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周明此话一出,我和卞城王几乎同时发出质问。

我走下座位,哪里管他是不是个魂魄,受不受得了惊吓,一把揪起他怒骂到:“好你个小子,你老子在上面哭爹喊娘地要救你,拉下了脸皮,舍下了膝盖来求人,你居然不想回去了。不会是为了这女鬼吧?”

周明下意识地想躲,但我一双排山倒海、擒魂控魄的手岂是他能躲开的?只能眼角余光急瞟身边的女鬼,可怜兮兮地等着她开腔。

那女鬼见状立刻跪倒在我面前:“特使大人,我一个人在地府孤苦伶仃多年,本指望托梦给父母之后让他们给我寻一个阴司内的伴侣,好熬过这漫漫的苦寒时光。周周虽然骗了我,但他被拘到地府受罚未免就不是上天的旨意,我对他一见钟情,所以才苦苦哀求他留下。希望大人不要怪罪于他!”

我一听,既好气又好笑,这就是所谓的欢喜冤家吗?松开周明,转向卞城王说到:“阎王殿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卞城王想了一下:“这样的事情在阴司也不稀奇,很多本来有机会再活下去的人,觉得生比死更痛苦,宁愿选择留在我阴司,我们也不会强求!”

“原来如此!”我坐回自己的位置:“今晚就是他老爹的寿限,若不救他回去,他老子岂不是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转头去看周明,这小子听到我说他老爹寿限将至,居然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样的人真是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卞城王却还要尽最后的努力和提醒:“周明,最后问你一遍,你可是自愿留在地府与文家小姐生活?”

周明想都没想,立刻回答:“我是自愿的,还请阎王老爷成全!”

卞城王无奈地看向我,我一耸肩:“那就随他去吧!只不过既然救不回这小子,他老爹自然不会把几百万的身家捐出来,这笔钱可能要充公喽!”

“几百万?”周明眼皮一掀:“你说老家伙有几百万的身家?”

我一愣:“难道你不知道吗?他为了你奶奶的死,生生地讹了人家医院两百多万,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擦!”

周明骂了一句:“天天和我哭穷,问他要钱总是不给,妈蛋,原来是骗老子的!我说奶奶死了,他忙出忙进大半个月怎么一分钱没见捞着,敢情是瞒着我藏起来了!这个老不死的。阎王殿下,刚才你说我还有还阳的机会对吗?”

他越说越气,最后简直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咒骂,连他身边的女鬼都听不下去了。

“周周,你怎么这样说你爸?你不是说你从小和你爸爸相依为命,对你爸爸孝顺得很,夏天扇席、冬天暖床,你这都是骗我的吗?”

周明瞪了那女鬼一眼:“这老不死的这么有钱,居然一点都不漏口风,害的我为了搞点花销做了这蠢事,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要假装与你秀恩爱,免得被推到地狱里受酷刑。现在我告诉你,我和你说的可怜身世都是骗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们人鬼殊途,这几天我也不白玩你,等我上去一定给你烧几个**下来陪你!”

“周明,你!没想到你真的是一个流氓!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女鬼顿时怒了,形象变得恐怖至极,一双乌青的手一把卡住周明的脖子,勒得这小子快断气了。

卞城王哪里会让她伤人,巨大的衣袖轻轻一拂,女鬼便被扇出了大殿,立刻被守在门外的鬼差带走了,一边走一边骂,这周明真不是什么好鸟,居然来阴司几天,就把人家女鬼给骗了。

周明心有余悸地骂了句疯子,然后媚笑着对我说:“大哥,听说你受我爸爸的托付,来带我还阳,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我看着他的表情,说不出的恶心,厌恶地点了点头,他看了大喜,立刻又对卞城王说到:“阎王殿下,我愿意还阳

!”

卞城王倒是好涵养,只是淡淡地说:“刚才你不是说自愿留在阴司的吗?”

周明立刻一副痛苦的表情:“阎王您有所不知,全是那女鬼逼的啊!若我不说自愿,那女鬼肯定会折磨我,我是迫不得已啊!”

“行了,行了!”

卞城王挥手打住他的话:“既然你想还阳,是你的自由,等下便随鬼差上去吧!你父亲今晚就是寿限将至之时,你身为人子,一定要恪守孝道,明白了吗?”

周明又换了一副哀思的面容:“阎王殿下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那老不,那老头!送他最后一程!”

卞城王叹了口气:“去吧,不要耽搁了!”

周明大喜转身,门外的鬼差立刻带着他走了,那急匆匆的模样,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啊!

“呸!”

我看不过眼,啐了一口:“这样的人,您怎么放他回去了?”

卞城王大笑着坐回了座位:“他不回去,你怎么能拿到他老子的不义之财?崔钰,把生死薄给特使大人过目!”

崔判立刻走到我面前,将生死薄翻到周明这一页,我看了不禁拍腿叫绝,为何?原来那周明的阳寿也只是剩下这一天,等他老子归西之后二十分钟便也会死,这阴司整人可真够绝的。死因很简单,数日未进水米,他老爹给他买了一大堆的食物,结果在吃鸡翅的时候活活被鸡骨头卡死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我又对卞城王说到:“那周家老头逼死的医生现在还在阴司吗?”

卞城王摇头:“这老医生,一生兢兢业业,全心全意救死扶伤,一辈子平平安安,子女都很出息。这次跳楼,也是他年轻时的报应,几十年前**,他去农村做知青的时候做了件糊涂事,逼得一个女子上吊死了

。不过他已经悔恨了半辈子,自己的名誉最后也受损了,算是一报还一报!一到这里,我们问明了情况,就让他转世去了,还托生在了好人家,你就放心吧!”

崔钰也挥着判官笔说到:“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一桩桩一件件,在阴司都有记载。特使大人您就不要费心思量了!”

我点点头:“生平对得起天地良心,自然不要担心祸福报应,只求无愧于心便是!”

众阎王也都笑了起来,此时袁崇焕、高宠、杨大眼、邓羌和李陵鱼贯入殿,禀报说手下兵马已经点骑,骑兵三千,弓弩手、盾甲兵各一千,全是各军精锐中的精锐。

我正高兴,就见李陵上前一步:“各位阎王殿下,俗话说蛇无头不行,军无帅不明,这五千兵马各有分工,还请殿下指派一名元帅统一指挥,以免误了特使大人的好事!”

他此言一出,其余四将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因为我都说了各自冲杀,他李陵却偏偏要提起此事,明显是不给我面子!要知道我当初就是为了照顾他李陵的面子才没提议要让谁统兵,否则袁崇焕和邓羌都是有勇有谋的名将,哪个不比这兵败变节的家伙强?

十殿阎王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知道怎么去反驳李陵的意见,因为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面露愠色:“那依李将军之言,这元帅一职谁当最合适呢?”

“卑职认为我做着元帅最合适!”李陵倒是不客气,连假意的谦让都没有,真是让人不爽,尤其是身后的四将,难怪人缘那么差!

大哥站了起来:“李将军倒真有自信,不过要做这元帅你可得拿出比其他人更优胜的地方才行,可不是凭着一股子热血就能够胜任的!”

“你是何人?竟然敢取笑我!”李陵顿时脸色就变了。

大哥正要搭话,李陵身后的袁崇焕突然开口:“阁下可是锦州徐家的小超?”

“袁督师真是好记性,当年我才十岁,跟随父亲在吴三桂老爹吴襄家见过您一次,没想到您就记住我了。”大哥颇有些激动。

袁崇焕笑道:“你和你父亲一模一样,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我哪里会不认识?”

李陵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现在正说着元帅一职的归属,你们却在这拉家常,是否太过儿戏?”

其余三将却帮着袁崇焕:“人家几百年没见的故人,说上几句贴心的话与你何干?莫非你就是见不得人家安乐?”

李陵大窘:“你们不要含血喷人

!我李陵也是堂堂君子,岂会如此不近人情?”

“好了,好了!”

秦广王站起身来止住混乱:“这次去东北,对付的是妖族,需要你们齐心协力、互相配合去拼杀,战斗肯定会非常的艰苦,我们就以杀敌数来论功,你们只管厮杀,至于元帅一职便让本王担任如何?”

“秦广王殿下要亲自出征?”李陵一脸讶色,显然他是万万没想到这样的结果。

秦广王眉头一皱:“莫非李将军认为我不能做着元帅一职?”

“属下不敢!有殿下做元帅,末将愿效死力!”

李陵当即跪地,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了,因为无论安排哪一个,这五人都会有人不满,尤其是这李陵特别难伺候,有秦广王压在就好办多了!

其余四将自然也不敢多言,只要不是李陵当这元帅,谁当都无所谓,大家都是惯战之人,一上了战场自然懂得如何应变。

我面露感激:“那就有劳秦广王殿下了,这份情谊我永世不忘!”

“诶!”秦广王摆手:“不是说了嘛,我们阴司是你的娘家,这样见外的话,以后不要讲了!”

我欣然点头:“那这边就交托给您了!我去东北之前会和您打招呼,这就告辞了!”

说着,我和大哥、二哥便站起身来告辞,众位阎王将我们送至殿外,我们正要起行,就听得身后一人喊道:“特使请留步!”

话还未讲完,就有一人拦住了我的去路,赫然是之前与大哥相谈甚欢的袁崇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