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2-05-09

直接把头伸到水笼头底下,用冷水洗了个头。甩了甩滴水的头,甘霖觉得足够清醒了。一回头,他傻眼了,感觉自己还是没睡醒。

卫生间门口,佟柔不知什么时候站那里的。她衣服都穿好了。可是天呐,这姑娘是穿得乞丐装么?

紧身衣的肩部绷了线,肩上露了肉也罢了,胸前的扣子也掉了,要命的是这姑娘没穿内衣,玉兔半露,两粒凸起葡萄籽的边缘都能看得到了。

移开视线,甘霖有气无力的说:“服你了,好好的衣服能弄成这样。”

“我不是故意弄破的,穿进去就这样了。”

“去换件衣服,应该不止买了这一件。”

“没有了,昨天买的衣服,有一袋掉金虹姐姐那里了。”

“那穿你昨天的衣服。”

“都是湿的。”

太阳穴痛了,甘霖无奈的说:“去把羽绒服套上。”

“也是湿的。”佟柔挠着头皮说。她很困惑:为嘛甘霖哥哥非要她换衣服呢?

“为什么是湿的?”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聊,湿了就湿了,问明白为什么不还是湿的?甘霖又叫佟柔跟自己过去,把自己的一件黑昵子短大衣给这姑娘套上。

这姑娘天生就是衣架子,穿男装也是别具风情,特别是从昵子大衣的领口看里面,当真是诱人暇思无限。

甘霖寻思这姑娘得早些送走,不然他真不保证哪天不会变大灰狼。

楼道里又碰到两个同事,而且是被佟柔骂过的,他们意味深长的打量了甘霖跟佟柔,彼此交换了一个意会的神色。总算他们还是有素质的人,没有像八婆一样嚼舌头,还对甘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瞅了一眼穿着自己的短大衣,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的佟柔,甘霖觉得换了自己,也会怀疑。这才真是冤了,比他妈窦娥还冤!

把佟柔送到萧大叔那边,甘霖来到医院,大门口摆了一盆盆的鲜花,路上也比平时干净,从一些闲得无聊的同事议论声里,知道是省卫生厅的一位副厅长下来视察了。总不会是胡铃的姐夫?他冒了个很无聊的想法。

想到胡铃,就想起了生命处倒计时的古鹏飞,甘霖的脸色转青一幅生人勿近的样子。原来迎面走来的两个实习医生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见状,也懒得打招呼了。

“瞧他还神气个什么劲儿啊!”

“就是,都配到太平间了,基本上是咸鱼难翻身,还摆什么臭架子。”

对身后传来的议论声,甘霖充耳不闻。

配到太平间,甘霖能够心平气和,毕竟他确实黑诊所做过堕胎手术,接受惩罚之后也能心安理得。但是古鹏飞为此送命,极可能是黑诊所幕后老板的梁思泽却逍遥法外,他心里不平衡,至少,先让梁思泽出萧仁和的医药费算是赎罪!

没有直接去找梁思泽,甘霖直接到总务科。

上班时间,甘霖走到总务科门口就闻到浓浓的烟味,以及哄堂大笑声。

古鹏飞说过:男人啊,不嫖不赌,枉世上走。

这论调,甘霖老处男是持否定态的。本质上,他还有点的浪漫爱情主义。这也是让古鹏飞时常加以抨击的地方。

聚众赌博的胖子蔡叼着一根烟,眼睛眯着,眼角还挂着黄糊糊的眼屎,一看就是鏖战整宿的。听到甘霖的叫声,他抬起头很热情的招呼:“甘医生,来,来,搓两把。”

“找你有点别的事说,出来一下。”甘霖连敷衍都不屑,对于梁思泽的这个忠实狗腿子,他的神情相当冷淡。

胖子蔡的牌友有不是医院的,就问:“这谁啊,太不给老蔡面子了。”

角落里,甘霖看不到的地方有个男人笑道:“这是我们医院的甘医生,先前是急诊科的,现改守太平间了。”

甘霖充耳不闻,淡定的望着胖子蔡。

“甘医生别太清高了嘛,都说我们龙山县城是个麻将城,幺鸡一饼守大门,不会打麻将说出去很挫的。”胖子蔡倒认为甘霖的表现正常:搁别的任何一个医生去守太平间,心情也好不了啊。

胖子蔡出来,把甘霖带到隔壁的空办公室。

“甘医生,如果是调岗的事情,我得先申明,这真不归我管。你的工作调动是院党委研究决定。”

“是院党委研究决定,还是院长的决定,我们都心知肚明。”

“甘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随便说说。”有些事情不挑明好,但是甘霖为了救萧仁和,明知这样会把自己逼入危险的境地也顾不得了。

把萧仁和的情况介绍之后,甘霖要胖子蔡提供用于给萧仁和治疗的进价药。

对萧仁和的死活胖子蔡并不关心,不过,以他那肥得流油的脑袋,也考虑黑诊所受害者自杀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胖子蔡思考的时候,甘霖加肯定这死胖子绝对跟黑诊所脱不了关系,对梁思泽是黑诊所幕后老板的想法坚定了。只可惜这是他的猜想,没有证据。

甘霖走神时,胖子蔡猛的一拍他肩膀,牛气哄哄的说:“小甘,你调到总务科了,跟着我混,以后像这样的小事情,只管开口,能帮得上忙的,蔡哥一定帮你。”

搞得像黑社会老大,唔,胖子蔡只怕还真是混黑道的。打量着胖子蔡,甘霖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和风细雨的划清界线:“今天的事情,可不是帮我甘霖。相信,只要是有点良知的,都会像蔡科长一样给萧仁和施以援助之手。否则,他真的自杀,黑诊所的案子再闹大点,只怕屎盖子就真的捂不住了。”

这一番话,就算是胖子蔡这种没化的粗人都听懂了,说白了就是:我甘霖不屑跟你称兄道弟,今天来找你也不是求你,而是你,包括你后面的院长,必须帮萧仁和,不然他自杀了,事情闹大,院长的关系再硬也一样得栽。

甘霖言外之意,其实也是胖子蔡担心的。他震惊的是,这丫的手头上,是不是真的像院长说的那样掌握了什么证据,不然他底气为什么那么足呢?

盯着甘霖足足看了半刻钟,胖子蔡才冷笑道:“这算是威胁吗?真是鲜,龙山县这一亩三分地上,敢当面威胁我胖子蔡的还真不多。甘霖,你有种。”

“你没化,很多道理你都不懂,跟你解释比较困难。”依旧是轻言慢语不愠不火,甘霖的话说完,却让胖子蔡眼冒凶光恨不得拔刀砍了他。

到底这是医院,胖子蔡不能真拿刀砍甘霖,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有化,还不是来守太平间。”

“所以,这是化人的悲哀啊。”摆了摆手,制止了胖子蔡即将出口的谩骂,甘霖说:“我没有专程跑来贬低你的意思,这没有意义。我也没必须威胁你,真要是威胁可能我跟院长大人容易沟通,收益必定可观。我找你,只不过是提醒一下,萧仁和死了,你跟院长大人都有麻烦。”

“还说不是威胁!”胖子蔡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真不是威胁,信不信由你。”甘霖慢条斯理的说完施施然走了。

从总务科到太平间的路,一般很少有人走。太阳很难照到的缘故,积雪融化得比较慢,也没有安排清洁工来扫雪,路上还盖着一层白得耀眼的雪。

甘霖慢慢的雪地里走着,身后留下一串间距相等的脚印。

有一片枇杷树叶子被风吹来,甘霖面前打着旋儿。

无端端的,甘霖忽生感慨:枇杷叶子要树上采摘,晒干,刷去毛之后,或蜜炙,或炒,或生的切丝,才可用之后,但现实却是:这种掉地上的枇杷叶,扫起来烘干之后就入药,医院里也很常见,药效早不不梁思泽这类利益熏心的人考虑之。

“医者父母心”这句流传千古的话,已经让很多从医者弃如敝履。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以至于,连自己也因为那区区五块钱,罔顾法纪,去黑诊所做手术赚钱。

来到太平间门口,甘霖看到一个气宇轩昂的警察站外面,心里一个喀噔,脑子冒了个念头:是来抓我的,到底还是被查出来了!

警察也看到了甘霖,扔掉吸了一半的烟迎了上来,笑着跟甘霖握手之后,才说:“甘医生不认得我了?”

确实没印象了,甘霖摇了摇头说:“有点面熟,但是想不起来了。”他暗自松了口气:这警察不是来抓我的。

“黑诊所里,我了歹徒陈二麻子一枪,是你及时施救才让我拣了一条命。”用力的握着甘霖的手使劲的摇着,这位年轻的警察仿佛要借此抒心头的感激。他甚至都忘了向甘霖介绍自己姓名。

这小警察跟甘霖参加工作的时间一样,叫陈飞,很健谈的一个小伙子,非要请甘霖吃饭。正好甘霖也想从他嘴里套点古鹏飞的情况,就跟他约了晚上花家老鸭汤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