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马王爷

我把那戒指连同手指一起捡起来,沉甸甸的,好像是黄金。又走向那个石庙,上面的石牌刻着“马王爷”三个字。

我端详着石碑觉得古怪,通常说的“马王爷”那是天上的神仙,岂会和恶鬼有牵扯,这个名字肯定是另有所指。

想到此等邪魔外道也立神位建庙宇,我心中不由愠怒,举起枪托就要将它砸了。忽然有道声音袭了过来,紧接着又是一道,然后便不停了,像是无数道墙把我隔绝在里面,然后在我周身嗡嗡地震着,眼睛所见之物无不跟着晃动。山林里的鸟叫声变得像子弹一样,要扎穿我的耳朵。微弱的细风却像狮子一样吼叫着,似乎要把人撕碎。

果然是邪物!

我越是拼命想砸碎石牌,声音震动的就越大,一浪接着一浪,仿佛要把我扑倒。

“恶鬼!”我怒吼一声,拼了命的将枪托砸了过去。

石碑的倾倒声仿佛天塌地陷,发出隆隆巨响。我脑袋里一恍惚,周围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了,鸟叫依旧清脆,山风习习,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一脸茫然,石碑已经倒了,但下面却有个黑漆漆的洞,隐约听到风灌进去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犹豫再三,还是伸过头去。

只见洞里突突兀兀,幽幽深深,刚才听到有风灌进去,这会儿却好像有风在往外出。

我正纳闷好奇,洞里突然蠕动起来,近处凸出的锋利石头也发出轻微的颌动。

我突然间意识到什么,手猛地离开石头,这怎么看着像是个喉咙!

“耳朵……耳朵……”

声音!那洞里传出来的声音!

我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被无边凉意裹挟,腿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

它似乎觉察到了我的举动,洞口忽然风声大作,我后退的脚步立马停滞,正诧异之时,竟感觉到面部有股吸力在吸我的脸皮。

我抓起枪,刺刀直接扎在地上,那洞口的吸力却更强了,直吸着我的身子往前去。

这洞果然是活的,我脑袋补起里面蠕动的画面,若是被它吸进去,立马会被那“喉咙”压扁嚼碎。

我无比惊恐,却又阻挡不了身子往前滑,眼看身体已经到了石台,我一脚蹬住,那吸力在我头顶上,就像拔萝卜一样要把我拔上去。

我咬着牙关,拼命的蹬着脚,脸皮被吸得感觉都要快飞出去,再这样下去,我真得要被吃进去了。

余光一瞥,我瞅见一旁的背篓,耳边又想起那一声一声地:“耳朵……耳朵……”

我抓住背篓,顺着力道往上一顶,身体直接提了起来,抓住石台顺势将背篓往那洞扣去,里面的耳朵轱辘辘落了进去。

里面立马传来切齿摩擦的动静,听得我头皮发麻。

那吸力也顷刻消失,我摔坐在地上。

趁着它还没吃完,我起身就逃,跌跌撞撞的,边逃边回头看。迷迷茫茫的雾,很快就将那阴森恐怖的石台遮挡住,我如同遭了噩梦,就这样踉踉跄跄、糊里糊涂的在雾里走着。

最后终于没了力气,一头栽倒在松松软软的泥土上。虫鸣鸟叫,山林清新,仿佛那噬人的深邃并不存在。

我脑袋里嗡嗡作响,一切宛如梦魇,忽又想起,若那喉咙通往底下,那这山岂不就是它的身体,它的肠胃。

那恐怖之感瞬息又蔓延全身,我跳起来,脑袋却不争气的又眩晕起来。我着了魔一样,不顾一切地往前跑。方向不辨,天地难分,只想着赶紧离开这座山,脚离开这片地。我的精神感觉要崩溃了,抬头,是那石台,转身,还是那石台。

我拿起枪,砰!砰!

子弹打空了,枪声却在林子里震耳欲聋地回荡,我站在原地前后摇晃,低头看到地上长长的一条血道,手拉起裤腿,整只腿已经被血染红。脑袋里轻飘飘的,向后一仰,失去了知觉。

再次有知觉时,是一股清冽之气流进我的喉咙,然后就听到秦大爷在叫我的名字。

我睁开疲惫的双眼,看到汉青眼巴巴看着我,不时蹭我的脸,我露出苦笑,又看向一脸焦急地秦大爷,“秦大爷,阿水哥……好了没?”

“他没事了,你忍着点,我给你止血。”

我费力的摇摇头:“我那伤口上有蚂蟥炼成的毒,止不了。”

秦大爷脸上的皱纹微微叠了起来:“就这还能难倒你秦大爷嘛。”

他拿起一发子弹,我看到子弹后面已经被撬开,然后将里面的火药倒在卷烟的纸上,边倒还边说:“本想趁你没醒把这血给止了,你运气不好,早醒可就得遭点罪了。”

“遭什么罪?不丢命就行。”我想起刚才的经历还瑟瑟发抖,看看周围雾气已经消散殆尽,太阳挂在头顶上,我还提心吊胆那个“马王爷”的石庙,眼巴巴地望了一圈,见什么也没有这才安心,“秦大爷,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多亏了汉青,它听到你放枪。”

我摸摸汉青,心里说不清的感激。

“好了,你忍着点。”秦大爷抖着手将火药满满撒在我伤口上。

原本没有感觉的伤口,突然像是有无数针扎一样疼,我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火药里有硫磺,能消毒。在山里难免磕磕碰碰,草药找起来麻烦,就用这火药最省事。”

我受益匪浅的点点头:“原来我骑着驴找驴,火药就能止血。”

“你这中了毒,止血可没那么容易。”

“那要怎么办?”

秦大爷不吭声,嘴上反而吸起了旱烟。

我看着伤口的火药,真纳闷呢,秦大爷吐了口烟圈,突然将烧红的烟斗直接扣在我伤口上。

“啊——”我疼得腿在地上直抽抽,眼泪都差点出来,但很快又破涕为笑。

秦大爷也笑起来:“现在知道了不?”

我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直接把肉烧焦,这止血方法,也真得是够简单粗暴的。

“不急着走,你流了不少血,先休息够了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