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随心坐在餐桌前,看著平常將早餐端到她面前,早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内,正好洒在他的背上,彷佛替他镶著金光,使他显得更加耀眼。

性格刚毅的脸孔,宽厚的肩线,修长的手臂和双腿,腰背直挺扎实,动作不疾不徐,流畅有力…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视线就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来,吃吧!”平常递上刀叉。

“你喂我。”她扬起脸,撒娇地要求。

“什么?”他一怔,暗忖,又来了。

“我的手还在痛啊!上次被抓得差点扭断,到现在都没好…”她伸出右手,手腕处被孙南荣掐出来的红印丙然还在。

“怎么会这么严重?都已经三天了…”他皱著眉。

“就是啊…痛死我了,到现在都还不能拿刀叉…”她戳揉著手腕,一双大眼直盯著他。

“那用汤匙好了。”他递上汤匙。

“我也拿不动汤匙。”她还是看著他。

平常皱著眉,知道她的意思,她就是非要他喂她不可。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个酒会被吓坏了脑袋,她对他的态度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从原本的女王姿态,变成了一个小女人,而且还动不动就爱撒娇,简直把他搞得一头雾水。

喂饭还是其次,更恐怖的是,她的衣服还愈穿愈单薄,在他这个大男人面前,有时竞只罩件纱质晨褛,而晨褛下却似乎什么都没穿…

不再恶言恶语,没有冷嘲热讽,之前老对他板著脸孔,这两天来却笑脸盈盈,亲切得过分。

坦白说,他真的怀疑她是不是病了,要不,怎么会变得如此奇怪诡异?

“你到底要不要喂我?我饿了啦!”她嗔道。

他叹了一口气,只好在她身旁坐下,无耐地帮她切著火腿和水煮蛋,喂进她口中。

“好好吃!”她双手撑著下巴,眨著浓密的睫毛,冲著他直放电。

平常的脸色更难看了。

看来问题比他想的还严重,因为,嘴特别刁的李随心对他的三流厨艺向来批评得毫不留情,现在居然赞美起他来了。

“小姐…”他定定地望著她,欲言又止。

“嗯?”李随心期待地看著他,猜想著他要说什么。

也该有反应了吧?她思忖著。

也许是平常在酒会中保护她的情景触动了她的某种情绪,回来之後,她更加坚定要掳获他的念头,於是这三天来,使出浑身解数展露她的女性魅力,她自认,若是个正常的男人,早就沦陷了。

“你…”

“怎样?”她嫣然含笑。

“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他认真地道。

“不用了,我的手还好…”她很快地道,心里对他的体贴还挺感动的。

“我指的是你的头,小姐。”他把话说完。

“什么?”这下子换她呆住了。

“你的头会不会是受伤了?”他一脸担忧。

“我的头?”

“是啊!你这三天来变得很不寻常,一点都不像原来的你,我想,你也许去让医生检查一下会比较好。”他正色道。

她的脸整个刷下来,搞半天,她对他的种种诱惑都被当成了“失常”?

这根欠扁的木头!

“我的头好得很!”她生气地道。

“可是我总觉得你不对劲,那天,会不会也伤到了头部…”他忧心道。

“你才不对劲呢!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像你这种反应,你却像个死人一样,你到底有没有神经啊?…”她气呼呼地瞪著他,再也憋不住气,朗声大骂。

虽说早就有心理准备,要诱惑平常是件高难度的工作…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强硬得像颗千年化石,踹不动,踢不醒,到後来还伤到自己…

可恶!

亏她还替他摆平孙南荣受伤的事,孙家原本想告人,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但她认识不少达官贵人,出面替她主持正义,才將整个事件压下,否则,他还以为他动手打人能没事吗?

“嗯,现在看你生气我就比较放心了。”他挨骂却还笑了。

“什么?”她一怔,怒火即將破表。

“动不动就生气,对我大呼小叫,这才像你。”他安心多了。

“你…”她差点就把盘子丢到他脸上,但在爆发的前一秒,一股不服输的倔傲猛地阻止了她。

不,不能发脾气,发了脾气等於前功尽弃,她很清楚他不是笨蛋,也许,他不是不懂,而是在和她暗中较劲,她如果这么快就泄底,那不等於败给了他?

她可不能这么轻易就认输,等著瞧,平常,好戏还在後头呢!

“原来,在你眼中,我是个喜欢生气的人…”她嘲弄地哼道。

“是啊,尤其是对我生气。”他笑一笑,起身走到她身边,帮她倒了一杯刚煮好的热咖啡。

她看著咖啡,陡地心生一计,伸手去端,却故意手一滑,整个热咖啡翻倒,洒上她的手,以及胸口。

“啊!好烫!”她惊叫一声。

“哎呀!有没有烫到?”他急道,很快地將咖啡杯扶正移开。

“好痛哦…痛死了…”她又是甩手,又是拨弄著晨褛,装腔作势地哀号。

“我看看,烫到哪里?”他抓起她的手,仔细检查。

“烫到这里…”她指著手背上的红肿,接著,又指指自己的胸口,娇嗔道:“还有这里。”

他看看她的手和胸口,也没多想,直接就拉著她冲向浴室。“不行,得先冲冷水。”

一进浴室,他拿起莲蓬头,直接就往她的手掌急冲,她微微一笑,软声软气地提醒,“平常,我的胸口也烫到了耶!”

“嗯,快把衣服脱掉。”他二话不说,將水往她的胸口喷洒,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电视上宣导的烫伤五步骤:冲、脱≥、盖、送。

看他这么上道,她倒有些惊喜,暗笑著,当著他面前將晨褛褪下,晨褛下,她只著一件蕾丝底裤,连胸罩也没穿,姣美的身材顿时一览无遗。

平常一怔,有些傻眼。

烫伤的部位就在两只丰满尖挺的**之间,一片红印与白皙如瓷的肌肤对映,更显出**的饱满与圆硕,上头粉红的**微翘,彷佛可口水嫩的仙桃,引人垂涎遐想。

“这里…也好痛…”她走向他,拉起他的手,贴住自己乳沟处。

他心头一凛,缩回手,將莲蓬头交给她,转身走开,“你自己先处理,我去拿葯箱。”

“我自己不会处理。”她拉住他的手低喊。

“只要一直冲水就行了,直到红印消褪再出来。”他脸朝著门,背对著她叮嘱。

“不要,我要你帮我。”她干脆从後方搂住他的腰,执拗地道。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他皱起眉,没有忽略她贴在他背後的玲珑曲线。

“我才想问你是怎么了?干嘛像见鬼似的急著逃走?”她怨怼道。

“小姐,非礼勿视啊!”他说著微微挣扎,只想快点走出浴室。

“都什么年代了,你的脑袋怎么还这么八股?”她拖住他低嚷,不让他走。

“你说我八股?小姐,你是我的主人,而我是你的仆人,本来就该谨守分际…”他用力將她如八爪章鱼的手扳开,大步跨出浴室。

“什么分际不分际的?我虽是你的主人,可是我总是个女人,你难道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她追了出来,**著上身,手擦著腰,大声质问。

他慢慢转过头,目光只定在她的脸,正色道:“我当然有感觉…”

“是吗?”她一喜。

“我有感觉,你最好去穿件衣服,不然一定会著凉。”他一本正经地道,然後,掉头就走回他的房间。

她足足呆了好几秒,失望和愤怒的火苗才上传到大脑。

“你这只笨猪…”她抓起地上的拖鞋,丢向他的房门。

还有什么比这种魅力的彻底挫败更令人沮丧?

简直是对牛弹琴!

李随心因此一整天都情绪低落,闷在房间内看著平常被她役使的影片发泄怒气,那是她用手机偷偷录下的,为的是当成日後自己征服平常的凭证。

可是,因为她对“征服”的定义有了修正,看见他像个仆人唯命是从的样子,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要的不是他的服从,而是他的心。

只不过,现在她开始怀疑他有没有心了。

会不会…凤凰之血不只洗去了他的灵魂记忆,连他的七情六欲也一并清除了?

还是,他天生就不懂得爱情为何物?

抑或是…他只对男人有兴趣?可能吗?之前在云仙洞天,她倒是经常见他去找从容…

她瞪著眼,一个人在房里胡思乱想,就这么耗去了一个上午,直到平常来敲门,她还气得不想回应。

“小姐,吃午餐了。”平常在门外喊著。

还吃?都气饱了。她在心里嘀咕,关上手机,懒得回应。

“小姐?”平常又敲了一次门。

她赌气到底,坐在床边的地毯上不说话。

“小姐?”他推开门,却没走进来,立在门边看著她。“你还好吧?烫伤的地方上葯了吗?”

她仰头看著天花板,不理他。

“小姐…”

“吵死了,走开。”她转头瞪他。

“你的伤口…”

“让它烂掉算了。”她要性子。

“你还在生气吗?”他叹了一口气。李随心作风虽大胆难测,但有时还是很孩子气。

哼,看得出她在生气,还算有救。她在心里冷哼。

“我真的不懂你在气什么…”这个大小姐的脾气还真难捉摸。

一听到他这么说,才稍降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你这个浑蛋,别来惹我了,出去!”她气得跳了起来,像泼妇似的手擦在腰问大骂。

他一阵愕然,不明白自己又说了什么惹得她更加生气,摸著鼻子正想退开,却发现她细肩带休闲上衣领口处的烫伤红印依然明显,心一软,又留在原地,看著她的臭脸。

“虽然我搞不清楚自己哪里惹你生气,不过这样吧,你要我怎么做才会消气?”他双手插进牛仔裤口袋,诚意十足地问。

“我说的你都会做?”她冷冷瞥他一眼。

“当然,你是我的主人。”

“好,那你现在过来吻我。”她挑衅地抬高下巴。

“什么?”他呆住了。

“我要你吻我,现在,马上。”她又说了一次。

“这…”

“怎么?你不敢,对不对?”她讥笑地盯著他。

“这太不成体统了…”他皱眉道,对她奇特的要求既不解又惶恐。

他和她的关系明明是主仆,怎么可以有非礼的动作!

“我就知道你的死脑筋怎么也转不过来,你难道就没想过以前我们可能是一对恋人吗?我说我们是主仆,你就信了?那如果我说我们是兄妹你也不会怀疑吗?笨蛋!”她气得破口大骂。

他被她骂得一阵胡涂,同时也有些心惊。

她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之间的关系难道不是主仆?

“你这家伙和其他人一样,孬种,叫你吻我一下你也没胆子,你还算是个男人吗?”她怒火狂烧,边骂边抓起**的所有抱枕,一个个丢向他。

“呃…小姐…”他接住一个抱枕,又挡掉另一个,脑子里还没厘清她话里的重点,一个失神,脸部被打个正著。

痛…

他捂著鼻尖,瞪著疯了似的她,四平八稳的性子突然被惹毛了。

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

“滚出去!你这只呆头鹅!滚…”她丢完抱枕,余气末消,伸手又去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

但她还没来得及丢出去,他已经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扣住她的手,低暍:“够了,你别闹了!”

“你敢管我?放手,你这个浑蛋!”她用力挣扭,举起另一只手,槌向他的下巴。

他微微一闪,將她的手紧紧攫住,再也忍无可忍,咬牙道:“你安静点行不行?”

她两手受制,火气更大,张口尖声大暍:“无礼的臭家伙,还不放开我?快放手…”

他皱起双眉,几乎没有多想,低下头,直接堵住她的嘴。

整个世界…在刹那间安静下来…

她因为太过惊讶,瞪大双眼,整个人呆若木鸡。

平常…真的吻了她…

这个笨木头人…主动吻了她…

怒火在瞬间被熄灭,她心跳加速,“卜通!卜通!”地响彻整个胸腔。

但她犹在震惊悸动之中,还来不及反应,简短的吻就已结束。

快得让人以为这一吻只是个错觉。

平常抬起头,看著她傻愣愣的神情,有点尴尬,又有点疑惑担心,“我没做错吧?你就是要我这么做吧?”

“我…”她脑仍然一片空荡,挤不出半句话。

“我是为了让你安静一点,因为你刚才太歇斯底里了。”他怕她又翻,很快地解释。

只是…为了让她安静?原来这只是个安抚歇斯底里女人的吻?

她的神智在瞬间归位,几秒前的怦然全数化为乌有。

气死人了,这家伙,还得再教育才行…

“要安抚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这种程度的吻根本不够…”她压下怒气,眯起眼,决定给他一个小小惩罚。

“什么?”他一愣,还搞不清楚她的意思,她的手就已勾缠上他的後颈。

“当一个女人生气发疯时,你得这样吻她才行…”她说著踮起脚尖,贴向他,直接送上一个火辣辣的热吻。

他骇然地想抽身,但为时已晚,她柔软甜美的舌尖已迅速地攻进他的嘴里,狂野地吮吻著他的唇,在他口中卷弄、挑逗,像个入侵的女妖,不但要吸尽他的每一寸气息,更要將他的所有灵魂据为己有…

她身上传来的甜香令他有些迷乱,唇与唇互相摩擦缠卷的灼热烧融了他向来稳固的定力,他觉得全身发烫,觉得呼吸困难,觉得体内有著什么可怕的猛兽正在觉醒…

李随心原本带著惩罚的心态吻他,可是在这样唇舌交缠之後,她竟然迷上了他那两片厚实而朴拙的**,不同於过去相识过的任何男人,平常的唇既不华丽,吻技也毫无经验技巧,可是,就像他的为人,他的唇给人一种笃定的安全感,宽厚而温暖,尝起来不但不思心,反而有著下属於人间的清新。

她闭上眼,忘情地****,不想放开,也不愿停止。

平常被她吻得心神俱乱,几乎无法招架,在他有限的记忆中,他似乎下曾如此和女人狂吻过,也不曾被人这样动摇饼。

这个吻…太危险…

突然间,似乎意识到再继续吻下去,他周遭的一切即將失序,他那仅存的理智將他从迷失的边缘拉了回来,於是,他猛力推开她,將自己从她的魔吻之中解救出来。

她怔怔地望著他,娇喘不休。

他同样气息紊乱,胸口起伏。

两人,一时都开不了口,彼此陷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片刻之後,李随心才打破沉默,故意调侃地道:“如何?经过我的调教,现在你知道怎么吻女人了吧?”

“知道是知道了,可是…我不喜欢这样。”他攒起眉,对心底那份无法掌控的騒动感到不安。

“什么?”她的心口像是被揍了一拳。

“男人与女人尚未结婚就这样互吻,有违礼数,尤其是女人,最好懂得自爱自重,所以,以後别再叫我做这种事…”他忍不住劝说。

她脸色一变,简直无法理解他的脑子是用什么做的,她都表达到这种地步了,他还不懂吗?

“不过,不管如何,只要你能消气就好…”他说得好像他有多么无奈才接受她的吻,好像…他有多么牺牲。

“出去!出去!”她勃然大怒,用力將他推出房间。

“小姐,你干什么…”他立在门外,呆愕地望著她。

她不等他说完,直接重重地將门摔上。

我要是再理你,我就是猪!

她火冒三丈地对著自己低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