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问林俐,这回想要什么奖赏?

林俐说:“我想让我爸快点儿好起来。”

女神略一歪头,“不把这次的奖励机会给你的妈妈吗?”

林俐摇了摇头,“不了,先让我爸好起来吧。”

她有她的道理。如果把每次的奖励均分,不知何时,她的双亲才能完成好起来。若是集中火力把奖励全给父亲,让父亲快点康复,她姐林伶的负担正经能减轻不少。照顾一个人,比同时照顾两个人,要省很多心力。再说,她爸好了,多少还能帮着她姐照顾照顾她妈。

女神好像也明白了林俐的意思,表扬了林俐一句,“你很聪明。”说完这句话,她对着林俐的父亲一挥蛇鞭。一道白色的闪光,顺着扬起的蛇鞭,落在林俐父亲的身上,转瞬而逝。

闲言少叙,林俐她爸能说话了,不再是口齿不清地呜呜噜噜,是完全恢复到中风前的清晰发音了。林俐和她姐全都很高兴,只不过,她爸只能看到她姐的笑脸和眼泪,看不到她的。

“女神,我准备好了,给我指派任务吧,”林俐想了下,“最好这次任务的难大点儿。”

提希丰一挑不亚于男的粗眉毛,“为什么要难大的任务?”

“难大的任务,奖励相应也会大,对不对?”

提希丰眼中红光乍亮,“对!你真是聪明。”

“那么开始吧,我想让我的父母快点儿好起来。哪怕到那时,我还不能重生,我也希望我的父母能够恢复健康。让他们以着健康的身体,等着我重生。”林俐的眼里泛起了泪光。

提希丰受了感染,认真地翻着红眼睛,“让我想想,看看哪个故事,比较难一些。”翻着红光闪闪的眼睛想了一会儿,她一眨眼睛,“有了,就它吧。”话音未落,抡起鞭向林俐抽来。

鞭风袭来,林俐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林俐发现自己睡在一张炕上,四周漆黑一片,应该是夜里。抬手摸了摸这副身体的胸部,鼓溜溜的,弹力十足,是个女人。身上既不疼,也不痒,感觉一切正常。

林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真好,这次女神既没让她变成男人,大冷天掉到悬崖底下去,也没让她生孩大出血。

感受完这副身体,林俐的心猛地一跳——她的身边有人在呼吸。一扭头,林俐看见了一个男人朦胧的侧脸。林俐的心“嗵”的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动了一下,想要翻个身。不想,她刚一动,那男人也有了动静。

“咋啦,肚又疼了?”带着浓重睡音的问候响起的下一刻,林俐感到一只大手,抚上了她暂住的这副身体的肚。手很热,轻轻地在这副身体的肚皮上摩裟了两下。

因为还没有看到这个故事的资料,林俐不敢轻意开口,只能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男人如影随形地贴上来,手重新放在林俐的肚皮上,摩啊摩。

林俐不理他,任他摩。几秒钟后,她的脑中出现了此次任务的相关信息。

这次,她穿到了一个东北作家群的小说里。

所谓“东北作家群”是指“九*一八”事变后,一群从东北流亡到关内的青年。这批青年在入关后,自发地进行创作。他们的作形式多样,有诗歌,有散,有小说。

在这些东北作家群的诗歌、散和小说里,处处可见他们对故园的眷恋,对亲人的怀念,对侵略者的痛恨,以及早日收复国土的渴望。他们的作大量描写东北的民俗风情,带有浓郁的地方色彩。

东北作家群的杰出代表有萧红,萧军,以及端木蕻良等。代表作是萧红的《生死场》和《呼兰河传》。

林俐穿的这个故事,是东北作家群里一位不知名作家的作。是这位作家一本小说集里很短的一个小故事,带有回忆录性质。讲述了作家一位女邻居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松花江沿岸一个叫作义宁的镇里。义宁是个大镇,地处交通要道,四通八达,客商云集,商业繁荣。

林俐暂用的这副身体叫韩桂英。几年前日本鬼到义宁镇扫荡,在街上抓花姑娘。韩桂英四处寻找藏身之地,就在这时,她遇见了后来的丈夫,也就是此时躺在林俐身边的男人——刘永泰。刘永泰把韩桂英藏进自家的米缸,韩桂英这才躲过一劫。

为了感谢刘永泰的救命之恩,事后,韩桂英时常去刘永泰家,给无父无母,又没成家的刘永泰作作饭,缝缝衣。一来二去,两个人好上了,没多久成了亲。成亲后,二人一合计,在镇东头开了家客栈,用刘永泰的名字命名,叫永泰客栈。

刘永泰为人忠厚老实,对韩桂英特别好。有好吃的,先让韩桂英吃。每次上街采买,必定给韩桂英带点儿东西回来,不是好吃的零嘴儿,就是漂亮的花布,要么就是抹手的蛤蜊油,搽脸的雪花霜,画脸蛋儿的胭粉……

总而言之,两口十分恩爱。

年间,韩桂英给刘永泰生了一男一女。

客栈生意也是越作越红火,镇上人人称羡。

在这些称羡的人里,有个叫两撇胡儿的。

两撇胡儿大号叫孙柏茂,因为常年留着两撇精心修饰的小胡,故而得了个两撇胡儿的绰号。两撇胡儿是个大混混儿,成天在街上游手好闲,不干正事。见刘永泰家的客栈生意兴隆,他打起了客栈的歪脑筋。

有一天,刘永泰家的客栈来了一个女人。女人二十多岁,长相普通,属于扔人堆儿

儿里找不着那类的。女人要住店,刘永泰按着惯常的手续,给女人办了入住。第二天一早,女人结帐走了。

天后,刘永泰被人抓走,有人告他强*暴了天前来住店的女人。刘永泰连连喊冤,喊冤也不好使。很快,刘永泰被下了大狱。过了不到两个月,监狱里传出消息,刘永泰在狱中得了痢疾,死在了监狱里。是真得痢疾死的,还是别的原因死的,没人知道。当时,刘永泰年仅二十七岁。比刘永泰小两岁的韩桂英一下成了寡妇。

刘永泰有个亲哥哥,韩桂英有个亲弟弟。刘永泰死后,他的亲哥哥和韩桂英的亲弟弟非但不同情韩桂英,不帮着韩桂英操持客栈生意,反而公开地乘火打劫。

客栈里有很多铜质的火锅,火盆,水瓢,铁质的大勺,大锅,细瓷的茶碗,茶壶,五香作料,腊肉熏鱼,干鱼干海米,全都被这二人瓜分了。刘永泰给韩桂英买的金银饰,也被他俩抢走了。这俩人抢完东西,还想抢客栈。不曾想,客栈竟鬼使神差地落入了两撇胡儿的手里。

两撇胡儿在镇里是一霸,勾结地方势力,一般人不敢惹。刘永泰的哥哥和韩桂英的弟弟,审时势,只好认了。

一夜之间,韩桂英和她的一双儿女失去了栖身之地,她想到了死。镇边,有一条河,水深流湍。韩桂英领着两个孩来到河边,想要跳河自尽。两个孩一左一右拉着她的裤角,哭得撕心裂肺,死活不撒手。

河边住着一个养蜂的...

老光棍儿,因为常年养蜂,又姓马,故而得了个“马蜂”的混号。韩桂英和两个孩在河边哭天抹泪时,马蜂正好从山上下来——他的蜂箱在离河畔不远的山上,他住的帐篷在河边。

马蜂长得砢碜,人又穷,没人愿意嫁她。作为一个喜欢女人的老光棍儿,这些年,马蜂一直想找个女人暖被窝。听了韩桂英哭哭啼啼的讲述,马蜂决定出手,把韩桂英拿下。

马蜂对韩桂英说,妹,你要不嫌弃我这儿,你就先在我这儿住下吧。韩桂英也是实在无处可去,只好带着孩在马蜂的帐篷住一下来。过了一段时日,马蜂看韩桂英的情绪平复了些,便跟韩桂英提出想跟她成亲的想法。

韩桂英感念马蜂在她们母人最走投无的时候收留了他们,也觉着自己带个两个孩实在不好再嫁,于是答应了马蜂。哪知婚后不久,马蜂说是带韩桂英的小儿去河边洗澡,却乘洗澡的时候,把孩扔进了河心。孩在深水里挣扎了没两下,便沉进水里,再没露头。四天后,人们在邻镇的河**,发现了孩的尸体。

韩桂英的女儿十四岁时,马蜂在一次酒后强*暴了她,韩桂英的女儿跳了河,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救了。韩桂英跟马蜂拼命,却被马蜂打得奄奄一息。其实,在跟马蜂过日这十多年里,她经常遭到马蜂的毒打。

打那以后,韩桂英疯了。由于和马蜂没孩,她被马蜂赶了出来。在镇上疯疯颠颠地晃了好几年,一年冬至的清晨,她被人发现死在了永泰客栈的房檐下——承载了她全部幸福回忆的地方。

大致看完脑中的信息,林俐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觉胸口特别憋闷。肚上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停止了摩裟,安静地垂搭在她的腰间。

你叫刘永泰,是吗?林俐无声地对身后的男人说,我来帮你了,希望能够合作愉快。回答她的,是匀稳绵长的呼吸和一股股喷在后颈的温热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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