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来.天外又飘起了雪.青宝挑了帘子看看窗.四周一层软雪.她的小帐离主帐很近。

她想了想,让门外的兵士去拿一支笛子来,那士兵便毫不犹豫地往大帐去了,萧炎曾吩咐过除了不让她随意出帐,其他的要求只要他同意便可以。

看着手上精致的竹笛,她坐在窗边低头试了试音,轻轻吹了起来,缓缓而低柔的曲子慢慢流泻了了在清冷的风中,伴着雪花飞上茫茫天空。

许久,身后传来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你…还记得这首《雁南飞》。”

放下笛子,她回过头淡淡道:“这笛子,还是当年我的副帅西门冰炎教的。”

闻言,萧炎深深地看着坐在帐篷窗边的女子,她一头长发简单地用锦带束在脑后,白色软裘边一圈毛茸茸的狐毛衬得那张清秀而淡定的脸多了几分娇弱动人,只是那一双若璨冷如冬夜寒星的眸子,叫人不能忽视她的存在。

依然是那种清华无双,超越性别的魅力,让萧炎一阵恍惚,仿佛她一直坐在剑门军帐里,从来不曾离开。

他低哑地道:“我是西门冰炎啊。”

“你是么?”对视良久,她别开脸,嘲讽地低喃:“以前的冰炎会在雪地里和我一起舞一场飞雪剑,可现在,我连起剑都拿不起了。”

“还想看么?”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温然一笑,眸光幽邃。

剑,温柔地出鞘。

如蛟龙入水,畅酣自在,如古藤老须悠悠垂地。错落有致。剑锋处行云流水,气势蓦长,身形快若奔雷。

她雪中静立,默默看着,目光似能穿透时光的藩篱,笼着一层轻雾,萧炎持剑腾空飞跃,转眸处。与她视线对个正着,一瞬间。十里梅林落花飞,将军府里蔷薇艳,仿彿又到了眼前。

一切都没有改变。

如幽、敬之、拓跋…玄衣卫弟兄们围炉而坐,她仍立在他身边,他曾经努力保护和为之自豪的一切,都在。傲气年华,血染风采,不曾稍逝。萧炎剑走偏锋,使尽浑身招数,要留住在他心中烙下重重印记的昔日。

寒寒北风中。挡不住豪气顿生。他一剑舞毕,大汗淋漓,潇洒举袖往额上一擦,笑道:“再来

剑锋斜斜向下一挑,蓦然一顿,身形已变,剑如蛟龙游走四方,正是当年与风玄优合练的碧血剑法。

呜!一声激越笛音不期而至。催发剑势。

他心中大为振奋,动作毫无停滞,劲腰骤转,剑势再变。笛音更强,仿若龙吟,更加高亢。

剑舞笛扬,竟配合得丝丝入扣,毫无瑕疵。

整套碧血剑法从容舞来,,最后一招剑锋凝定。她唇边一曲“旌旗九天”遏然而上。

两双深邃的眸子,在半空中撞个正着,复杂而熟悉地感觉,汹涌而至。

玄优、玄优。你和我一样。不曾忘记过去。

你的心里仍有十里梅林,仍有西门冰炎

除了风微尘。仍有其他,能在你心田容身,对不对

仍有的

白茫茫的天地,骤然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半空中相对的视线才缓缓分开,青宝眸光转动,移向萧炎身后某处,淡淡地定住。

萧炎若有所觉,缓缓回头。

一道优雅庄丽的身影,跳入眼帘。

北萧王后雅身着锦绣紫色束身长裙,一袭纯白色貂毛披风披于肩上。头戴式样复杂繁琐的孔雀雉翎凤冠,脖子上一串琉璃色宝石项链。

樱桃红唇,艳若桃李。

身后八名侍女低头敛眉,伺候一旁。

头,雅雍容一笑,赞道:“第一次见王雪中舞剑呢转,移向他身后,柔声道:“这位便是天极监军大人么,久仰。”

雅看着萧炎唇边梭然消失的笑,心中不禁百般滋味,明明他就是一个人舞剑,可却仿佛有另一个灵动地身姿与他一同起舞。

“王后娘娘。”青宝收起笛子,向雅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随即看向萧炎:“既然王后来了,那么我也先回帐罢。”

“迟些时候,我再过去。”萧炎颔首,看见她走得有些不稳,又上前吩咐她身边的人

她颔首离开。

“陛下,那是敌国地将领,你何须如此小心?”纱微笑着道。

萧炎拥着她的肩,却微勾了唇岔开话题:“爱后,为何此刻到军中来了,可是记挂着本王?”

“本宫…有事与陛下说。”纱顿了顿,妩媚的大眼里忽然盈满了大颗的泪滴。

***

“纱王后似乎与以前看见的那个不太一样。”面容平凡的小侍女,却有一双极其漠然的眼。

细细在地图草图上勾画着什么,青宝头也不抬地轻笑:“哪国的后宫没有斗争,只是雅曾身为拥有继承权的王女,地位太过超然,萧炎又宠让着她,谁敢争锋。”淡淡毕竟没让她太失望,那么快便被调到她身边来了。

“那如今为何变了?”这些日子淡淡跟着雅,发现那个娇憨爽利的北萧女子,渐渐变得深沉婉转。

“后宫地女人最怕什么?”

“失宠。”

“不,是无子。”青宝抖了抖手上的纸卷,小心地收藏好,后宫没有孩子的女人,地位越高贵,便越不得安生。

淡淡一怔,惊愕地看着她:“那时的绝子葯是…。”她忽然记起,某日里青宝曾要她弄一副绝子葯放到御厨房的一碗乌鸡汤里,只是彼时她并不知道这碗汤给谁喝。

青宝看着她淡然道:“现在开始,你不需要日日待在我身边,我要你在雅身边,想办法挑拨她恨我。”

“恨你?”

“恨到最好欲除我而后快。”

淡淡迟疑地道:“可她知道你是风玄优么?”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什么理由让王后去恨一个男人。

自从那日奏笛舞剑后,萧炎又送了许多东西国来,她懒懒地靠回雪狐皮软卧上,勾起个似笑非笑地表情:“她当然知道,因为是我让她知道的,当然葯的秘密必须保守。”不过雅除了神似萧观音的外貌,连忍功也很像她,前日里竟然能面不改色

“你地打算?”

“浑水摸鱼,只有水越混浊,才能有机会捞鱼。”青宝看向淡淡,眸光幽冷阴沉。

看来她从踏上北萧那一刻就开始计划着些什么了,第一次,淡淡深刻意识到原来皇帝的狠毒、犀利的手段都是跟谁学的。

淡淡皱眉:“可若如此,你会很危险,北萧大营,我无法护你周全,你有把握么?”

“不,没把握。”她耸耸肩,若萧炎发现她要做的事,她便断无生理,那个人如今不过是在试探她,在他还没摸清自己的目的前,她必须完成一切准备,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胜于险中求,她把脸埋进软软的雪狐皮深深一叹。

“淡淡,我忽然理解你了。”

“嗯?”

“我…很想念…小猫儿的**。”修长温暖光滑,有利于决战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