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仙贝当然配果汁。请使用访问本站。就像吃大闸蟹一定要喝花雕酒。”josephina把仙贝咬的咯吱咯吱响,全然不顾头等舱内其他的乘客,在各自的位子上有意无意的看她一眼。屹湘有点尴尬。josephina不在意的说:“你看,你这个人,就是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

屹湘喝着西瓜汁,心想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得活到一定的境界才行。

真正不在乎别人眼光的人,她还没有遇到过——就连她认识的人当中,最可以称得上不在乎别人眼光的叶崇磐,不也撞到铁板,一样落下风?

“想到谁了?”josephina问。仙贝依旧咬的很响。

屹湘等她这块吃完了,才说:“一个朋友。”

“不是vincent,就是叶崇磐。”josephina说。

屹湘也打开一包仙贝,咬了半块,说:“这东西想偷着吃简直办不到。”

josephina略略一顿,反应过来,爆出一阵大笑。

“喂!”屹湘叫道。

josephina忍住,点头,笑道:“ok,ok我不笑……说到朋友,你现在是不是在担心另外一位?”她问着,真的忍住了笑。

“得雨嘛?”屹湘饮着西瓜汁。得雨的反应的确让她心里不痛快。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得雨是她念书时便认识的。从同学到朋友,从朋友到同事,这些年无论她起起伏伏,得雨算是不离不弃。她对得雨是有一份特别的感情的。但是得雨眼下似乎是另有心思,并不想对她明说。这并无不妥,只是……“得雨以前跟你共事过很久?”

“嗯。潮州人嘛,做员工是最勤奋的员工,做老板是最勤奋的老板。”josephina说。

这句话明明是褒义,屹湘却觉得有点儿不对味儿。

得雨曾经跟她提到过josephina的许多做事风格和习惯,指点的意味很明确,几乎是直指要害,必须承认那些经验让她受益不少,在于josephina相处的过程中不断感慨苗得雨有识人之明。

“怎么?”屹湘心想,得雨背后可没有说过josephina坏话。

josephina看看她,说:“不想评价你的朋友。”

“同事苗得雨。”屹湘把剩下的半颗仙贝放进嘴里。表面的味料黏在味蕾上,刺激的很。

“你可知道,你进公司的第一年,就有一个公司内部的设计大赛?”josephina说着话,打开了她面前的报纸。

“我没参赛。”屹湘回答。当然有印象,那是个竞争激烈且水准很高的内部赛事。vincent起初教训她的时候就会说她“首轮就会被淘汰”,得雨却劝过她参赛,但她懒懒的,得雨也就没再提。

“是啊,你还在韬光养晦期。”josephina说,“但是你并不是没参赛,而是你的设计稿,在初选阶段就已经被淘汰了。”

“什么?”屹湘几乎一跳。

josephina微笑。这是屹湘最直接也是最真实的反应。她在内心还是极为骄傲且自负的一个设计师。

屹湘立刻觉察,索性坦白的说:“我怎么可能首轮就被淘汰。”

“这事情看来你还不知道。vincent的让他的秘书susan帮你把一组设计稿交上来的。当时我也不知道。既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这是vincent帮忙的。苗当时还是我助理,负责帮我过滤参赛设计稿。事情是非常偶然被我发现的。那天她本来应该交给我进入筛选名单的稿件,她有事出去了,我催要,她告诉我她抽屉上的密码。我忽然想看一眼落选的那些稿子。当然那些稿子只有编码没有名字,我不可能知道编码代表的究竟是谁。确实大部分都是大路货色,只有一组设计是非常出挑的。”

“我的?”屹湘立即问。

josephina白她一眼,说:“这就是外婆说的:狗肚子里搁不住二两香油。”

“外婆会这种话?”

“外婆很有语言天赋。”josephina又白她一眼,才说:“在落选的稿子里出挑有什么好得意的。我看了一堆烂稿子,忽然有能入眼的,还不觉得能看啊?我单独拿出来看了一会儿。我想我应该信任苗,就没出声。但是后来从筛选后的稿件中,也没有选出能让我觉得能跟那一组媲美的。我才问苗。苗说这边落选稿件已经退回去了。她特别的说明有一组稿子,是susan在截稿日期之后才送来的。我听是vincent办公室特别交代的,就问是不是古典蕾丝婚纱主题?她愣了一下说是。老实说,我也不希望vincent的人占上风,就没有细究这事儿。我后来便留心vincent的动向,也不难发现你。”

屹湘舔了下嘴唇,有点儿干。她招手叫空乘,要了一大杯冰水。

“我记得你生理痛很严重,就别动不动喝冰水了。”josephina淡笑着说。

屹湘说:“你连我生理痛严重都知道。”

“要了解对手,就要了解的彻底一点。”josephina说,“现在你知道,你韬光养

晦这么成功,固然有vincent故意磨练你的原因,你的好朋友也没少帮你忙了吧?这事情只是其中之一。不然以她后来在公司还算比较有利的位置,帮你一把,怎么可能让你藏的住?”

屹湘瞟josephina一眼。

josephina笑了,说:“至于我,从前、现在以及可以预见的未来,在公司里,都不会理所当然的帮你。”

“我不在公司了。”

“多可惜。所以我能跟你聊聊这些八卦。你就当笑话听听好了。”josephina笑的眉眼全开,“现在你只是我的外甥女而已。”

“这些话,你跟laura说过?”屹湘问。

“你以为laura是干什么吃的?还用等着我说,她才了解苗的长短?这次苗就算不离开,她在lw的职位也算到头了。这才是她离开lw另谋高就的真正原因。她一直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josephina说,“我倒是更好奇,她下一步会去哪里?”

屹湘摇头。

josephina重新打开报纸,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自己的眼镜盒,戴上花镜,盯着报纸上的一行标题,说:“你要是也有好奇心,不妨猜一猜。”

屹湘看josephina戴上花镜的样子,从一位风度翩然、稚气犹存的中年女性,猛的跨上了一个年龄段,忍不住笑了。

josephina从容的说:“笑什么,你也迟早有这一天。”

屹湘喝着水,说:“我大概猜的到,得雨会去哪里。”

josephina头都没抬,说:“真猜得到,还算你有点儿脑子。”

屹湘眯了下眼,牙齿咬着口中的水。此时才觉得这冰水够“冰”,冷的有点儿硌牙。她把冰水咽下去,问:“你刚说,我更应该担心谁?不是得雨吧?”

josephina专注的看着报纸,只从下面抽了一叠给屹湘,她扫一眼标题,说:“自己看。”

“怎么了?”屹湘皱眉,接过报纸来。

“怎么了?你以为我着急回北京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是我担心你这三十多岁的人不敢自己坐飞机啊?当然是确保lw甚至百达在中国大陆地区跟董家有关系的一切都安全。”josephina声音极低又极轻,有些轻描淡写,不过她相信屹湘不但听得到也听懂了。即便是听不到也没听懂,那么她手里那份新加坡报纸也会告诉她,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尽管报纸上的报道有八成捕风捉影,仅靠那两成,以屹湘的头脑和敏感,不难补足剩下的部分。

josephina看完了手上的报纸,才转头问屹湘:“还要看看这份香港报纸嘛?”

屹湘摇头。

她盯着报纸上董亚宁和董其昌的照片。

细碎的笑容,在董亚宁的脸上,是春风得意的,也有点儿矜持的。并不同于他常常在她面前笑的那样,跋扈张扬,甚至更早以前,那难以言喻的憨样子……太细碎了,不知道是在什么场合下拍的正装照呢,反正媒体总是无孔不入,也最会落井下石。不,这不叫落井下石,一切还没有定论。远远没有定论,起码就他的问题,远远没有。

她手挪动着,盖在报纸上,恰好的,盖住了另一张照片。也许有意,也许无意,总之是盖住了。

于是她只看得到董亚宁,看得到半边董其昌的脸。

“vanessa?”josephina叫她。

她转过脸来。

死死板板的一张脸。

“董亚宁应该问题不算很大。你看他还来得及卸任公司总经理的职务,这说明他对情况有准备。我看了永昌系的公司这前后几天的股价,基本上没有异动。永昌系很稳。vanessa?湘湘?”josephina改叫屹湘的小名,“你还好吗?”

“我还好。”

“我刚说了,董亚宁应该有准备。董家应该有准备……”josephina低声说。

“我去下卫生间。”屹湘将报纸叠好放回josephina手中去,就站起来,她忘了身上还系着安全带。被安全带的束力狠狠的拦回座位上,她一阵头晕。

josephina急忙出手扶住她。

她推开josephina,解开安全带起身。

董亚宁应该有准备,董家应该有准备……她最怕的,不是他们没准备就陷进了泥潭,而恰恰是这种“有准备”。

【第二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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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到这里。抱歉晚了点儿。晚安各位。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