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见,一番叙旧自是免不了的。而在留下方、李二人安顿青山军后,林笑便跟随酒肉道人进了凌霄宫的军帐,与等候已久的赵天阳碰上了头。

“哈哈,两年未见,您老人家还是风采依旧啊!”跟老丈人来了个热烈的拥抱,林笑不忘再送上一记马屁。

“你的嘴巴倒是越来越甜,怪不得小柔会被你哄得乐不思蜀,几乎要忘了还有我这个爹呢!”赵天阳心中快活,脸上却假装恼怒道。

“唉,不瞒您说,为了对付决绝岭这个巨无霸,我两年多的时间倒有一大半都混在外面,小柔她不怪我,我就已经谢天谢地咯!”林笑连忙吐起了苦水。

“嘿嘿,你这不会是在埋怨我迟迟不发兵相助,害你独自支撑大局吧?”赵天阳这样的老狐狸,岂能看不出林笑那点儿的心思?

“瞧您这话说的,我埋怨谁,也不会埋怨您啊!”林笑厚着脸皮道:“况且,您现在不是已经来了嘛,接下来,自当由你们这些'老人家'主持公道,我在一旁静听吩咐就行了。”

“怎么,你知道一品堂的人也来了?”赵天阳笑着问道。

“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过几个,我看他们抽调了原本派驻各地的精兵,动作可是着实不小啊!”林笑沉声道。

“何止是不小,可以说,对于此事,邱凌波比我还要积极的多!”赵天阳点头道:“因为,他的主要目标是奇迹之门的核心碎片,而我,只不过是为了覆灭决绝岭,助你一臂之力罢了。”

“这么说来,核心碎片之于他的意义,岂不是比西北霸主的地位还要更大?”林笑忍不住确认道。

“哼,与永生大道相比,西北霸主又算得了什么呢?”赵天阳不以为然道:“我们修炼者,追求的便是与天地同为不朽的终极目标,名誉、金钱、地位,所有这些荣华富贵,也只是身外之物,根本就不值一哂。”

“您这样的境界,我辈是望尘莫及啊!”林笑这话倒是发自肺腑。什么永生大道,什么与天地同为不朽,那种成神化仙的美事,对大部分人来说,只是个遥不可及的白日梦而已。

“放心,以你的资质和现在的进步速度,迟早也会面对这一天的。”赵天阳一脸笃定道:“到了那时,你就会发现,奇迹之门才是我们最大的依靠,飞升与否暂且不说,至少,我们有了摆脱死亡归宿的机会……”

“好吧,既然奇迹之门如此重要,想必您老定不会轻易错过才是。既然这样,你找我来的目的,当然也不会仅仅是为了聊天、叙旧吧?”显然,林笑在等待赵天阳坦露他的真实意图。

“没错,我今天只想告诉你两件事。”赵天阳点点头,接着说道:“第一,我会帮你一起做掉决绝岭,保证你的青山城从此再无人敢与之为敌,甚至,还能把决绝岭的地盘全部都交给你,让你有机会成为新的西北巨头!”

“代价呢?”没有被这些好处冲昏头脑,林笑仍是冷静地问道。

“代价就是第二点,你必须助我夺取核心碎片,公平么?”赵天阳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这我就不懂了,凌霄宫上下高手如云,您何必舍近求远呢?”林笑不解道。

“其他人我信不过,而你……至少不会害我!”赵天阳苦笑道。一种连自己手下、族亲都不能相信的生活,毫无疑问是痛苦、压抑的生活。

因此,与其在“永生”的诱惑面前,在明知没有几人能把持住的情况下,行那注定内乱之事,倒不如冒险引援相助,搏一搏彼此的人品。

而且,对于林笑,赵天阳的确有种发自内心的信赖。这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林笑的“女婿”身份,无可推委;另一方面,则属于高手间的惺惺相惜,有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连……

与此同时,当林笑和赵天阳这爷俩还在密谋合作的时候,这片大山的某些阴暗角落,也正发生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云大哥,那两边都已经谈妥,只等时机一到便……”

“我觉得,你把太多的希望寄托在了别人身上,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云中剑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眼前面带喜色的仇九,如是说道。

“云大哥,非常时期,就要使用非常手段,现在可不是讲门派恩怨的时候。”仇九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继续坚持己见道:“更何况,我们也不过是在利用他们,大事一成,自可一脚踢开。”

“你说的很对。”点了点头,云中剑接着说道:“只要能救出掌门,些许风险,确是不足挂齿。但……你确信掌门就一定能出来吗?”

“这……”一听这话,仇九不禁愣在当场,似乎觉得自己这几十年都算是白活了。

一直以来,云中剑就像是吕钦的影子,隐藏在暗处,浑然一体,不可分割。当吕钦出现的时候,他便自然地躲到背后,不发出半点声音。而当吕钦不在了,他又会像藏于暗处的吕钦般发号施令,将决绝岭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样的人,又怎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仇九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用惊讶,活了大半辈子,临了,总该为自己打算打算,此乃人之常情。”见仇九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云中剑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无论是莫离,还是侯显能,都不如你……”

“云大哥有事尽管吩咐,仇某心中有数。”到了这个时候,仇九若是再不表态,未免就太没觉悟了一些。

对于站队的选择,其实就目前这种局势来看,实是一件毫无难度之事。

吕钦身陷云波光带,生死未卜,即便能活着出来,恐怕也不会是毫发无伤的状态。而云中剑实力高深莫测,此刻又是决绝岭真正的话事人,仇九实在找不出同他做对的理由。

“好,你我二人本就高出其他令事一筹,若是真能联起手来,夺取奇迹之门的核心碎片,便有了七成把握。”云中剑笑着说道。

“七成?云大哥会不会太过乐观了些?”虽明知云中剑的目标是核心碎片,仇九仍是皱眉道。

想想看,现在可不是只有决绝岭一家在觊觎此宝。包括凌霄宫、一品堂,甚至是林笑的青山城在内,尚有数股丝毫不弱于己方的势力也正参与其中,前景实是不容乐观。

“这便是我们之前要做那么多准备的原因了,只要西北以外的力量插不进来,我们的希望仍是最大的!”没有对仇九详加解释,云中剑自顾自地说道:“为此,我们必须加快步伐,尽早进入云波光带的外围。”

“侯显能他们建议三日后动身。”仇九连忙道。

“三天太久了,要知道,万古朝天宗的高手,最多只需两天便能抵达此处。”原来,云中剑一直在担心的是他们。

“那云大哥的意思是……?”

“明天!我们明天就动身启程,务必要赶在其他人之前,得到掌门的确切消息!”云中剑斩钉截铁道。

第二天,没有让他失望,在仇九的安排下,说服了侯显能等人,训练有素的决绝岭大军整装出发,开始向大山深处挺进。

他们这么一动,其他各方势力自然也是尾随而来,开始争先恐后地冲向云波光带。在这期间,小规模的战斗无法避免地四处展开,除了针对决绝岭的,也有少部分是其他势力摩擦所致。

如此这般,局势开始变得愈发混乱。崇山峻岭间,到处都隐藏着刀光剑影,空气中,也弥漫起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道。

“哈哈……这才是真正的乱世开启,应验奇迹之门出现的浩劫啊!”这天,在一个山坡进行的厮杀结束后,领着队伍重新上路的高大汉子不由仰天长笑,快活非常。

“大师兄,我看你是憋得久了,竟连这种小杂鱼也要亲自动手。”看了看那些倒在血泊中的黑衣人,高大汉子身旁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满脸不屑道。

“五师妹,这你就不懂了,大战之前,还是先热热身的好!”将沾染了血渍的手掌在虬龙马上擦了擦,汉子一脸无谓道。

“那你也要想想自己的身份嘛,作为一品堂的大师兄,人称'霹雳火'的一方枭雄,怎好动不动就喊打喊沙呢?”原来,此人便是邱凌波的大徒弟,被廖智、颜寒等人耿耿于怀的苏真!

“嗯……你这枭雄二字用得极好,甚合我的胃口啊!”苏真咧嘴笑道:“只是,在人前最好还是低调一些,免得落人口舌,招惹是非。”

“哼,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你还会怕么?”女子撇嘴道。

“我的好师妹,不是我怕,而是时候未到,师父他老人家有多厉害,难道还需要我多说么?”苏真无奈道:“而且,若是让他知晓我们勾搭到了一块儿,非得马上召我回去问罪不可!”

“嘁,是我秦霜霜自己要来的,他能奈我何?”唤作秦霜霜的女子满不在乎道。

“他当然奈何不了你了,身为一品堂前任掌门的孙女,恐怕师父还得千方百计地躲着你走呢!”苏真笑着说道。

“躲着我走,是因为他心里有愧!”秦霜霜恨声道:“若非当年我爹在争夺掌门之位的比试中输给了他,又岂会郁郁寡欢,乃至后来走火入魔,英年早逝?”

“好啦,这些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拿出来提,徒增伤感了。”拍了拍秦霜霜的肩膀,苏真沉声道:“我们修炼中人,除了那永生大道,还有什么东西是放不下的?如今,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夺取奇迹之门的核心碎片,你可别因小失大,乱了分寸。”

“唔,大师兄放心,孰轻孰重,我还省得。”说完这话,两人终于再度上路,领着队伍不急不缓地朝着山腹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