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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之中被囚禁的人只有三种.一种是被打入冷宫的嫔妃.譬如多年前的敬妃;第二种是获罪的宫女、太监.专有地方关押.通常來说一旦进入禁房便要坐着等死;第三种就是五皇子易宸暄这类.地位身份极高.出于一些原因要被罚禁闭.

从昨天到现在易宸暄在遥阖殿憋了整整一天.平时在自己宫中即便窝上十天半个月也不觉得如何.可是头上顶着软禁的帽子.待上半刻便觉心烦意乱.真是恨不得拆了宫墙.把整个中州都变成自己的后花园任意践踏.

有时易宸暄觉得委屈.明明父皇是偏袒他的.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软禁惩罚.有时候却又觉得受罚合情合理.谁让那些事他真的做过呢.勾结霍洛河残部扰乱北征.下毒导致数百遥军不治身亡.追杀易宸璟和白绮歌直到帝都.以及.暗中派人刺杀敬妃.当今皇上曾经最爱最疼的女人.

不过无所谓.就目前形势來看太子之位仍牢牢在握.可笑的是那个一直与他争权夺势的皇弟居然气昏了头.连父皇的面子都不给.如此不成熟、沉不住气.尚不如身边女人.这样的人何來实力与他相争.

胜者为王.他易宸暄注定是遥国之王.中州之王.天下之王.

“什么事让五皇子觉得这么好笑.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被皇上见了.只怕夜里做梦都要惊醒.”冰冷无情的嘲笑忽然传來.易宸暄猛地转身.熟悉但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令他一瞬失神.

“白绮歌.你怎么进來的.”

“深宫高墙囚得住你却挡不住我.想进來还不容易么.”白绮歌站在遥阖殿书房门前.平静神色看不出丝毫畏惧.“五皇子为我和宸璟做了这么多事.怎么说我也该亲自登门道谢.不然岂不是失了礼数.”

易宸暄冷笑.阴鸷目光毫不遮掩:“宸璟.叫得真热乎.当初你我情意绵绵时也不曾听你这样唤过我啊.怎么.今天來是想再续前缘.也对.跟着个冲动又不自量力的男人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倒不如投奔于我.至少承欢身下时不必受粗暴之苦”

“自说自话够了吧.”生硬打断易宸暄无耻挑衅.白绮歌强压怒火.暗中握紧拳头.

与易宸暄那段令人作呕的纠缠是她最不愿提及的回忆.他抱过她.吻过她.每每想起就会难以忍受.那是对她心浮气躁、不辨善恶的惩罚.亦是抹不去的污点.前世也好今生也罢.易宸暄是唯一一个让白绮歌恨入骨髓巴不得挫骨扬灰的人.如果不是顾及到在这里杀了他会连累易宸璟.腰间暗藏的短剑早已扬起.不饮血噬魂绝不归鞘.

“别这么一副凶煞表情.已经难看到死了.还想更污人眼目吗.”因着心情不好.易宸暄一早就撵走了眼前晃來晃去的下人.这会儿空旷的书房大院只他与白绮歌二人.便是说多少污言秽语、如何暴露恶劣本性都沒关系.负手踱步到白绮歌面前.干燥指尖托起冷漠面颊.面对身材瘦弱的女人易宸暄不设任何防备:“开个玩笑.别当真.好歹我也曾经喜欢过你我喜欢聪明的女人.可惜宫里净是些蠢女人.一个接一个吵得人心烦.哦.对了.就譬如敛尘轩那个小丫头.既沒姿色又沒脑子.居然敢主动爬到我**.真沒看出你的宸璟竟会**出如此放浪的侧室.连我都自叹弗如啊.”

素娆吗.

白绮歌一阵窒息.

沒想到素娆不仅仅与左丞相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连易宸暄都……这么说來.素娆与易宸暄或者左丞相沟通陷害她和易宸璟也不是不可能.只可惜了她的姐姐素鄢.那么善良贤惠的一个人.偏偏有着性情截然相反的亲生姐妹.实在是造化弄人.

见白绮歌发愣.易宸暄还以为她是震惊于素娆与他的关系.冷笑一声又道:“你放心好了.那种女人我才不会碰.被别的男人玩过的女人我可不想沾染.不过.你是个例外”

易宸暄趁白绮歌不注意长臂一卷.扯着白绮歌衣袖顺势把人带入怀中.过近的距离之下.两双各不相让的眼眸相距不过数尺.映出彼此冷定面容.

“虽然你已经是七弟的人.看在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的份上.我可以格外开恩.只要你肯放弃那个沒用的男人不再帮他.我立刻去向父皇把你要到遥阖殿.和七七平起平坐也好.立为皇子妃也好.由你挑选.怎么样.条件很优待.愿意做这笔交易么.”

白绮歌不怒反笑.笑得森冷:“看來你是忘了上次那一巴掌.”

眼角微微挑起的魅惑眸中狼狈伴着狠厉之色一闪而过.若不是白绮歌提醒.易宸暄险些忘记北征之前自己被扇的那一耳光.如今想起.仍觉得脸颊火辣生疼.胸口怒意汹涌.

是啊.那一巴掌的仇还沒报.怀里这女人他是从骨子里憎恨.恨到想把她碎尸万段.

修长手指沿着脸颊弧度滑到颈间.稍一用力.白皙皮肤显出红色印痕.易宸暄长眸微眯:“白绮歌.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这里是遥阖殿.你一个不该出现的闯入者死了沒人会同情.父皇也不会为了你对我怎样.还不明白吗.你的男人根本沒有资格与我争夺太子之位.派你來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易宸暄.你是不是以为你能杀得了我.”白绮歌模仿着易宸暄的语气.调侃嘲讽之意赫然.“那就试试.看到底谁能杀得了谁.”

话音甫落.易宸暄紧箍的怀抱被猛地推开.眼前一花.猝不及防间胸口挨了重重一拳.

“你.”

白绮歌根本不给易宸暄破口大骂的机会.盯准他吃痛弯腰的瞬息.抬起脚就朝着易宸暄下身踢去.倘若不是易宸暄眼角余光瞄见堪堪避开.那一脚早就踢断了他的**.绝了他yinmi享乐的工具.这一脚虽有惊无险却把易宸暄吓得够呛.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绮歌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学会这么多狠厉招式.更想不到她会有如此胆魄.居然光天化日在他被软禁的遥阖殿内对他出手.

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她疯了.

狼狈地踉跄后退.易宸暄紧贴房门心有余悸:“你就不怕我叫人來吗”

“叫啊.你尽管叫.看守遥阖殿的侍卫都在大门之外.距离这里有几百步远.你可以试试看.是他们闯进來保护你的速度快.还是我翻墙离去的速度更快.”白绮歌挑起嘴角.悠闲地把玩着腰间短剑.

北征艰苦而她收获颇丰.与先前相比.这具身躯更加结实、柔韧.尽管远不如前世在军校摸爬滚打硬性锻炼出來的身体.平日里翻个墙、动个手还是绰绰有余的.面对众皇子中功夫最差.常年贪图床榻之欢疏于锻炼的易宸暄.白绮歌自信拥有更多优势.

果不其然.利落身手令得易宸暄十分忌惮.再不敢如刚才那样贸然靠近.

“呵.你來不会就是为了炫耀身手吧.”短暂失态后.易宸暄迅速恢复冷静.冷冷笑容却是颇为僵硬.“你不敢杀我.那会给老七惹上麻烦.而我只需指着地上脚印和墙上痕迹告诉父皇说你來行刺.要受罚的仍旧是你们两个.”

易宸暄很善于分析形势.一句话便将白绮歌被掣肘之处说得清清楚楚.然而.白绮歌丝毫不为所动.一字一句.胸有成竹:“沒有万全准备我也不会來这里.五皇子沒见我穿着宫女衣装吗.现在正有人穿着我的衣裳去宫外佛寺祈愿.宫女.侍卫.百姓.许许多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你拿什么证据要皇上相信行刺的人是我.”

“你到底來干什么”终于.易宸暄沉不住气低吼.

见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看惯笑里藏刀的权势之争.易宸暄自以为摸透了人心人性.对付任何人都能十拿九稳.唯独白绮歌不行.她在想什么.她要做什么.一切行动都出乎他意料之外.那种无法预测的不踏实感总叫他沒來由心悸.害怕谋划多年的大业会因为一个看似不起眼的丑陋女人功亏一篑.

白绮歌.似乎注定是他的灾星.

“來的目的我说过了.是为感谢五皇子北征以來为我和宸璟所作一切.这份恩情.我们一定会涌泉相报.”收起短剑退到不算太高的墙边.白绮歌笑意雍容.踩着花盆一跃跳到墙头.眼中冷光泛泛.“对了.五皇子不会真的以为皇上是在包庇你吧.倘若打定主意要立你为太子.何必拖到现在.多行不义必自毙.五皇子.好自为之.”

“等等.是不是父皇对你们说了什么.”情急之下.易宸暄忘了白绮歌是敌对身份.居然脱口问道.

当然.白绮歌不可能给他回答.朴素色淡的身影一晃而逝.徒留易宸暄站在书房门前.慌乱还是气急败坏自己也说不清楚.耳中脑海里只那四个字不停闪过.

好自为之.

这话会是父皇借白绮歌之口想对他说的吗.如果是.此番语焉不详的提醒又是为了什么.在他占据优势的如今白绮歌还敢出现在面前.而父皇迟迟不公布废立太子的皇命.这些是不是说明了某些问題譬如.事实并非想得那般一帆风顺.公开偏袒和意欲立他为太子只是卸去他戒备的缓兵之计.

倘若答案都是肯定的.那么他就不得不为自己做进一步打算了.

十指慢慢收拢.掌心微热干燥.又一场预谋在无人可见的黑暗中.酝酿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