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寒雨夜
洞里安静死寂，外面风雨如涛，而我却开始被梦魇纠缠。迷蒙中，总是听到耳边有很多人在走来走去，有老人的说话声，小孩子的说话声，女人的说话声。我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总之是一派祥和，大家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我能感觉自己正在盗冷汗，本能地蜷缩成一团。
似乎有个小孩子跑到了我面前，蹲着在望我，不时还咯咯发笑。
这种压迫感像极了当年那血人侵蚀我的梦境，恐惧、不安却醒不过来。
“吴起！吴起！”
我被卓来的喊声唤醒，睁开眼看到篝火重影又合在一起，又分开又合并。
“你刚才在抽搐，做噩梦了嘛。”
我振作了下精神，发现嘴边口水已经流了一地，我赶紧擦了擦。
卓来却没当回事，回到篝火边。
“要不换我吧，你去睡觉。”
“不用。”
卓来回绝的很干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重新躺下，眼睛望着洞的上方，刚才那些脚步声和说笑声好像都飘在了顶部，一直萦绕不散。
“啊——”外面的大雨中突然传来女人的惨叫声，我立马坐起来，哓灵也被惊醒了，只有赵大宝灌了酒还腻在草堆上。
“怎么回事？这里有人？”
这座山不大，并没有见到房屋，而且现在山已经被山洪包围了，应该没人进得来，这大晚上的会是谁。
卓来把手中的干柴扔进火堆，起身说道：“灵灵，你在这看着你胖叔。吴起，你跟我去看看。”
“好。”
我们穿上雨蓑，打开藤蔓遮挡的帘幕，寒雨夜的冷风顷刻肆无忌惮地闯进来。
洞里洞外宛如两个世界，一出来我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那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我侧着耳朵听，却什么也听不到了，我们刚才因为在山洞里，根本听不出是哪个方位。
“去那边看看吧。”
我跟在卓来旁边，没多久就走到了河道，打着手电筒往里一照，洪流滚滚和着泥沙，像簇拥的狼群一样，疯了似地往前跑。大雨倾盆，狂风呼啸，竟看着比任何猛兽厉鬼还要恐怖百倍。
我心生怯意，就在打算退后的时候，洪流中忽地深处一只白壁的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似的，极其绝望地往天上一抓，迅速就被洪涛湮没。
我心惊万分，瞪大眼睛无所适从。
那分明是个女人的手臂，是刚才那个呼叫的女人吗？怎么会落入洪流中。
卓来站在岸边不做声，呆呆地望着河里。
我看他有些古怪，连连喊道：“卓叔！卓叔？”
卓来接下来的举动更让我慌了，他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瞬间便融入滚滚沙河。
“卓叔！”我大惊失色。
他疯了吗？这么急的河流他还要跳进去救人吗？
我趴在地上，望着可怖的洪流使劲呐喊，却再也没见到卓来冒出头来，我追着洪水一直往下走，一直往下走，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大雨，狂风，和暴躁的洪流。
我整个人都感觉快被这些东西侵吞了，迷迷糊糊往洞穴走。
站在洞口，良久都不敢掀开藤蔓，要怎么跟哓灵说呢。
我硬着头皮走进去，洞穴里竟然空无一人，我走到赵大宝躺的地方，四下看看。
哓灵和赵大宝人呢，难道也出去了？
就在我转身之际，无意间看到有个瓦罐里似乎有东西，我赶紧望过去，噗通坐在地上，哓灵脸色灰白，正在罐子里歪着头，死气沉沉的眼睛紧紧盯着我。
“啊——”我发了疯似的吼叫，拿起枪拉动枪栓，瞪着周围的景物四下喊着：“是谁！是谁！”
“哓灵！哓灵！”
我跪在地上，外面的雨哗啦啦响，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界。
“赵叔！赵叔呢！”我刚要起来，一双大手突然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按在地上。
赵大宝涨红了眼，一副要把我活吃了的模样。
“赵叔……赵叔……”我感觉他是中邪了，原本长着横肉的脸上此刻却青筋暴跳，目光里充满了杀意。
我被掐得眼看就要不行了，只得拔出刀子，擦擦往他肚子上连捅几刀。
可是即便这样，赵叔仍然没有松手的意思，我彻底被恐惧压倒了，开始不顾死活，疯狂往赵大宝身上捅，血流如注，染了我整整一身，他缓缓地倒下了。
我喘着粗气，罐子里的哓灵正露出诡异地笑。
“啊——”我已经快崩溃了，闷头就往外面跑，大雨稀里哗啦下着，一直跑到洪水那里。
无数只手从洪水里伸出来，不停招着手“来呀来呀”，我浑身颤抖着站起身，准备最后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