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跟上,如果不能在预定时间内赶到集合点,小心我军法伺候!”骑在一匹高大的虬龙马上,满脸横肉的肖震东正趾高气扬地大声吆喝着,淅淅沥沥的雨水虽打湿了他的脸庞,却浇灭不了他心中的那团火焰。

肖震东明白,如果自己不能完成任务,以那位统领的脾气,少不了要挨顿板子。但在这种崎岖的山路上急行军,又碰上这种要人命的鬼天气,能不能准时到达目的地,他这心里还真是没什么底。

好在,老肖同志是个不服输的脾气,越有难度的活儿,他干得就越有劲,要不是这样,他这青山军第二大队,也不会被人称作是“攻坚大队”了。

什么样的将军,带出什么样的兵,二大队的这些将士们长年被肖震东“毒害”,自然也就变得信心十足,个个都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同时,这些“老油条”般的战士们也心知肚明,自己这位队长叫得虽凶,但对手下儿郎却是“宠爱有加”,吃住全在一起,早已水ru交融,分不出彼此。

“队长,这次进攻‘宛月城’,不会只有咱们一支队伍吧?”正当肖震东坐在马上琢磨着该怎样继续加快速度的时候,,一名亲卫兵凑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废话!咱们二大队只是攻坚大队,又不是专业的‘攻城大队’,万一城里的决绝岭部队打算负隅顽抗,死守到底,我可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肖震东毫不犹豫地回道。

“呵呵,既然是攻城,那这回跟咱们合作的不是三大队,便是四大队啦!”亲卫兵笑着说道,似乎对这两支队伍都颇有期待。

“嗯,他们的攻城器械是最完备的,也最精良的,运用得当,倒是能够免去我们不少伤亡。”肖震东点头道:“只不过,前几次行动的合作方,统领大人都会提前通知我,这回却是避而不谈,其中必有古怪啊……”

二大队隶属于青山军行云部,而对于行云部的统领,李傲行,可以说,这几年肖震东是看着他成长起来。

自从两年前正式爆发了与决绝岭的这场战争,行云与流水两部就各自分离,独立作战。从那以后,李傲行的军事才华便逐渐显露出来,成为青山城又一位能够与方玉竹比肩的帅才!

众人当然不知道,要说起带兵打仗的本领,方、李二人根本就是师出同门,全赖潘神谷的龟老手把手教出来的。只是,具体到细节,两人却各有各的风格,不能一概而论。

方玉竹的用兵,与他交过手的人都明白,深谙“奇诡”、“阴谲”之道,往往能出其不意,料敌在先,用最少量的部队达到最大化的效果。

故而,流水部的人马,常常会兵行险招,用永不停顿的变化来克敌制胜。

至于李傲行,他的用兵之道则走得“阳刚一派”,喜欢用压倒性的力量逐步占据场间主动,在积累了足够的优势后,才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体现在战场上,便是极为超前的战略意识和大局观,精确地到数百甚至几十人的兵员布置与战力安排,还有各种令人窒息的压迫、突袭以及眼花缭乱的战阵运用。

正因如此,决绝岭的部队虽然不想碰“狡猾如蛇”的方玉竹,却更不愿对上让人毫无机会,且会被慢慢折磨至死的李傲行。

“对了,天机营今天有没有送消息过来?”收回略显纷乱的思绪,肖震东突然又开口问道。

“有,他们说宛月城似乎已经知道了我们要大举进攻的消息,全城上下乱作一团,主战派同主和派正吵得不可开交呢!”手下连忙应道。

“嘿嘿,让他们吵个够吧,最好僵持不下再打起来,我们便能稳守城外看场好戏了。”肖震东咧嘴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之所以会这么激动,天机营的细作们应该没少‘操心’才是……”

肖震东的猜测绝对靠谱,因为,青山城凭借天机营的这套把戏,已经兵不血刃地啃下了不少骨头。而此举,也符合天机营大老板,林笑,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一伟大战略思想。

说得简单点儿,便是用挑拨离间、煽动叛乱、散播谣言等等无耻招数,将对方或是招降,或是分裂,统统都争取到自己这边来。按照林笑的说法,这才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比方、李二人这般打打杀杀可划算多了!

当然,这种做法能够取得成功,也与现阶段青山城的战争策略有关。

早在大战之初,杨万里便提出了不在乎一城一池之得失,先从扫荡决绝岭外围,即盘踞在西北各个据点的周边村镇开始入手,逐步蚕食决绝岭在西北的势力,压缩其活动范围的军事战略。

通过这一战略,青山城有效避免了与决绝岭的正面冲突,让掌握了压倒性力量的敌人无法觅得决战良机。

另一方面,决绝岭若想劳师远征西北连环十二城,对于身处西北腹地的他们来说,又需提防凌霄宫和一品堂的趁虚而入,导致自己首尾不能兼顾。因此,以有限兵力驻守关键城池,似乎就成了决绝岭唯一的选择。

对方龟缩不出,青山城自然就有了更大的发挥空间。同时,这也让决绝岭据点周围的一些小城,风声鹤唳,生怕自己成为林笑等人的目标。

而宛月城,便是这其中的尴尬一员,虽然,与其他城池相比,它又有些不太一样。

宛月城的不一样,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它紧挨着决绝岭核心势力的外围,只需突破此处,便能**,真正杀进决绝岭的心脏地带;其次,它是挡在西北雄城“霸天城”前的最后一道屏障,此城一去,青山军便有了直面对手,并夺取这一要塞的机会。

需知,通过近两年来的蛰伏,青山城已经迎来了由守转攻的契机,而霸天城的地理位置,又对于整个战局的转变尤为关键。只要打下了它,林笑等人进可攻、退可守,不仅能大大拓展自己的战略纵深,对决绝岭形成威慑,还可与凌霄宫遥相呼应,互成掎角之势,堪称意义重大!

所以,想要图谋霸天城,就必须先行取下宛月城,打开一道可供突破的缺口。也正是因为宛月城如此重要,李傲行才会对此次行动格外小心,不仅将作风硬朗,擅长攻坚的二大队派往前线,更是为他们准备了一个想象不到的合作伙伴。

“怎么……这次负责攻城的是你?!”看着同样一脸愕然的黄灿烂,好不容易在预定时间内赶到集合地点的肖震东差点儿没晕过去。

黄灿烂是何许人也?稍微有点儿记性的看官应该没有忘记,他便是魔冬十三鹰中最胆小怕事,也最贪生怕死的那位。

与铁锋、蒋元等人不同,黄灿烂似乎天生不喜战斗,更不愿以身犯险,像肖震东这样每次都把自己当小卒子使唤,永远冲在激烈厮杀的第一线。

好在,术业有专攻,打小就喜欢摆弄器械的他,很快便成为青山军中最擅攻城的“装甲部队”,而黄灿烂所率领的第六大队,也理所当然地变身为人见人爱的“香馍馍”,一时间风光无限。

“嘿嘿,肖老弟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跟我配合还委屈了你不成?”知道肖震东素来看不惯自己这种作派,背地里还经常说他的第六大队是只“缩头乌龟”,最喜欢躲在乌龟壳里撞城墙,黄灿烂自然也不会好言相待。

“哼,不委屈了我,难道还委屈了你?”肖震东冷哼一声,接着说道:“行云和流水两部近一年来都是各自为战,甚少有合作的机会,为何今次却又让你我凑到一块儿来了呢?”

“我也正想找方统领去好好问问呢!”一听这话,黄灿烂就忍不住撇嘴道:“奈何,军令如山,眼下你我若不同心协力,先将这宛月城拿下,回头恐怕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放心,孰轻孰重我还分得清楚。”肖震东沉声道:“只是,贵大队待会儿攻城的时候可千万别藏着掖着,自己偷偷留上一手,否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姓肖的,你这岂不是在侮辱我们六大队万余将士的人格?”黄灿烂恼羞成怒道。

“我这是就事论事,并无恶意,你可别给我乱扣屎盆子!”肖震东连忙分辩道。

“好啦,瞧瞧你们俩这大队长当的,真不愧是我们青山城的军人‘楷模’啊!”正当肖、黄二人吹胡子瞪眼,大有一言不可便大打出手的意思时,一道人影却突然出现在场间,将他们齐齐镇住。

“林笑?!”瞧清来人的面目,肖震东和黄灿烂连忙下马行礼,再也暴不出半点脾气。

要知道,虽然林笑不是他们二人的直属上司,但身为青山城的真正“话事人”,他手中的权力可比杨万里还要大上几分。再加上肖震东和黄灿烂都是深知林笑底细的人,这两年又见识了他的诸多手段,此刻,自然不敢有半分僭越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