原以为这场官司会拖得又长又久。可沒想到一个月之后。已经上交到市中院审理。结果很快下來了:dm集团在收购国有股股权以及公司经营、工程施工过程中。为了谋取不正当利益。大肆向国家工作人员行贿。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法定代表人牟达军因犯单位行贿罪。一审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东能集团被判处罚金2000万元。

对于麦嘉这样的事件边缘人而言。这只是一条不起眼的小新闻。因为无论是从案件到定罪量刑都算不得严重。可对于dm集团而言。这无疑是多方斡旋到了最后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只是一个人进去了。但外面的人却统统倒下了。dm集团经此一役。名存实亡。

而无疑。这里面最大的赢家是张总。

只是在一次跟judy的谈话里。从语焉不详的几句里。麦嘉才知道原來这就叫做空手道。一方面张总以私人名义向dm集团收购了杂志社。另一方面他跟dm集团又签订了一份低息借款协议。分三年偿还五百万借款。

简直就跟白捡的一样。

麦嘉终于明白谢道年说的哪些不一定。原來。这些人。段位早已高出不知几个天地。玩弄资本于股掌之间。别说麦嘉。就连康总编。他什么时候能成为别人的对手。

于是。杂志社的一切变化看似突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实则实在顺理成章。

康大下台了。也有跟着他一起走的编辑。在外人看來。是康大挖了一批人走。让张总下不了台。实则却是张总借刀杀人。借着他走。清理出一批异己分子。而那些沒走的人。早在风声來临之前。就被点了穴。如同judy对麦嘉的招安一样。

采编空缺。急需新血。來的人自然应该是自己人。否则难保不会军心不稳。虽说大权在握。可沒了投资方。一切只得从简节约。

张总每天开会。大会小会不断。说的无非还是共度难关那一套。很快。他们便换了办公室。写字楼的租金比之前便宜了一半不止。真是将刻苦勤俭发扬到了极致。除了谋朝篡位的那几位功臣。下面的人工资将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是谁说的。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可偏偏这个时候。倒也真激出了点血性。越是困难的时候。反而还能众志成城。万众一心了。

哎。只有太平日子下。才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

麦琳就是这个时候进的报社。

这里面是judy的顺手人情。说句不好听的。也是一个牵制。麦嘉沒走。就是天大的功劳。可升到主编。那是理所应当。奖无可奖。只能靠着做这样的人情。才能继续留住她。

“我妹妹可什么都不懂。”

“我们进这行之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谁懂这些。”

“她……她有案底。”

“杂志社又不是国家机关。又不考察这些。你不说我不说她不说。谁知道。又不是大不了事情。”

麦嘉知道judy哪会这么好心。本來应该拒绝。可想着麦琳不上不下的样子。还是发了狠。动了一回私心。

回去告诉她消息的时候。麦嘉看见麦琳的眼睛亮了一下。终于明白自己这次沒有做错。

耳提面命了一个通宵。麦琳居然沒有像往常那么不耐烦。真是附耳温顺的很。因为以前一直关注这本杂志。倒也是有问有答。麦嘉也放下心來。总归不会太丢人。

两姐妹难得能那么聊得來。麦嘉忍不住还是老话重提:“听说那个老袁。是有老婆的。”

麦琳张口欲辩。可话堵在那里。反而把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不是反对你交男朋友。可琳琳。咱们就不能认真看清楚对方再继续跟人交往吗。”

麦琳缓过了气。一脸的绯红退了下去。转而是一阵青白。口里吐出一口凉气。“姐姐。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吧。你以为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麦嘉受不了她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每天电话來电话去的。深更半夜不回家的时候。你去干嘛了。那人叫啥。你连做梦都是他的名字。道年。道年。谢道年是吧。”麦琳看着麦嘉瞬间变色的脸。知道自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个劲地自己在那瞎掰。“怎么。你当初玩什么离家出走。不会是为了他吧。怎么。那么多年还沒到手。多半是人家有老婆。把你发配到这里让你安心做小吧。”

啪地一声。麦嘉看了看自己手心发白的手掌。真不敢相信自己就真的这么扇了过去。更不敢相信的是这些年來的隐秘却在她的亲生妹妹嘴里竟是如此的不堪。

“你有胆再说一次。”她已然咬牙切齿。

麦琳捂着发痛的左脸。腾地一声站了起來。不怒反笑。“怎么。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真让我猜中了。我就说呢。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在那伪装什么贞洁处女。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说完就进了房间。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麦嘉顿在当场。只觉得胸中有一口浊气堵在那里。上不去。下不來。气得浑身发抖。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先后从房间里出來。又好像跟什么事都沒发生过一样。

麦嘉临走前说了一句:“10点记得去面试。以后在杂志社。我们只是同事。我是你姐姐的关系。不要给别人知道。”

门一关。就走了。冷得跟防盗门一样沒有温度。

麦琳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沒有说话。说话又怎样。沒有人听。四周都沒有声音。静得可怕。甚至还能听到烟丝燃烧的声音

是的。她就是这样。浑身都充满了倒刺。越是靠近越是被她伤害得伤痕累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看见她陡然变色。看见她伤心得不能自已。自己却分明沒有快感。

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你那位高高在上的姐姐。昨晚被你气得在客厅里整整坐了一夜。你躺在卧室的**。甚至还听到了她的低泣。

她哭了。你该高兴的是吗。

你看。这天底下的伤心人又不只你一个。可为什么。你竟有了负疚感。

你觉得对不起吗。你不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欠你。而你不需要欠天下人吗。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念头。

你住在这里。你吃她的。用她的。给她白眼。给她冷语。为的不就是让她活生生看见自己堕落吗。你就是要堕落给她看的。不是吗。你就是要把撕裂开來。毁灭给她看。不是吗。否则这二十多年的折堕坎坷。你又说给谁听。

她骂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心里也在为现在的自己不齿。你为什么不好好找份工作。你为什么不实话告诉她。其实是自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是自卑吧。沒有学历。还有案底。甚至连肤色都是暗哑无光的。手指都是粗糙起茧的。你拿什么出去跟人争跟人抢呢。

她骂自甘堕落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抗。你为什么不告诉她。这二十多年來。你已习惯了双手环抱自己取暖。可内心却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快要把自己牵扯进无边无尽的深渊。你自己也知道。哪些形形**的男人。统统都不是良人。可良人又在哪里。你不过只是贪恋那一两句明明是谎言的甜言蜜语。他们的拥抱即使是假的。可你连这样的温暖都觉得珍惜。虽然明知不会长久。你太缺爱了。所以才这么盲目。

你从來不解释。你只会反抗。无谓的反抗。因为你怕。怕把自己唯一的底牌都露给了旁人。即使这个人是你的亲生姐姐。你自卑到居然要用自负去伪装。你自卑到连爱都是虚妄的。他们都以为你在虚掷青春。可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的青春早已老去。

而这些。你的那位姐姐知道吗。

你只能靠这样犀利的言辞去伤害她。掐住了七寸。非要自相残杀才觉得痛快。但你为什么会后怕。那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是从哪里蔓延上來。生生不息。让你彻夜难眠的。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却不肯好好地相处。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都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两个人。却不肯承认殊途同归。

烟头已经灭了。灼伤了手指。麦琳连忙扔掉。

指针指到了九。麦琳擦了擦眼角。终于起身。

好吧。我们就试着天下大同吧。

可那些言语却不是浮云。能风一吹就散的。那些一字一句都犹如针直刺进麦嘉的心脏。她痛不欲生。却又无法反抗。

她能做的。只是不能接他的电话。不能。不能见他。不。再也不要。

她又想起。那个白雪漫天的情形。那个也是叫嘉嘉的女人。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就那么低进了尘埃里。再也看不清眉目。

纵使他时间不多又能如何。她跟他之间。相隔得又岂是万水千山。又岂是生与死的距离。

他爱她。但他不要她。

她爱他。但她得不到他。

原來如此。事到临头。连清白都做不到。我们真的。很会自欺欺人。

那一年的夏天就在这样的烦事喧嚣中结束。麦嘉成了麦琪。麦琳成了麦子。麦嘉看到她的名字。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麦琳挑衅地冲她一笑。

是的。岁月太平。天下大同。再也沒有什么比安稳的日子还要平静无波的了。至于那些惊心动魄。不过是旁人的戏码。是荧幕上的桥段。于他。于她。于他们又有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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