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婆婆的精心照料下,一个多月后,林俐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每天,赵婆婆调着样儿地给她作好吃的,什么香,什么滋补身体,什么软烂,赵婆婆给林俐作什么。

从书中,和一个月来所见所感,林俐深知,赵氏母的家境不说赤贫,但因周氏好吃懒作,再加上李有福寻母,无心生产,家里的经济状况已是相当困难。不然,李有福也不会冒雨上山挖药。

可是这一个月来,赵婆婆像是会变戏法,尽可能地给她作些,即便是放在当代,也算是有营养的食物。鸡蛋羹啦,卧鸡蛋了,炖鸡汤了,炖猪骨汤了。虽然每次的份都不是特别多,林俐明白,赵婆婆已经在尽力而为了。

“娘,你哪儿来的钱?”有一次,林俐问赵婆婆。

赵婆婆慈爱地抚了抚林俐的头发,收走了林俐手中的汤碗,“你别操心了,反正不是偷来抢来的。”

后来,林俐才知道,赵婆婆是把当年她出嫁时,李有福奶奶给她的一个金戒指卖了。

这一个月来,周氏起初还有所收敛。不过在看到李有福脱离了危险,似是没有大碍了,她又原形毕露了。

对赵婆婆一如既往地不尊敬,不孝顺,没有好脸色。能不和赵婆婆说话就不和赵婆婆说话,即便是说话也是拉着脸,鼻孔朝天,说话内容能短就短,语气是一如既往地冰冷、淡漠、不耐烦。

赵婆婆也不跟周氏计较。一是看她有身孕,肚怀的是儿的骨肉,看在自家骨肉的份上。二是儿身在病中,如果自己跟儿媳吵嘴,病**的儿听到了,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嘛,病就不爱好。是她本身是个和气性,跟谁吵不起来,哪怕受了再多的委屈。

这一个月来,林俐对周氏不理不睬。从林俐的角讲,林俐本人对恶女、渣男深恶痛绝,绝对不会主动与这类人主动搭讪。从李有福的角讲,如果不是赵婆婆几次阻拦,李有福早就把周氏休了。对于一个压根没有共同语言,没有好感的女人,留下她白养着,已是最大限的容忍,遑论跟她和颜悦色说话。

林俐不搭理周氏,周氏却没自觉,不知自己讨人厌,成天在林俐床前晃,嘴里唠叨个不停。

唠叨孩又在肚里踢她了,她身又重了许多,走起坐更费力了。唠叨自己一个人睡,被冷没人给焐,半夜醒来会害怕。唠叨家里的饭菜,缺鱼少肉没调料,不好吃没胃口。唠叨赵婆婆半夜咳嗽,吵到她休息,以致于第二天她的脸色都不好看了。唠叨张家的媳女戴了朵绢花很好看,她也想买,李家的姑娘新作了条裙,花色很好看,她也想扯块同样的布料。

周氏唠叨时,林俐闭着眼睛一声不响地听着。唠叨吧,以后你也没机会唠叨了。所以,尽情地唠叨吧。

周氏不知愁地唠叨着,不知林俐已经把整治她的计划,全盘想好了。

一个多月后,林俐下了床。恢复了健康的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集上买了口小猪回来,用的是赵婆婆卖酱菜得来的钱。

这一个多月来,赵婆婆除了洗衣作饭收拾屋,照顾儿,剩下的时间全用在作酱菜上了。作完了,好拿到集上卖去。赵婆婆不会作南北大菜,但是她作的小菜和她儿媳周氏的坏人一样,全都是远近闻名。

一样不起眼的山野菜,家常蔬菜,在赵婆婆的巧手调制下,就能变成让人食欲大开的美味。村里有很多人都跟赵婆婆过作酱菜的手艺,可是她们作出的酱菜跟赵婆婆作的一比,总像是差了点滋味,欠了点火候。

本来赵婆婆没想过卖酱菜赚钱,可是儿有病,不能上山挖药,不能下地干活,家里断了生活来源。她一个人,要她又照顾儿又下地开活,根本忙不过来,想来想去,她把主意打到了酱菜上。

她跟隔壁的冯氏商量,冯氏说,“我看行。婶,说不准你以后还能靠卖酱菜变成大财主呢!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这个穷邻居啊!”

赵婆婆知道冯氏在逗她,笑着说,“行,等我当了大财主,让你给我当大管家。”

赵婆婆作酱菜时,周氏一手不帮,不但不帮,还闲腌酱菜有味,熏得她头疼。可是吃酱菜的时候,她左一口右一口,吃得比谁都欢。

林俐用背篓把小猪背回了家。赵婆婆见了,吃了一惊,“福儿,你买它干什么?”

他家在周氏过门前一直养猪,周氏过门后,嫌猪臭吃得多,当年年底把猪杀了后,再没养过。

“养啊。”周俐把小猪放到了猪圈里。小猪在猪圈里连蹿带跳地跑了几圈。

赵婆婆现出为难的模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媳妇她……”

林俐笑着搂住赵婆婆的肩膀,“没事儿,有我呢。”

赵婆婆扭头斜着眼看林俐,觉得儿有些古怪。论孝顺,她的儿里挑一。不过,儿十岁以后就很少跟她亲热了,她忘了儿上次搂她肩膀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安顿好小猪,林俐去了周氏房里。从她被抬到赵婆婆家,周氏便一直住在赵婆婆房里。赵婆婆和“儿有福”住一起,方便照顾“有福”的起居。

林俐对周氏说:“我买了头小猪崽儿,以后那小猪崽儿就归你喂了。”

林俐进屋时,周氏正坐在**,倚着床框嗑瓜。一听这话,周氏“噗“的一声,把瓜皮往地上一吐,“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林俐心平气和地又说了一遍,字正腔圆,“我说我买了一头小猪崽儿,以后那头小猪崽儿就归你喂了。”

一怔过后,周氏炸了。把手里剩下的瓜往地上一撇,又拍了拍手,扶着床框艰难地站了起来,

回手一指自己圆鼓鼓的肚皮,“你眼睛瞎了,还是上次摔傻了?让我去喂猪?”

林俐瞭了一眼周氏的肚皮,“我既没瞎也没傻,我说让你去喂猪,你就去喂,少跟我废话!”

说着,她转身向外走去,留下周氏在她身后怔怔地眨眼。然后,她听到身后传来笨重的脚步声,下一刻,她的肩头被周氏抓住。

“李有福!你给我站住!”周氏好吃懒作惯了,无论怀孕前还是怀孕后。要说干活,顶天也就是帮赵婆婆择个菜,收一下晾干的衣服,连碗她都很少刷,别说伺弄猪这种脏活累活了。

周氏本来就是个强壮体格,怀孕之后嘴更壮了,成天不闲着,几个月下来,除了肚里的孩,她本人少说能长二十多斤膘。她用手抓林俐的肩膀,用的劲可不少,就算林俐现在是上地道男儿身,也感到了疼。

林俐回过身冷冷看着周氏,“你想干什么?”

李有福从来不惯着周氏,所以对于林俐的态,周氏并不感到奇怪,“我想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呢?你想干什么?你瞎呀,看不见我挺着大肚呢?”她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肚,“让我喂猪?我要是累出个长两短来怎么办?”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你死不了。”林俐气她。

“你说谁是祸害?你说谁是祸害?!”周氏一听...

林俐骂她是祸害,气得抬手就打林俐。

林俐哪能让她,一手抓住周氏挥过了爪握住了,林俐照着周氏的大肥脸,啪的一声,扇出个大大的脆响来,“我就说你是祸害怎么了?不服啊?不服啊?”说话间,林俐啪啪又抽了周氏两个大耳光。抽得周氏天旋地转,两个大脸蛋火辣辣地疼。

“啊——”她发出一声杀猪样的尖叫,“我不活了!”她想用尚得自由的另一只手打林俐,结果那只手也被林俐抓住,并在一只手里攥住。她又挨了两个奇响的耳光。

五记耳光的过后,周氏的脸成了猪头。赵婆婆闻声而来,一见这场面,惊呆了。儿以前跟儿媳吵架是吵架,虽说也动手,但是多以防御为主,鲜少动手打儿媳,倒是每回都被儿媳抓个满脸花。这回看架势,明显是儿媳挨了揍,吃了亏。

“福儿?你是这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媳妇怀着孕呢,快放手!”

赵婆婆这一说,周氏得了声援,马上顺杆爬,咧了嘴大声哭嚎,“婆婆,有福打我!”

赵婆婆去扯林俐的手,想把林俐的手从周氏的腕上扯下来,结果发现林俐的手像生了根似的,根本扯不动。赵婆婆象征性地打了林俐一巴掌,“福儿!”

林俐这才松开了手,用手一指周氏的鼻,“晚饭前喂遍猪,不然,不然今晚别吃饭。”

赵婆婆又拍了林俐一巴掌,“说什么呢!”

林俐板着脸看赵婆婆,不过声音却是放柔了,“娘,你别管。不然她越发没大没小了。”

赵婆婆也知道周氏不是个好货,只是,“她怀着孩呢。”

“您不是跟我说,当年您怀着我的时候,下午临盆,上午还喂猪作饭呢吗?您能作,她为什么不能?她又不是宫里的公主!”

赵婆婆语塞。

林俐不看周氏,扶着赵婆婆往房外走,“娘,今晚我们吃什么呀?”

赵婆婆有心为周氏再说两句好话,没等想好说辞,已经被林俐架了出去,“哦,今晚啊,你想吃什么?”

林俐笑,“我想吃蒸菜。”

“行!娘给你作!”

眼见着赵氏娘俩儿亲亲热热地往外走,拿自己当空气晾,周氏捂着火辣辣地脸,在二人身后大喊,“我就不喂,有本事你就饿死我!”

林俐和赵婆婆应声转头。赵婆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林俐。林俐拍了拍赵婆婆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不咸不淡地对周氏说:“这点本事,我还真有。”

当晚,周氏没喂猪。

林俐真就没给她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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