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明媚迷人。微微睁开眼,感受到的是便是阳光的温暖与和煦。没有了疼痛,甚至那种悲怆的感受也已然消失殆尽。几分钟的迷惑,她看见了眼前的落地窗。

猛地支起身子,身下温热的居然是男人的胸膛,愕然的瞪着昏迷的李其,她捂住嘴,眼泪哗哗留下。回来了…完结了在大唐的旅途,她回来了。

上天没有让她死去,突然的仁慈,居然放她回来了。

爬起来,她推了推李其,“李经理?”

倒在地上的李其却毫无反应,倾晨只得扭头喊道:“谁快来帮帮忙,有没有人?”刚要站起身去求救,门突然被打开,秘书走进来看见倒在地上的李经理后立即掏出手机拨打。倾晨拍了拍李其的脸,“李经理?李经理?”怎么会这样?跌倒居然可以昏迷这样久,摸了摸他脑后的确有个包,可是地上没有凸出的硬物,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啊。

随着救护车,她陪着李其一起到了医院,最后诊治的结果让倾晨惊愕的无法合上嘴巴。

植物人,在倾晨看来是最最可怕的一种存在方式。活死人,再也不会醒来,那样活着,没有生存质量,又不可能醒来,还不如死掉。可是…李其?

怎么可能!只是跌倒啊,怎么会造成这样深重的创伤。

望着加护病房里似乎睡的香甜的李其,看着那张脸,恍如隔世。

怔怔地回到家里。她将自己甩上床,记忆像潮水般涌进脑海,一切都那样真实,又那般虚幻。叶冷风…李治…运…李其…像过梦一般划过脑海。

李其是因为魂魄仍留在古代,所以回不来吗?

可是她…在古代的那个她,已经死了。所以魂魄才会因为无居所而回到现代?

钻进浴室的浴缸内,享受着现代化的一切。抚摩着自己的身体,那样熟悉,只是手臂上突然没了叶和珍锻炼出来的肌肉。她又变成了自己。最纤弱地自己,最没用的自己,孤独的自己…

闭上眼,泪水便会绝提,脑海里是运死去时的表情,那种微笑,决绝地对她说着再见。还要叶冷风浴血前冲的决然和拼死…李治。他发现是她了,那样悲伤沉痛…

伤心突然一发不可收拾,她捏着浴缸沿,大声的哭了起来,尽情的哭泣,这屋子里的声音不会传出去。不会有人知道她此刻的痛苦和伤心。

哭到尽兴,哭到嗓子哑掉,倾晨才从浴缸里爬出来。站在镜子面前,看见自己又红又肿的眼睛,“好丑…”想给自己一个微笑地,却仍是落泪。抹去一层泪水,又流出更多。转身穿好睡衣,她躺在**。关了灯,安安静静的躺着,放平,展开四肢,眼泪还是流,“怎么停不住呢,真有那么多的悲伤要发泄吗?”

这里可还有什么值得留恋?没有亲人。没有男朋友。没有她喜欢的工作,好像…在这个世界里。她从没拥有过任何东西,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随即再次回归,才发现,她是这样的孤独。除了钱,她还有什么呢?

翻过身将被子抱在怀里,好想叶冷风,想他的体温,想他地拥抱,想靠着他时的那份甜蜜与安全感。可是她回来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人们常说,死去的人好可怜,但此刻才知道,活着的那个才是最惨的,背负着已死之人的记忆和未来,过一辈子。她忘不掉叶冷风,忘不掉他给予的爱,忘不掉他的优秀和百般好处,该如何勇敢地活下去?

这一夜昏昏沉沉,她不知道是自己在回忆,还是在做梦。几次从梦中哭醒,醒来却已不记得在梦什么。昏昏沉沉道第二天早,头疼的要死。

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早已惊的浑身冷汗,定定的回忆,才想起之前的那个梦——黑暗中,叶冷风被绑缚在某处昏睡不醒,她无论如何走不到他身边,一直有一个重复的声音,在说:只是一个吻,就如去唐朝时的那个吻,只是一个吻…只是一个吻…

那声音在耳边徘徊,倾晨抹去额角地汗,望着空寂地房间叹了口气。也许…是时候离开了。

扭身抽出手机,看了看才发笑,她几乎不会用这东西了。拨打了航空公司的电话,她订了第二天早上地机票。

什么都不想收拾,就这样走吧,她已经太累了,什么都不想再看再关心。

坐在**发了好久的呆,她才整装收拾好自己,戴上墨镜,她准备出门。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然她会被自己的自怜自艾逼的自杀。

先到公司提交了辞呈,随即吃了个中饭,便买了些鲜花将车开向医院。离开前,再去看看李其吧,和一切与那段记忆有关的事情作别。

坐在李其的床边,看着他身上插着的无数管和针,心里微微刺痛,帮着高护给他翻了个身,捏着李其的手轻轻的揉着上面青紫色针扎出的痕迹。

当室内只剩她一人,她才娓娓开口:“我要离开了,去国外,也许能过的好一些。昨晚哭了好久,想着在大唐的日子。在李治身边时,你真的帮了我不少,没想带回到现代,你的身体却要遭这样的罪。”

“外面的天很蓝,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我明早的飞机离开。”

“人很奇怪,现在回来了,却又念着过去。现代什么都好,有电视,有飞机,有热水器。有马桶…可是只有一点不好…”

“这里没有叶冷风…你知道的,我好爱他…”又有些哽咽。

“可是都过去了是吗?不能一直想着没有希望的事情,也许今后,我还有三十多年可活,如果总是念着,该如何过下去呢。”

“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好想知道,李治是否放过叶冷风…”

“现在又变成了一个人,孤独的面对自己地人生。好不习惯…不过这样也好,不拥有。就不必担心失去。”

“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很苍老很苍老了,有时看着身边富有朝气的面孔,觉得离自己好远…”

倾晨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李其,我要走了,在国外定下来,寻到条件更好的医院的话。我接你过去。”说罢,站起身捏了捏他的手,便要离开。

却在临走时,他地手指动了动,似乎要握住她的手。

倾晨大惊,“李其?”

随即却又没了动静。倾晨闭上眼叹气,她已经神经衰弱了吧。

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心里苦苦的,一时地冲动和柔情无助,让她俯下身轻轻吻了下他的嘴唇,“吻别。”低喃,然后便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她没有听见身后传来嘶哑的呢喃,和那声几不可辨呼唤:“倾…晨…”………………

医院外是艳阳天。万里无云的下午,心情本该也是灿烂的…

夜晚来临后,慢慢会迎来黎明。倾晨再次失眠,忽梦忽醒间,浑浑噩噩。

第二天,她挎着自己的背包,便出了门。脑里想着:登机后。离开这片土地。真的能有新地生活吗?

拉开计程车的车门时,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喂?”

“你好。请问是冉倾晨小姐吗?”一个焦急的男人的声音。

“是我,你是?”

“您能迅速来一趟医院吗?”男人问完不等倾晨说什么,就立即开口道:“请您迅速赶过来,人命关天。”

“对不起,请问是什么事情?我已经定了尽早的飞机,正坐车赶过去。”

“冉小姐,这里有一位病人应该是你地朋友。本该是植物人的,却奇迹般的在你昨日探望后醒了过来,但他失去了记忆,在尽早彻底清醒后似乎很敏感和慌乱。他用苹果刀比在医生的脖子上,非要见你。我们本来可以报警,但是如果惊诧来了,也许会对他动粗。他现在身体很弱,无法-

倾晨不等那名医生说完,就扭头对死机道:“去医院。”

电话对面的医生听罢顿了下,随即说道:“谢谢。”

“我马上到,请不要伤害他。”倾晨说完挂了电话,心里忐忑无比。李其回来了?失忆?什么造成的…

到了医院,她迅速冲进电梯,当冲进李其的病房门后,看见的是一副剑拔弩张地情景:李其手持匕首靠着墙壁,捏着一位医生,虽然面色苍白病态,却仍带着一股凛冽的煞气。其他医生围在四周纷纷轻柔可怜巴巴的劝解着。

倾晨的突然闯入引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她的视线与李其交汇,瞬间便在对方眼底寻到了深情与熟悉。

“倾晨…”有气无力的呼唤。

倾晨来不及问什么,忙开口道:“快放了大夫,大家不会伤害你。”

李其这才松了手,他扶着身边地床坐下,朝着倾晨伸出了手。倾晨疑惑地走过,怪异的感觉让她视线始终在他身上不曾离开。

“冉小姐,谢谢你。”被制地医生开口说完,又继续道:“我们得给李先生打针,他现在有些脱水,而且还要做一系列的监察,毕竟突然醒来不是寻常事情。”

倾晨点了点头,随即看着李其茫然和戒备的眼神,又转头道:“我想单独和他谈谈。”

几个医生却有些犹豫。倾晨笑了笑,“没事,他不会伤害我。”

医生们这才离开。

倾晨扭头望着李其,他却突然伸出手扶上她的脸,随即笑了出来,“怎么可能没死…而且又看见你。”

倾晨突然瞠目,如此自然的亲昵,还要这样低沉的语调和略带忧伤的笑容,她张大嘴巴,摇头又流起了眼泪,天啊,又惹她哭。不敢开口,怕会惊醒这样的美梦。

“这是什么地方?”他扭头四下打量,“身上明明没伤,怎么这么虚弱?”

倾晨咬紧嘴唇,泪流的更凶。这是世界上最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哭什么?”他抹去她眼底的泪,随即轻轻的吻在她鼻尖儿上,“为什么我身上会扎着银针?”

“冷风…是你吗?”倾晨问的可怜巴巴,小心翼翼。

对方笑了笑,“自然是我。”随即像突然想起什么般,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瞪着倾晨,“难道…”

倾晨破涕为笑,“千万别看自己,你会痛苦死的。”说罢,突然嗷呜一声扑进了叶冷风怀里,直扑的他倒在了**。

一直在门口担心屋里会出事的医生们听到倾晨的呼喊声,忙推开门冲进来,看见的却是非礼勿视的画面。他们随即甚至旁若无人的吻了起来,啧啧有声啊…

三天后,叶冷风跟随倾晨出院,揽着她的肩膀瞠目张望着这个奇妙又可怕的时间。

当到了倾晨家里,他便看到了门口的那张全身镜,他瞪着里面的自己,动了几动确定那就是他后,猛地叫了一声,骂句脏话,他瞪着倾晨,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当初说…

倾晨无奈的苦笑,叹息,要甜甜面对着李治的脸来爱叶冷风。

叶冷风更加郁闷:居然要甜甜用李治的身体来爱倾晨…

有钱能使鬼推磨。户口、身份证——最后,结婚证。

一个纯白色的婚礼,倾晨第三次嫁人,第三次嫁给叶冷风。

婚礼当晚,倾晨在电脑前写着日记,转头可以看见里面的浴室,朦胧的门内隐约可以看见叶冷风的影子。他已经开始习惯这边的高科技生活。

上天也许并没有遗忘她,现在,她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野后》完结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