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倒霉的时候事事不顺,客车上遇到瘦长脸,下车又遇到来者不善的夏老板,王朗感觉一种无路可走的懊恼。不过,这样的事在那个打工潮刚刚兴起的时候很正常,这个社会本来就是鱼龙混杂。

“夏老板,我们要赶路。”秦宇脸颊稍扬,看着夏老板有点阴翳的眼睛。

“你们两个我管不了,这位姑娘我可不能看着她跟你们受苦,留下,到我新开的舞厅工作。”夏老板轻蔑地瞥了一眼王朗和秦宇:“你们可以走了,姑娘留下,我那里刚好缺人手。”

“不行。”王朗没有多解释,牙缝里蹦出两个毫无商量余地的字。舞厅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在夏老板这样的人手下干活,不会有什么好事,绝对不能把柳苏敏送进虎口。

“你们敢不听我的话。”夏老板吼了一声,握紧拳头用力砸在旁边的桌子上,桌面塌下一个洞:“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在五堤镇谁敢不听我夏老虎的话,你们是不是找死。”

秦宇向后缩了缩身体,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绝对不会有援手,夏老板看起来是个名副其实的老虎,旁边的客人和小饭店老板胆怯的眼神就说明了这一点,硬碰只能是自找苦吃。他伸手拉了拉王朗,低声说道:“要不,我们把柳苏敏留下,找到工作再接她走。”

“还是你识时务。”夏老板耳朵很灵,咧嘴向秦宇笑了笑:“要不,你也到我这里,做个保安。”

“不用了。”秦宇笑得很勉强,眼角瞄了一下王朗。柳苏敏看着夏老板宽阔的胸膛,胆怯地躲在王朗身后。王朗却一言不发,上下打量一会夏老板,忽然转身向饭店后堂走去。

“这还差不多。”夏老板对于自己的威信再一次很满意,眉开眼笑,伸手抓住柳苏敏:“跟我走吧。”

“不。”柳苏敏发出一声无助的尖叫,她万万没想到王朗会放弃他,眼中充满恐惧和绝望,四周的人露出同情的神色,却没有人敢出声。

“走。”夏老板拉着柳苏敏走了几步,秦宇下意识抓住柳苏敏的另一只手,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很不妥。夏老板停下脚步,瞪着秦宇吼道:“放开,不然我一脚踹死你。”

秦宇犹豫了一下,还是拉着柳苏敏,没有王朗的表态,他还真不敢就这样松手,不然王朗会鄙视他的。被好哥们鄙视比仇人的白眼还要难受。

“滚。”夏老板怒了,抬脚向秦宇踹过去,脚板很大很有力,旁边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操你姥姥。”饭馆里忽然响起一声怒吼,不粗壮,有点尖锐。王朗手里拿着两把锋利的菜刀冲了出来,一边叫着一边向夏老板砍去,刀锋闪着寒光,一下子就在夏老板胳膊上留下一道伤口。

夏老板慌忙松开柳苏敏,向后退了一步。王朗并不停留,继续向前挥刀砍过去,嘴里大声叫着:“秦宇,带着柳苏敏快点走,我和这个王八蛋拼了。”

光脚不怕穿鞋的,夏老板没想到学生样的王朗竟然不要命,他虽然狠,但也知道命重要,那两把刀可是切肉的,稍有不慎把脑袋砍下来,再大的荣华富贵也无法享受了。他立即转身撒腿就跑,王朗毫不放弃,疯狂地沿着小街挥舞着刀追赶。夏老板胳膊上的血不断流下,在地面上洒出一条红线。

夜晚的小镇,明暗不定的灯光,高举的菜刀,殷红的鲜血,王朗初次踏上社会就演绎了这血腥的一幕。人生太多时候不仅需要拼搏,还需要拼命,路是踩出来的,也有杀出来的。

王朗冲出门的霎那,秦宇拉起柳苏敏也冲了出去,不是跟着王朗,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跑过一条街,穿过一道小桥,在一个破旧的小院子旁边停下来,指了指一段枯木头:“柳苏敏,你在这里等着,不要走。”

“你去哪?”柳苏敏紧张恐惧之下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拉住秦宇,这是她唯一的依靠,不敢放手。

“我不会丢下自己的兄弟,马上回来。”秦宇掰开柳苏敏的手,回头冲了几步,忽然又转回来,伸手掏出两张钞票:“就剩二十块了,我们要是回不来,你躲一躲,明天离开这里。”

“不,我跟你一起去。”柳苏敏恢复了一点理智,倒是变得坚强几分。

“不行,你一个姑娘家,去了也没用。”秦宇摆了摆手,刚转身要走又站住了,王朗从远处大步走了过来。

“王朗,你没事吧。”柳苏敏借着路边昏黄的路灯光打量王朗,衣衫凌乱,浑身被汗水湿透,还好,没有看到血迹,手里的菜刀也不见了。

“死不了。”王朗回答了一句,声音洪亮:“快点走,离开这里。”

夜晚和恐惧害怕使人忘记了疲劳,三个人踉踉跄跄向南方走了很久,黎明时分,眼前又是一个小镇,比刚才那个小得多,只有一条街道在清晨的霞光下延伸着,两边的店铺没有开门,走在街道上,静静的如同旷野。街道尽头拐角有一家早点铺,蒸笼发出一股股热气,又大又白的包子很显眼。

“吃吧。”王朗领先向早点铺走去。经过昨晚的拼命,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许多时候不能顾虑太多,眼一闭就过去了。饿了就吃,他们也需要补充体力。

早点铺门面不大,里面却很宽敞,十几张大大小小的桌子,客人很多。三个人在角落的一张小桌子边落座。王朗叫了一笼包子,一笼烧卖,一笼蒸饺,还有三碗稀饭,这样的搭配吃起来很滋润。

“来三笼包子,两笼烧卖,外加四碗面条。”门外停下一辆车,四个人跳下来一边向里面走一边大声叫着:“快点,我们要赶着过江。”

“稍等,马上就来。”一位身穿红色工作服二十出头的姑娘大声招呼着,手脚利落地收拾好一张桌子,端起餐具向后面走,脚下滑了一下,差点栽倒,柳苏敏靠得近,伸手扶住那位姑娘,接过她手中的餐具:“我来帮你吧。”

“谢谢。”姑娘客气了一声。顺手把餐具交给柳苏敏,开始招呼别的客人。

清晨早点铺生意最好,客人进进出出,柳苏敏也跟着忙里忙外收拾。王朗和秦宇放慢吃东西的速度,乘机恢复一下体力,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我刚才看到一个牌子,好像离江边只有几里路。”王朗看了看晨雾散尽的外面街道:“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落脚。”

“我们要尽快找到活干,吃完这顿饭身上的钱就不多了。”秦宇一边说一边伸手进口袋掏着,只掏了一下就愣住了。王朗也把手伸进口袋,紧接着脸上泛起一阵苦笑:“我的钱丢了。”

第十一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王朗这时候缺的不是一分钱,而是一分钱没有,刚才追杀夏老板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当然顾不得口袋里少得可怜的钱。

“你怎么会没有钱,我记得你还有点生活费的。”王朗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皱眉看着秦宇:“你小子不会藏私吧。”

“放屁,你把我秦宇看着什么人了。”秦宇低声骂了一句,脑袋向前探了点:“我的钱刚才全部给了柳苏敏,原本想和你一起去拼命的。没想到你那么快就回来了。”

“不是我想回得快,是那个夏老板跑得快,奶奶的,他也怕不要命的。”王朗想起辉煌战绩,情不自禁笑了笑,有时候尊严真的很重要。

“我看是不是向柳苏敏把钱要回来?”秦宇低声和王朗商量。

“那可不行,咱还是爷们吗,给姑娘的钱立马往回要,我可丢不起那人。”王朗摆了摆手。迅速否决了秦宇的提议,看着忙碌的柳苏敏,皱着眉头思索着。

许多东西是硬门槛,没钱就是没钱,想遍了所有急智故事也没有想出一个吃饭不给钱的办法。两个人干坐着,客人来了又走,渐渐稀少,早点铺最忙碌的一阵过去了。一位胖呵呵的中年人穿着白色工作服走过来,看了看王朗和秦宇:“二位小哥是初次出来吧?”

“我们有钱,只是在等人。”秦宇做贼心虚,脱口而出,指了指柳苏敏。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没钱也没关系,不要钱,算我请客,谁没有个为难的时候。”中年人呵呵笑着,脸色很温和,一副看透世事的样子。

“大叔,我们、、、、、、”王朗张了张嘴,刚说出几个字,秦宇推了他一把,害怕王朗性子直,争着说要付钱,抢先说道:“那就谢谢大叔。”

“不客气,我看这位姑娘挺能干的,是和你们一起的?”中年人赞赏地看着正擦桌子的柳苏敏。

“我表妹。”王朗临时编了一句。柳苏敏听到对话走过来,看着坐着没动的王朗和秦宇,伸手掏出钱:“我来付吧。”

“不用,不用,你收起来。”王朗摆了摆手,站起身:“我们走吧。”

“等一下,你们找到工作没有?”胖胖的中年人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三个人。

“我们刚到,还没有找。”柳苏敏抢先回答,胖子笑容灿烂了很多:“这样吧,姑娘先在我这里工作,和我女儿住一起,工钱吗,不会比别人差。”

王朗和秦宇相视一眼,这倒好,工作来的很快,快得出乎意料。胖子看着他们两,追问了一句:“怎么?不愿意。”

“不是,我们做不了主,得问问我表妹。”王朗转脸看着柳苏敏,把表妹两个字咬得很重,害怕柳苏敏说话对不上号。

“我看可以。”柳苏敏笑了笑,胖子显然是老板,看起来挺和气,有一种安全感,女孩子打工,安全第一。

柳苏敏的第一份工作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定了下来,王朗把那件军大衣留给她,和秦宇背起背包离开了早点铺。柳苏敏依依不舍地在门口挥手,短短十几个小时的相处,似乎已经成了亲人,这就是缘分吧,不经意间把不相干的人捆在了一起。

上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温和舒适,反而让疲惫的脚步更加沉重,小镇不大,俩个人转了一圈,在那个狭小的车站门前徘徊了一会,没钱,哪都去不了,连中午饭都成问题。两个人在一块歪斜的广告牌上搜寻了一会,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招工人的,立即来了点精神,问了一位当地人,那人指了指:“就顺着这条道走,下了公路是一条小道,很快就到了。”

道路的长短是固定的,但是在不同人眼里不一样,看久了就不觉得长。那人说很快,王朗和秦宇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离开公路,踏上一条乡间小道,向前几百米见到一个院墙,秦宇歪着头看了看,不错是要找的地方,但是大门紧闭,门锁锈迹斑斑,墙上触目地写着一个大白字,龙飞凤舞:拆。两个人沮丧地低着头往回走,心不在焉,小道上有一处泥泞,秦宇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满脸污泥,非常狼狈,看得王朗忍不住笑了起来,秦宇站起身,气恼地把污泥抹在王朗的脸上:“我叫你笑,叫你笑。”

“好啦好啦,别闹啦,我们歇一下。”王朗指了指小道边田野里的一堆乱草。秦宇领先跑过去,一头扎进草堆,疲惫之下,暖暖的阳光,稻草堆比棉被还舒服。不知不觉间,两个人钻在乱草中沉沉睡去,毕竟只是两个初出校门的学生,闭上眼暂时就忘记了艰苦,做起了美美的梦,梦到村头的大柳树,梦到家里的大馒头,梦到学校的操场,秦宇甚至梦到了女同学身上的香水。

不错,的确是香水味,秦宇用力嗅了嗅,而且不是一般的香水,他对香水很敏感,这种香味夹着一点女人特有的幽香,淡雅飘逸,让人情不自禁想起温馨浪漫,想起自己的初恋,想起了花花,还有花花动人的身体。

秦宇心中一荡,小腹微微热了一下,感觉向下延伸,某个地方立即有了反应,人的本能许多时候并不会因为疲劳失落等情绪改变,有时候反而会更加强烈,尤其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某个地方坚硬的感觉让秦宇一下子惊醒,睁了一下眼旋即又闭上,和所有做美梦的人一样,希望可以继续。

美梦并没有继续,秦宇脑海中反而充满刚才睁眼瞬间看到的东西,那是一条修长美丽的腿,腿上套着一种长长的满是窟窿的黑色东西。是梦幻,还是鬼怪?他再次睁开眼,透过盖在脸上的稻草缝隙,清晰地看见了一条腿,不错,不是幻觉,腿上蒙着一层黑色丝状东西,后来他才知道那叫丝袜。丝袜很紧,网眼中间露出白皙细腻的肌肤,和黑色映照,有一种神秘感,

任何一位男人看到这样一条美腿都会忍不住继续向上看,何况秦宇还是个比较花的男人。眼睛睁大一点,顺着丝袜看到一个黑色套裙,紧接着是裙子下的两条大腿,一直到大腿根部那个红色贴身内裤,一览无余,丝袜只到膝盖上面一点,大腿在黑色丝袜短裙和红色内裤的映衬下显得尤其显眼,肤如凝脂,白皙中带着淡淡的艳红,光滑细腻,看起来就弹性十足,有一种让人一探究竟的冲动。

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不用看全貌就可以想象得到是一位怎么样令人心情荡漾的女人,秦宇咽了一下口水,忽然发现一个啼笑皆非的问题,能够看到女人裙子下面的全部风光只有一个角度,自己仰脸向上,刚好在女人的两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