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和这位密使阁下接触后,请替我判断看看真假。我也会和格斯会暗中观察情况。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我最信任你,你绝对不会背叛我。但是……”白莎莎停下了脸上的笑容,轻轻喟叹道:“这当然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果并不是真的而是个陷阱的话……我很犹豫,如果这样做的话,我怕你遇到危险

。威拉德我是不是不应该派你去。”

她的小手垂了下去,脸也跟着垂了下去,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上投下蝶翼一般的阴影,好像一个犯猎的孩子般无助。

“不,女王陛下的决定完全是正确的,既然可能有陷阱的话进行试探是必要的行为。请务必让在下为女王陛下探路。”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我明明知道只要说出来你一定会去,但是我还是说了……”白莎莎仍没有抬头,她垂首看着自己的手——标准的贵族皮肤,白嫩娇小从未真正沾染过任何血腥:“这就是从一个公主决心成为女王所必须的改变吧。可是,威拉德,这样的我不会让你心寒吗?”

“不,女王陛下。在下是您的骑士,是您手中的剑,是您手上的棋子,以您的意志为意志,决不会有任何质疑与犹豫。不能正确取舍只会满盘皆输,即想要赢又想要保住每一颗棋子是无法成为真正的弈者的。在下……本来其实很担心女王陛下之后的路,但是现在却觉得有些安心,女王陛下认真起来哪怕在下不在身边应该也可以处理好很多事情。”威拉德浅粟色的眼眸里难得流露出一些温柔和安心,他觉得白莎莎就是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类型。之前除了决定到奥亚时白莎莎对天下大势一通猜测让他有点惊讶外,也就偶尔骗骗人的时候好像脑子转得挺快,平时她看起来还是和维尔莉特一样显得比较天真单纯。()

白莎莎终于抬起了头,还冲威拉德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勉强。

“菲尔。”白莎莎和威拉德谈完了话,又冲着菲尔招手。她觉得自己有点像是班主任,把小学生们一个个找到办公室单独谈话。

“莎莎小姐,到底是什么事。”菲尔一脸好奇得要爆炸的表情,白莎莎神神秘秘地一个个找人谈话实在是太反常了。

“菲尔,我之前说过,把艾雷托付给你的,现在我想请你顺便也带走威拉德。”

“什么?……”菲尔显然很惊讶,他微微想了下就摇头道:“我想小威他应该不会同意扔下莎莎小姐自己离开的。”

“没事,我已经和他说过这件事了,他会听我的。”白莎莎把罗兹写的那个地址交给菲尔:“你带着他到这个地方去,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想办法让他喝下这瓶水就好……”随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还有一瓶白莎莎从格斯那里拿来的药水藏在纸后一起递给了菲尔

菲尔疑惑地看着这瓶水:“莎莎小姐,这是?”

白莎莎笑了笑:“没事,这是有助安眠的药水,只是量大了点,估计喝下去后能睡个三天的样子,等他重新醒来是不可能再找到我了……好吧,事实上就算他不睡个两三天,就凭他自己也不可能找到我。”

“莎莎小姐,你……”

“你和艾雷都帮不了我什么忙,威拉德受伤太重了,我不想他再涉足到危险当中。有格斯和尼尔森保护我就好。如果你愿意就请多照顾他们一下,如果你不方便就让他们两个互相照顾也行。拜托你了。”

……………………

目送着菲尔领着威拉德和艾雷欧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白莎莎长长出了一口气,尼尔森也已经被她送回了幻界,现在她的身边只剩下了格斯。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到底还是把他们都支开了,还没忘把那瓶药水递给菲尔。看来果然是不想让威拉德回来了?我倒是挺好奇你是怎么能把他和罗兹骗得心甘情愿离开你身边的,罗兹先不说,威拉德走得可真够坚决的。”

白莎莎看起来似乎有点疲累的样子,她摆了摆手:“威拉德这人,如果和他说我担心你,想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呆着,那打死他他也不会走的。但是如果我和他说,我有个很危险的任务想让你替我完成,那他马上就跑得比中了箭的兔子还快……”

“哈哈哈哈。”格斯很没形象地大笑起来:“我说,他如此为你拼命,你却这么形容他,你不觉得脸红吗?”

“我又没有说错,再说他就是知道我这么形容他,他也不会介意的,你多什么事……”

“哼,真是个恃宠而骄的女人。那罗兹呢?他可没威拉德这么好骗。”

“不,他比威拉德还要好骗多了。我说让他去给我打探一点情报,他一开始不同意,然后我说如果打探清楚了回来就赏他一个香吻,他就屁颠屁颠地出发了……”

“………………”格斯无言地做出了白莎莎惯常的扶额动作:“这小子好像自从遇见了你之后就越来越没出息了

。总而言之,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本来是想带你去蜃气沼泽的,不过现在药也已经喝了没这个必要。那么,女人,你下一步有什么计划,我们要往哪去?”

“不是我们。”白莎莎一脸认真地纠正到:“是我和你。”

格斯冲她翻了个白眼:“这里又没有别人,需要和我把关系撇得这么清吗?”

“不是撇,我们两个本来就没什么关系。”白莎莎淡淡地说:“所以,不是我们去哪里,是你去哪里。当然这个问题你可以自己想,不关我的事。”

格斯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女人,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可没他们这么好骗,想说什么你就直接说。”

“我忠实的奴隶,我灵魂的从者。我将给于你最高的奖赏,将你的自由和灵魂赐还予你。灵魂契约,解!”随着白莎莎咏唱着咒语,她和格斯手上的灵魂契约烙印从身上浮现渐渐放大,并奇妙地脱离了他们的身体飘浮到了空中。在白莎莎那句铿锵有力的解字音下这两个烙印突然破裂变成了一颗颗小小的红色碎芒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中。她很早就在契约大全里解读到了灵魂契约,在和格斯签定了灵魂契约后当然又再特地重新研究了一遍这个契约的所有详情。灵魂契约一旦签定除了主人主动解除契约外再没有其它的破除方式,白莎莎当时就把这个咒语也一并背了下来,却在现在派上了用处。

格斯彻底愣住了。

白莎莎则十分潇洒冲他摆摆手:“好了,灵魂契约解除完毕,所以现在就像我说的,我们两个彻底没任何关系了。你想去哪里都行,走好不送。”

“女人,你……”格斯再次默默检查了一下,他确认到的情况仍是灵魂契约真的解除了。这个一直困扰着他的灵魂契约居然还真的会有解除的一天,他本该从心里涌上欣喜若狂的感情才对,但为什么现在他却完全没有这样的狂喜,只有一种奇怪的焦躁遍布全身?

而且这个女人一直仗着这个灵魂契约束缚着他污辱着他,他早就在心里杀了她成千上百次。现在已经没有了不能伤害她的限制,也没有其它人保护她,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碎尸万段,她居然完全不害怕?

格斯深深皱起了眉头:“……你到底在搞什么?”这个女人绝对没有这么好心,她一向只会折磨自己,把快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这个举动到底有什么深意,她想对自己做什么?

“这还不明显吗?你已经被解雇了啊,从此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想搞什么都是你的事,随便你。”

格斯已经从最初的意外和惊讶中慢慢冷静了下来,他血色的眼眸里仿佛凝结成了冰块带着刺骨的寒冷:“女人,你是想死吗?”

冷静下来想一想,唯有这个原因才可能让白莎莎解除他们之间的契约,因为如果契约仍在,她一旦死亡的话,格斯也会因为契约的束缚成为她的陪葬品。

她把身边所有的人都赶走了,一旦再次被发现行踪仅凭尼尔森一个人根本无法保护她。

“你以为你死了一切就能结束了?罗兹拼上自己的命才给你带来活下去的机会,你就这么浪费了?为了保护其它人,值得吗?”格斯觉得自己肯定有点什么地方不对劲,这种台词完全不是他应该有的风格。

白莎莎不说话。

格斯觉得自己心中奇怪的焦躁更加强烈了,他一把捏住白莎莎的衣领把她拎到自己面前:“回答我啊,女人。”

面对着格斯近在咫尺的脸,白莎莎终于开口了,她慢悠悠地说道:“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你是我的谁,干嘛这么生气。”

格斯一时无语。是啊,这个女人死不死关自己什么事?没有了灵魂契约,自己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没有任何关系。

她在用一种冷淡高傲的眼神看着自己,像在看着一个真正的陌生人。

讨厌的女人,每次都会因为她的原因而心烦意乱,每次都因为她的任性吃尽苦头……

而现在她的脖子就在自己手中,如此纤细柔软,仿佛只要稍微用力一些就会折断。已经没有任何限制可以阻止自己了,长久以来无处可发的怒气可以随意地倾泻……

格斯突然笑了,为什么要烦恼?让自己不快的人,杀掉就是了。然后心情就会变得无比愉悦,像这几百年的平静生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