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朕回去,捕风部的大牢有的是手段教人不好过。”的目光落在小棍子身上。

青宝无奈地笑了:“我当然知道陛下的手段的,阮东潜想必已为陛下所用吧。”她顿了顿,星眸里有一丝怅然与悲凉:“当年的风玄优只教会那个孩子如何去当一个优秀的帝王,却忘了告诉他,没有朋友的帝王会多寂寞。”

风微尘一怔,眼前蓦然闪过阮东思成熟却又带着一丝稚气的俊朗面庞,那个人看着他时总是有些笨拙的,但那爽朗的眉目里总是干干净净,直白地表现出他的倾慕,不参杂任何**、卑微、恐惧、崇敬、贪婪的。

就像那日山上的清澈雨丝,那个人总是一眼便能看到底,他只是单纯的倾慕着他的风采,甚至可以说有些憨傻。

他总是笑着说:“伯牙遇子期,此生得遇月兄,幸甚。”

阮东思的世界里非黑即白,所以即使是自己的孪生哥哥做了错事,他也不会包庇。

只是,月华不只是月华,月华的世界没有是非黑白,只有利益,怎样做对这个国家才是最有利的。

所以,他是钟子期,却不是子瑾的伯牙,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挑动子瑾去替阮东潜死,因为阮东潜比子瑾更有价值。

风微尘淡淡道:“孤家寡人,自古便如此,小青,你又何必再拖延时间,所有试图接近此处的人,都被虎啸卫围杀了。”

青宝深深一叹,唤着小棍子一块翻身下马,从怀里摸出一只锦袋子,当着众人面取出里面的八卦玉,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色泽……

“陛下,可知道这是何处。”青宝唇边的笑有一丝难以捉摸。

风微尘看着她的模样,暗暗地扣紧了手上的剑,目光确是一如既往的幽邃淡定。他含笑道:“此地乃白帝城前鱼复浦,当年一代名相诸葛卧龙排下水八阵,困住陆逊数万兵士之处。”

“陛下,若得卧龙先生的八卦玉,可能知如何开启,拿到八阵图?”

他但笑不语,只是身上缓缓散发出冷厉地气息,仿佛当年他对阵十万西突厥狼骑。有诡谲的风一点点卷过。

变故亦不过瞬间。青宝身边的两匹马儿忽然一声长嘶,毫无预兆地朝风微尘猛冲去,他们之间不过数十米距离,血腥浓郁的味道梭地充溢在空气里。

虎啸卫们迅速冲上前护驾。

马儿凄厉的哀鸣梭地响彻空中。已然在瞬间身首异处,两匹马尸溅出如瀑鲜血,风微尘踢开被他一剑斩落的两个码马头,却被悬崖边上突然爆开的散发着诡异香气的雾气挡住视线。虎啸卫们也有些步伐凌乱起来。

风微尘冷冷地皱眉,足尖一点猛地拔地而起,冲着雾气中地一点微亮疾射而去,手中的剑挟着雷霆之怒。毫不迟疑朝那个人刺去,但那满脸惊恐的少年瞬间被人往后一拉,避开了如虹剑气。眼看剑气就要划碎那块玉。他迅速收气。剑上挑,将勾玉挑入手中。

他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在下一瞬化成冲天怒气,她竟然护着那个臭小子。

他沉声发出锐利的鸣啸,虎啸卫立即散开将所有地退路全部堵住,向悬崖边上缓缓逼去,锐利的弯刀在浓雾里也泛出森冷幽寒。

河边风大,但是过了好一会,那雾气才慢慢散开了些。

此时,悠悠的歌声从江面上传来,但已然不是方才那?清冽地声音如透阵之箭,却一样的苍凉寂冷。

月高高,星寥寥

拂微风,云飘遥

孤江边,心邈

两世牵,谁人晓

回首间

几多欢笑昨夜天,残忆追旧年

而如今,人世已渺茫…

众将惊愕地看着江面,风微尘阴惊的目光紧紧锁住江面上一叶扁舟,心中瞬间闪过过无数复杂的情绪,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她进进退退,不断地迷路都是迷惑他们地障眼法,只为了这一刻么?

不论前世今生,那个人都是这样,不愿让自己掌握,为什么…心中长期隐藏压抑的暴虐情绪叫嚣着寻找出口,他白皙的手背上泛出一道道青筋。

她唇边噬着苍凉地笑,负手立在船上,微微抬头看着悬崖上地人,看着他面目表情却渐渐染上嗜血气息地美丽容貌。

她已经渡了这忘川,他却仍立在人世间最孤高的悬崖上…

她忽然拱手,朗声道:“陛下,八阵图,尽归于你,宏图大业指日可待,经年别过,从此,后会无期,青某谢陛下厚爱,只是青某此生闲云野鹤,人间尘缘已断,陛下勿辜负了这山河锦绣,八阵图地绝世之名。”

那清秀淡泊的面容在阳光下泛出浅浅的光芒,意兴飞扬的嚣然,教勒马崖上众人瞬间有了一丝迷惑,一些老将则暗自心惊,那样的笑、那样的意洒脱,唤醒了他们心底久远的记忆…那船上的年轻人与当年纵马横刀的笑傲群雄的那个人如此相似。

风微尘紧紧地着手中剑,炽冰剑似感觉到现任主人的杀气,竟然发出如雁声的剑鸣。

那叶扁舟顺着湍急的流水渐渐远行,他们便这么对望着,一点点地然后再看不清彼此的轮廓。

她轻轻的启口,用只有他能看得明白的唇形,轻轻道:“保重…尘儿。”无论他成长成什么样,他永远是她心里那个如雪的会温柔微笑的少年。

心里有一种沉没的痛,仿佛有什么一点点地撕裂、仿佛有什么在呼唤…眼前一点点的朦胧,在看不见他的最后一刻,她紧紧地闭了眼,任由灼热的**一点点滑落面颊。

小棍子轻声安抚着那被悬崖上兵马吓到的?向那老丈问路时,便已经做下这样的安排,只是她为何流泪呢?

看着船头的那抹孤傲背影,他再一次地觉得,那孤傲里满是寂寥…一如两岸这耸立的陡峭绝壁间,幽幽林中寂寞的猿鸣。

“我们要去哪里?”许久,小棍子轻轻地问。

她静默良久,淡淡地道:“顺江而下,然后北上,去北疆。”

“嗯?”他愕然。

“出塞,我也该去会一会一个老朋友了。”她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小棍子,让他没来由地一颤。

而勒马压上,风微尘静静地看着滚滚江水,即使不知道中间内情,却没有人敢在此刻上前出声。

直到他摸出怀中的玉,将之与手中的那块玉拼放在一起,那玉变成了一个八卦图,其中一枚忽然变黑,浮现出明显的圆眼来,但也仅此而已,再无其他变化。

他微微眯了眼,看着被淹没在水中的古战场,心中蓦然一动,似乎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充斥在心中,他忽然将两块玉用力一捏,将之捏的粉碎,看的身后人几乎忍不住惊呼。

但下一刻,那粉末落地竟然没有吹飞,而是渐渐地融软,在地上一点点的像水银般融汇在一起,最终成了一张…图。他薄唇边渐渐地浮起笑,眸中闪过冷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