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有一个藤编的褐色篮子,装着苹果、碎面包和冷肉。大约是佣人苏珊放的。

是一只浣熊。

叶崇磬眼看着浣熊越过了冷肉,拿了苹果,忍不住想笑。又怕惊吓了它,蹑手蹑脚的顺着橱柜的边缘走出去。不料越小心,越出状况,一头撞在厨房的门框上,“嘭”的一声,他摸着肩膀,回头看,那胖胖的家伙早溜的无影无踪了。

他回了书房,从传真机上抽出文件来看。电话再响,他接起来,轻轻的“喂”了一声。

是国内来的电话。

对方用轻缓的语气讲的有条不紊,恰似这清晨的光线和他此刻的心情。

“……就这么办吧。”他说。

那边又问了句什么。

他电话已经移开了,只是说,“不用。”便扣了电话。

水还剩下半杯,他慢慢的喝着。

走到落地窗前。

太阳又升高了些,湖面上满是金红的光,波光粼粼,像是鲤鱼的细鳞。

桥上有人。

在桥头方方的巨大的平台上,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那里。旁边是一辆单车。

他远远的看着这个闯入者。

在四周深绿的灌木丛、碧蓝中点缀着雪白的湖水和红火火的晨光照射下,安静至极的环境里,一个能融进这环境里的身影……他也静静的站着。

忽然响起的电话铃让他回神。转身接起来,语气就难免有种被打扰过后的烦躁。

sophie很习惯他的做派了,处变不惊的跟他汇报着。

他听着,偶尔“嗯”一声。转回身来,那桥头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好像倏忽之间而来,又倏忽之间而去。

比浣熊的动作还快。

叶崇磬放下电话,推开门,扶着木栅栏,深深的吸着带着松香的清新空气。

水面静而无波,难不成是幻觉?

……

郗屹湘骑上自行车,猛踩两下,车轮嗡嗡嗡的转着,从树林里穿过去,好一会儿才上了私家公路。

她本想在桥头多休息一会儿;刚坐下就听到电话铃响,屋子里人影晃动。她立时有种闯入者的自觉——这样打搅主人的清晨是极不礼貌的。

这水边的房子,没有围墙,好像多时无人居住的样子。界标也不太明显,只是隐在路边密林中的一个掉了漆的木牌,写着old-oak-park。偶尔她骑车稍远到了这里,不自觉的就想闯进去。

她太喜欢那一汪碧水,也喜欢水边的居屋。木石混搭,很古旧的味道。看铭文建成不过五十余年,却像是一座藏在深山里的城堡一般。安宁而有古老韵味。从春到秋,从夏到冬,那里的景色四季不同、季季皆美。让她想到hawshead。

只有一个早上,她遇到一个中年妇人。挽了一篮鲜果从屋子里出来。她开口打招呼,得知妇人只是屋主的雇工。很有礼貌。得知她就住附近那所农庄,欢迎她来参观。

她猜想屋子的主人应该是个有点年纪的人了,很有点儿欧洲老庄园主的做派,管家带着主人的自豪和类似导游的自觉。连湖上舶的那两艘游艇,都是复古风格的……

屹湘猛踩两下单车。

她扰人清梦,说不定等下就有个拄着拐杖的老伯出来要敲她头壳呢!

单车铰链处“咔咔”作响。

屹湘拍着车把,叫道:“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