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阵破
“快……”爷爷朝我大喊一声，道：“快将你怀中那个面人扔给我。”而此刻，我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拔不出心神来，我就这样亲眼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生生的化作了一胚黄图飘散了开了。尽管内心知道那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但心中总有一丝莫名的情绪，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化释不开。
“快……”爷爷有朝我吼了一声：“再迟就来不及了。”
一直到爷爷吼第二声时，我才回过了神来：“嗯？啊！”
我一时慌了，急忙向着怀中掏去，但掏了半天也没有掏出那个东西来，这人一急就容易出差错，我几乎都快急得头上冒汗了，但却是越急越找不到，那东西好象就是在跟我开玩笑，玩“捉迷藏”一般，越急越找不到，一直是在爷爷第四次催我时，我才颤颤巍巍的掏出了他，向着爷爷扔了过去，大喊了一声“接着。”
“嘭。”的一声这个面人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碎了开来。我心想“完了。”原以为一定会遭到爷爷的训斥，谁知看着这摔碎的面人，爷爷什么也没说，“扑嗵”一声就跪到在了地上。
“上告诸神，下通冥府。天意九曲，轮回百折，特以祀品代完魂。”爷爷跪了下来，夹于指间的那两张符纸无风自燃，我便看到一道若有若无的白气，自那摔碎的面人中迸出，飘入空中。
看着那若隐若现的白气，我倒是明白了过来。原来爷爷是用它来取代，这具躯体中柳艳被人拘来的魂魄啊！不然柳艳本魂与躯体，作为同等的受术者怕是也要消散吧！
“尘归尘，土落土，那毁灭的啊！依据众神的力量给我‘抽’。”爷爷那只鲜血凝痂的，手变成一个爪状，就这样平伸了出去浮在半空，向着面前的这片虚空，一声大吼。紧接着我便看到这原本空荡一片的半空中，竟起了一片乳白色的雾体，飘聚不散。
“唔唔……”声起，这一片乳白色遮挡了我视线的雾体，突然翻滚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却是可以感觉得到这乳白的气体里一定发生了什么，蕴含着什么。
“呋……”就象是谁叹了一口气般，这片遮人的雾体开始消散了开来。在它变得微薄时，我看到好象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其中左右飘荡着。
最后一阵风吹来，这片茫人的迷雾算是彻底散了开来，一个白色的身影就这么直晃晃的向着爷爷飘了过去，立在了爷爷身前的几米处，晃来晃去，左右摇摆。
“柳艳！”待我看清这道清丽的倩影时，不禁惊呼出声，怎么，怎么会是她？此刻的她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神，就这样毫无目的的摇摆着，而与先前她那震憾性的出场不一样，此刻的她一眼看去可以发现她的不同寻常。除了那双空洞无神的双眸外，重点是此刻她的形体，此刻的她除了清晰的脸面外，身上其余部分便几乎是透明一般，透过她可以看到身后的景物。更为离谱的是，我竟然看到有这么一只被刚才的一阵风吹起的石子，竟然……竟然……直接从她那透明度极高的躯体中直穿而过。此刻的她才是一具失掉了躯体的，实实在在的魂魄。
“万法皆依物，顺德附自然。”爷爷长叹一声，双指相并，化为剑指朝着面前的这道身影平伸开来，中指上涌出了一滴鲜血，神奇的滴入了她那透明的额头上。
我看到一阵血气在柳艳那透明的身体正中猛烈的翻滚了起来，而后一震化了开来。而随着这阵血气的化开，柳艳那原本看似无神空洞的眸子，终于是恢复的原样，绚出了人性的光泽。
“大师，多谢了。”恢复了神彩的柳艳，用那回忆的神色在这站立的地方，环顾了下四周，然后看着爷爷弯腰作了个礼道：“大师，多谢了。”
“去吧！”爷爷拖着那只不断滴血的双手，看着面前这一眼看透的柳艳，挥了挥手道：“去吧，虽然肉身已毁，但那边有人等你，会安顿好你的。”
“是。”柳艳朝着爷爷再度弓了下身，然后回过头来又是四下环顾了下西厢院，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舍与痛惜的神情，低语道：“真的很舍不得。”
“金贵，是我对不起你了。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我们，造就了如此的两个家庭，只能是在阴间做一对苦命的鸳鸯了。”柳艳临走时，回头再度看了一眼西厢院李金贵居住的那个房间，很是艰难的转过了身身体用力一跃，就象一个飘起的风筝一般飘了出去。
“唉！”我感到手心一凉，低头一看有这么一颗普通钻石大小的晶体，静静的躺在了我的手心里，在这清冷的月光下璨璨生辉。“这是？”我疑惑地道。
“晶泪。”我顾着看了这个东西，不知何时爷爷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直到他开口说了一句“晶泪”时，我才发觉身后站着一个人。
“晶泪。”
“鬼虽无泪，只是不至伤心之时啊！”爷爷抬头望着天那边的半轮明月，神情有着说不出的惆怅，低声道：“就算鬼至伤情亦有清泪，那么人呢？这么多年了，我却连一个人也看不清，三哥你说是吗？”
“原来是鬼泪啊！”我低头看着手心中的这枚晶体，心中一动记起了爷爷曾经给我说过“鬼泪，天地至宝，不可遇不可求，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一念至此，我转头看向了爷爷，只见他那身素衣斑斑点点沾满了身前，而爷爷那垂下的单手早已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包裹住了那只右手。血随着时间的推隔确实已经不比先前，那样不要命的往出喷涌了，但是手背却依旧有着这么很细的，一股顺着手背上的那层血痂汇到了指尖，慢慢的滴落了胸前，打湿了胸前的那片素衣，而爷爷却仿似颓然不觉，仰头一脸惆怅地看着远方的那半轮圆月。
“嗯？”爷爷许是感觉到了手心中的动作，低头看了下来，便看到了手心正中单躺的那枚鬼泪，他回过头向我投来了询问的眼神。
“爷爷不是说过吗？鬼泪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吗？”我抬起了爷爷的右手，道：“虽然不知道怎么用，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可是我愿意试一试。”
爷爷盯住了我，好半天长长的舒了口气道：“虽然爷爷是被命运抛弃的人，但是苍天至少还给了我，你啊！”爷爷笑着点了点头，可我却看到的不仅仅是那扬起的嘴角，还有眼角那搁置的几滴浊泪。
一阵绚丽的白光发出，我看到爷爷那原本一个洞的手掌，竟沉没在了这片璀灿的白光中。等着这阵光消失过后，那原本打透的手掌竟然愈合如初，若非手心手背那结起的血痂仍紧附其上，我甚至会怀疑这只是一场梦景。
“呼……”爷爷甩了甩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而后对我道：“去把李老爷请出来，让他将家中所有的人招出来，我要找个东西？”
“找个东西？”我疑惑地问道：“爷爷丢了东西？”眨巴着双眼看着爷爷道：“即使找东西，也不应该是在寺庙吗？”
“呵呵……”爷爷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只管去请就可以了。”
“咚咚……咚咚……”站在东厢院，我有慢慢的拍了拍大善人的房门，谁知我不拍不要紧，就是这初次的一拍，房中那原本通彻的灯火，竟然立刻熄灭，甚至就连那原本隔着门板声可以听得见的私语声，都是嘎然而止。
“咚咚……咚咚……”我尝试着再次拍了拍门，依旧是毫无起色，里面依旧是一片黑灯瞎火静，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就在我正在纳闷间，我突然记起了爷爷曾经给李大善人嘱咐过让他在房间呆着，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要出来，但也不要睡。所以刚才那通明的灯火，应该就是被李大善人所灭，这样说来他根本就没有睡。想到此，我隔着门板轻轻的唤道：“李老爷，李老爷……还没睡吧！我爷爷让我来唤你，请你将院子中的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他要找东西。”
“吱呦。”一声，大善人打开了房门，那颗肥大的脑袋首先伸了出来，看到是我彻开了房门，双手对着我做了个抑道：“原来是小哥啊！不知道你爷爷是否已经结束了，召集府中之人是为了？”
“嗯，结束了。”我点了点头道：“至于召集府中的人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他说是要找个东西。”
不大一会儿功夫，李大善人已将全府的人丁全部集合在了一处，亲自过来请爷爷，因为西厢院是李金贵所住不宜喧闹，所以他将人集合在了中央庭院。
中央廷院是一片灯火通明，将一个偌大的院子映锝亮如白昼，爷爷与李大善人站在上方的台阶上，看着下面的众人，大善人道：“家中男女佣人共计二十三个人，如今全部都在这里了。”
“好了！”爷爷扫视了一下下方站立的众人，转头问李大善人道：“我给你的64颗佛珠呢？”
“按你的说法，抽出了二十三颗给了下面的下人们，其余的埋入了西厢院的院中。”李大善人答道。
“嗯”爷爷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下方的这些佣工，只见他们都是一种漠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好了，把你们每人手中的那颗佛珠都拿出来吧。”爷爷依旧只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淡淡的开了口。
“嗯？”我看到下方站立的众人看着爷爷，露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神情，然后两两相顾，将目光都投向了李大善人。
“听大师的，都将我要你们随身携带的那颗佛珠拿出来。”大善人语气有点儿强硬，不容置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