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那个女人你喜不喜欢,不过既然与你有关,那么你都应该好好地管一管你的未婚妻。”陈蝶衣有些气恼地说道,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嗯。”陈八郎半支着脸颊,翘着二郎腿,只是轻笑。

“记着了,我知道你可以办到的。”

“是。”他轻轻的摸了摸鼻子,根本就对这个未过门的苏小姐没有半分兴趣。

他本来就有功名在身,现在又借着陈家的关系在咸阳城混得风生水起,可以说,寻常贵族的嫡子都没有他身份高贵,而且他人又长得翩翩,甚至本就不逊色陈家的二少爷,有时候出去时旁人都以为他是陈家正经的嫡系少爷,个个对他巴结的紧

所以在陈家,嫡子之下就是他陈八郎了,所以他根本看不上当年那门婚约的。

如今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没有一个有势力的家族后台,否则他就是想娶一个真正的公主,也是可以。

甚至于他早就准备写一封退婚书,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娶这个女人。

当然退婚对于女方来说是非常没有脸面的事情,何况他远在秦国,那苏小姐却在燕国,两个人退婚更是麻烦,而他向来自诩风流,觉着怎么也该找一个要不是自己非常喜欢的,要不就是真正帮衬得上他的女人。那个苏小姐就是一个木头般的女人,他的印象向来如此。

何况男人一般都是健忘的,他现在又有了想要追求的女子,前些日子,陈八郎对那个只见了一眼的女子的感到非常悸动,但因为百般寻找,却并未找到,目前也只得放弃,渐渐的,他的心思又到了其他女人的身上。

就在他肖想其他的美人之时,旁边又传来陈蝶衣的声音,“陈八郎,如今苏小姐还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所以我才没有对付她,不是我心慈手软,而是我要注重自己的名声,否则我绝不会饶了她的,你也要对她表面上恭敬一些,我们暗地里和他们斗都行了。”说着,女子美艳的脸上露出的是狠绝之色。

“这个我自己会看着办,我有分寸。”陈八郎笑着目光看向窗外,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窗外那皎洁的明月。

如今,他已觉着陈蝶衣最近有些狼狈不堪了,名声已经在民间一落千丈。

而她依然自欺欺人,甚至还在欺骗着陈家老太爷,觉着对方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可以轻易地得到对方的欣赏,得到对方的庇护,这想法似乎有些想当然了。

如今他的嘴角一直挂着不变的微笑弧度,已没再用欣赏的目光看她。

以前是多少有些欣赏她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连连地失败,形象大失。

他觉着一个真正有本事的女人是能屈能伸的,宠辱不惊的。

陈蝶衣看似非常聪明,看似高不可攀,看似高贵客人,偏偏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别人的人,身旁的人也在时时刻刻算计着她,一个待人不真心的人,所以在她的身旁也不会有真心实意的人

。只是她从来没有这样认为,只是觉着别人都不如自己——这样的人生何其悲哀?

陈八郎有幸得到了她的信任,其实他骨子里却是个非常自私冷漠的男人。

他觉着陈蝶衣的黑道势力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譬如咸阳城的黑暗势力——黑龙堂。

如今七国内禁止奴隶的交易买卖,彻底从奴隶制进入了封建制,虽然大家族都有很多下人奴仆,多数都是家生子,而很多人亦不会将儿女送入名声太差不知根底的人家为奴为婢,何况七国内的官员不得狎玩妓女,风月之处为雅地,有需求只得去暗娼处游玩,但这世道有几个女子愿意自己为娼为妓?渐渐的,掠卖人口在各地境内很是猖獗。

此刻陈八郎目光闪了闪,心中灵动。

他暗自思索着,何不借助黑道之人的手,除掉这个碍眼的未婚妻。

想到这里他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如果那苏小姐在咸阳城某处失踪的话,世人完全不知道去了她去了哪里。

失踪的女人,暗中有可能成为了流莺暗娼,或者是死在外面,谁也说不准的。

他觉着无耻的时候必须无耻,想要往上爬就要毫不犹豫的丢弃所有的绊脚石。

想到这里,陈八郎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觉着这个主意真是再好不过了!

对面的慈济堂内,众人还在摆放着里面的药材,帐房则在盘算这几日亏损的钱。

冰儿翻看了几眼账本,吹灭了火折子,今夜本是一个难眠之夜。

她坐在床前微微蹙眉,魅瞳幽幽,目光如水。

她已在心中把陈蝶衣的事情慢慢地分析了一番,如今陈家应该是陈蝶衣在明面的势力,而秦国的黑道则是陈蝶衣在暗中的势力,如今在自己一步步的紧逼之下,陈蝶衣开始越来越被动了,越来越小心,这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如此,陈蝶衣身后的黑暗势力反而不容易查到了,否则自己早就开始动手一一击破了。

不过她的天眼毕竟有限,若是没有发生其余的变故,那么对方今晚应该会有行动。

今晚她可以主动的配合对方,完全可以利用这次的机会,以身涉险,趁机打探到陈蝶衣的黑暗势力,再一举迁灭。

所以,她近日绝不能让洛玉离留下,她大哥的性子,她自己非常了解。

只因他定不会让她做出这种大胆,而且近乎疯狂的举动。

思索过之后,她慢慢起身换好衣物,提着灯笼从慈济堂内轻盈优雅地走了出去。

咸阳城内的驿馆酒楼四处挂着灯笼,一条条宽阔的街道上居然没有半个人影,乌云蔽月,整条街道都彻底失去明亮,变得沉郁寂静起来。

只见一个少女独自行走在外面,步态优雅婀娜,引人遐思。

而她手中的灯笼很快被风吹熄了,她走了一会儿,身后就远远跟来了三个人,而她此刻居然绕进一个黑暗的巷子,忽然脚下被石头一拌,这一个片刻的耽搁,三个人立刻蹿出来拿着帕子捂住少女的面容。

少女很快嗅到了一股迷药味道,她立刻屏住呼吸,索性将计就计地假装晕了过去。

……

咸阳城的地下沟渠,谁都无法想到这里会有一个非常热闹的地下街市。

几百年来,一些大城镇开始建立了排水的巨大沟渠,城镇地下就像暗道一样,四通八达,通向一些不知名的地方,而黑道上的人就像鼠蚁一样不见天日,喜欢在这些地下沟渠内做些肮脏见不得人的交易,这下面并不是官府能够管制的地方,当然它也有它自己的地下帝王。

但见,远处穿着薄薄的衣衫的舞妓正疯狂扭动着身体,此处正有着人丁的买卖,暗中也还有几个乞丐正趴在下水道的位置望风。

亦有人在暗地里吸食着五石散,甚至有暗娼正在下面接客

如今的咸阳城奴隶制度亦不复存在,但是皇都绝对不允任何黑道性质的组织存在,然而,黑道依然还是存在着各个夹缝之中,各种势力涌出,可谓是防不胜防,譬如在先秦时代的墨门,一直与皇族格格不入,而且流民游侠儿等人都喜欢加入,目前墨家依然是七国内最大的黑道,远非黑龙堂能比的。

只见一间勉强算得华丽高贵的屋内,摆放着十几个木头制成的机关兽,一个浑身穿着黑衣的男子端身坐在椅子上,目光凌厉,烛火忽明忽暗,映照着他俊美的五官,而他的薄唇紧紧抿着,发色居然在烛光下隐隐泛着银灰色。

“容家大少,你来做什么?”只见男子目光一冷,正凝视着对面穿着红衣的妖孽。

“我说墨大哥,你这些机关木兽都卖给我好了,一个五百两,我这价格怎么都是最高的。”一个红衣男子目光在机关兽上面慢慢扫过,修长手指在上面轻轻拍了拍。

“哦?凭什么要我给你?”黑衣男子依然目光冷淡,语气中带着萧瑟道。

“我准备进入禁地带着,这些比起那些吃草的畜生要好用的多。”

“哼,这些墨家机关兽通通都是价值不菲,而且我墨家的东西从来不卖,向来都是用来还人情的。”

容跖立刻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邪魅地道:“若说还人情,就凭我这些日子一直照顾你的妹妹,怎么也得给一些好处吧?你就卖给我好了。”

“对了,月月在你那里如何?”此刻黑衣男子目光难得流露出一丝温柔之色。

“当然好了,她现在吃得好,玩得好,本公子待她可是像亲妹妹一样。”

黑衣男子目光一闪,半晌道:“既然你照看我的妹妹,我可以送给你两个。”

“才给我两个?”容跖叹息了一声,拖着长长的声音道:“两个机关兽实在是太少了!以前你给我容家提供的都是几十个,为何偏偏才给我两个?这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容跖你要知道,我墨家机关兽从来不给私人,只给家族或者门派,我墨家向来都是为了天下的大义做事

。”黑衣男子一脸严肃的神情,面容不怒而威。

“好一个大义。”容跖立刻摆出一副怨妇脸,低低道:“回去我就把你那妹妹弄走,把她嫁出去,让你找不到。”

黑衣男子霎时脸色一变,就在这时候,两人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女子的哭泣声,此处隔音效果非常的差,那哭声哀怨悲催,“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容跖不由深深的抽了一口烟,挑了挑眉,立刻猜测出此地究竟有什么买卖,低声轻笑道:“真是没有想到,此处居然在买卖良家女子不成?”

“自然是!”黑衣男子点了点头。

“你们墨家向来喜欢替天行道,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参与的。”

“不错,爷儿最近准备清理一番这个地方。”黑衣男子目光凛冽。

“有意思,没想到墨家居然准备清洗黑道,实在是非常有本事。”容跖慢慢翘起了二郎腿,神情悠闲。

这时候黑衣男子伸手按动了墙壁上面一个机关,墙面分开,两人面前居然出现一块薄板,从这里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形。

只见到对面昏暗的屋中捆绑着十几个少女,都是豆蔻年华,面容娇美,身材婀娜,不过衣着非常普通,应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却都个个哭哭啼啼着。

“放我们出去?谁来救救我们?”

“呜呜……爹……娘……”

“求求你们,放我们出去好不好?”

外面的看守立刻冷笑着道:“别哭了,哭也没有用,明日就把你们都送到韩国,若是还哭,就毒哑了你们,以后你们永远都别想回来。”

闻言,众女子抽噎着,知道遇到了歹人,只能小声地哭泣着。

然而,众女子中只有一个女子非常与众不同,她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始终都坐在阴暗处,神色从容,此女正是乔装改扮过的冰儿

只见她张开眼睛慢慢扫过四周,确定周围没有歹人注意到自己,忽然手腕一拧,袖子里一道金光一闪,金庚之精的簪子就已划开了紧紧捆绑的绳索。她扫了众女子一眼,接着用簪子划开了众女子身上缚着的绳索,给所有的女子都松了绑。

“别哭了,一会儿都坐在后面躲起来。”冰儿冷冷地道。

众少女见她居然能松绑,立刻照办,这女子是她们逃出去的唯一希望。

如今冰儿已经知道对方是黑龙会的人,也知道对方的老巢究竟是在哪里,不过当初她在容家遇袭时就是黑龙会的人物,没想到陈蝶衣居然与黑龙会勾结了。此事只要昭告天下,陈蝶衣便就永世不得翻身,当然若是没有证据的话,只要把黑龙会连根除去,陈蝶衣也将会失去一臂。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人终于发现了异样,立刻围了进来。

“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弄开绳子的?”几个汉子立刻对冰儿冲了过来。

“你这贱人,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汉子的眼里满是戾气,伸手便准备卸去冰儿的肩膀。

怎知他的手刚刚碰上冰儿的衣服,便感觉一股强悍的力量震来!这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只是伸手对他一震,他整个身体都已经麻了。

“甲御之术?”那男子目光惊骇地看着她,连连后退。

“甲御之术?难道她是甲御派的嫡系传人不成?”

“愚蠢,你们究竟把什么人给绑到了这里?甲御派是江湖中名门大派。”那汉子立刻回头问两个属下。

“她是……她是陈八郎要求抓起来的,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罢了,既然你们几个闯下大祸了,我们只要毁尸灭迹,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把这里的丫头都弄哑巴了,至于这个江湖女子,一定要杀人灭口。”站着的小头目神色可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杀气弥漫。

那头目一声令下,十几个汉子便向冰儿围来,只见冰儿双手负在身后,丝毫不惧,一脸的淡然之色,但这些人很快把她围了个里里外外,水泄不通,个个一脸杀气,使用杀招向她冲来

冰儿这次是第一次使用甲御之术,她这些天看了武功秘籍,这甲御术看似平常,攻击力却是非常强悍,只要平日把气劲集中在拳头,就可以爆发出凌厉的攻势,此刻她已被这些黑道人物们逼出了真怒!立刻雷霆出击,出手迅疾,再次施展出了逍遥舞,直接对十几人的扑杀轻而易举的避开,同时左右开弓,打得对方落花流水。

冰儿立在十几人的圈子里,逍遥舞飞速施展之后,再次施展出甲御术,又是狠狠一击!

“啊!我的手!我的手!”一个汉子惨叫起来,他的手与对方攻了一拳,此刻已经变得软软绵绵的,柔若无骨,他知道自己的骨头应该都碎了!

冰儿的眼神冷寒,目光一扫,让人为之惊惧。

此时此刻,她的身子未动,只是浑身一道甲御气劲荡出,周围一圈的几个男子立刻觉着浑身发麻,连连后退。

“围住她,以快攻快!”后面的众人又紧接着围攻而来,众人的动作很快,他们都是江湖中的好手,八步赶蝉,快到极致,但是要论身形的诡异灵动,冰儿的逍遥舞却是世间第一的武技,这些人就是拍马也追不上她!而她身子倒立,双腿在空中飞旋,立刻如飞轮般踢飞了三四个人,众人围住她的圈子霎时奔溃。

只见那少女修长的双腿回旋无比的漂亮,容跖在心中叫了一声好。

却忽然想起这武技在哪里见过,不由微微蹙眉。

黑衣男子瞧见她的身法,目光一凝,也闪过一丝赞赏之意。

外面又有一批人冲上来,冰儿再次施展逍遥舞,如舞蹈般弯腰、回身飞旋,将追上来的众人一脚便踹飞了出去!身上气劲再次发出,众人倒地,十几个人齐齐躺在了地上,哀嚎一片!

此时此刻,这些黑道人物也终于明白自己踢到一块铁板,这女子竟有非凡的好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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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是折腾啊,提不成,先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