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把画轴藏在床下的鼠洞内,还自以为天衣无缝。

当她最亲近的人发现自己的一些所谓不正经的东西,打破她以往乖乖女的形象,同时又在两人直面相对,接受对方的质疑时,她的脸皮就算是厚如城池,此刻也不由得尴尬无比,羞愧不已

可惜,她却不可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于是,一道淡淡的红色迅速染红了她脸颊两侧,如水墨慢慢氤氲开来,很快就连耳根都红了起来,仿佛徐徐绽放的桃花,冰儿忙咬着嘴唇,急中生智,岔开话题道:“哥,你居然翻我的东西……非君子所为……”

洛玉离自是明白她的伎俩,深深看她一眼,“是阿肥叼出来的。”

冰儿急得挠了挠面颊,此事归罪到阿肥身上,她兴师问罪的计划不得不作罢。

她千算万算,却忘记家中还有一只躁动不安的蠢猫,真真失策。

下一刻,冰儿白皙面庞上绯红未褪,又退后两步,双眼却瞪得极圆,居然表现得很是愤愤然,摩拳擦掌,咬牙切齿地道:“原来是阿肥那只笨猫!死猫!蠢猫!家里的东西怎可以乱翻?丢了东西该如何是好?”她一边流露出一副欲择人而噬的模样,掩盖住内心无所适从的情绪。一边快速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想着脱身之计。

但洛玉离并不会因此放过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淡薄的神情与冰冷的目光让她不寒而栗。

他的声音带着沉沉的鼻音,问道:“春宫图?嗯?”

被他幽黑的眸子一扫,冰儿摸了摸鼻子,顿了顿道:“大哥……如何知道这是春宫图?”

洛玉离看着她道:“你想狡辩什么?”

“我怎会狡辩?我可是实话实说。()”冰儿黑瞳圆溜一转,咬着红唇,贝齿闪烁着晶莹的光泽,接着厚颜无耻地道,“这明明并不是春宫图,大哥为何偏要说这是春宫图?难道哥哥以前见过春宫图?或者大哥偷看过春宫图?若是如此,那大哥你真的是太假正经了!如果大哥行得正坐得端的话,再来教训妹妹不迟!”

闻言,洛玉离嘴角微弯,慢慢勾起了嘴唇。然而这般好看的微笑竟蕴藏着沁骨的寒意。

冰儿伸手挠了挠面颊,有些坐立不安!

突然,洛玉离手中如变戏法似的,毫无预兆地从袖中拿出一个鸡毛掸子,对着某人的屁股狠狠抽下

他出手奇快,简直快得不可思议,若非眼见,谁也想不到世上有人出手如此快。

冰儿眼睛虽然没有看他,却在心中一直盯住他防着他,但这一下子袭来,竟然还是中招。

冰儿一边逃窜,一边护着屁股道:“住手,住手,好男不跟女斗。”

洛玉离充耳不闻,接着厉声训斥道:“你一个女孩子,学什么不好,竟深夜偷着溜出去,甚至还藏着这种不知廉耻的春宫图,偏偏犯错后却不知悔改,厚颜无耻,巧言令色,无法无天,更是有辱家风,愧对父母兄长,看我不家法伺候。”

但见那鸡毛乱飞的风情,萃成一束、滚成一团、一浪一浪,狠狠地劈头盖脸袭去……

屋内顿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哥,不要啊——”

……

夜晚,寒风仿佛能透过窗纸吹入屋中,天穹里云深处骤然闪过一道亮光。

冰儿整夜做着噩梦,无法安眠,偏偏屋中空气非常潮湿,躺在**浑身都不舒服。

她迷迷糊糊地滚着,然而,身体各处火辣辣的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

她咬了咬牙,心中暗恨,暗恨那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兄长,恨不得永远都不理他,

一旦想到被洛玉离撕毁的那张极品美人图,她更是咬牙切齿,心中暗痛不已。

那张画可是她非常非常感兴趣的,也是她在春风楼中秘密绘制的一套图,据说,这套美人图名叫《逍遥舞》,乃是一种烟花之地的风华艳舞,共有八十八种舞姿,百种变化,画中佳人绝色风华、翩然起舞、烟波生魅、意境逍遥、极妙极佳。

表面看来,这完全是一种取悦和满足客人的舞蹈。

但是冰儿仿佛感受到另外一种玄妙,其中画面女子的身侧必有一名男子,那女子舞姿如梦如幻,时而对男子若即若离,时而用双手扣住对方的穴位,时而又控制住对方脉门,简简单单几个动作就有四两拨千斤之势,男子却像是女子围绕在中心的俘虏,虽然画中人物春光毕露,但**的肌肤都是分布着要害穴位与弱点之处,这般心思似乎在掩盖些什么

自从在春风楼接到这套图后,冰儿心中竟有了一股明悟。

她的直觉向来很敏锐,总觉着这套《逍遥舞》有点古怪之处,似乎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许是人性猎奇的本能,她完全吊起了好奇心,便凭着记忆又画了一遍,藏在床下。

随着每晚仔仔细细的揣摩端详,她越来越觉着这画很不一般,非常非常不一般。

心静能致远,有些事情不需要立刻弄懂,更不需要马上明了开悟,只需去等待合适的契机。

而她心思缜密,每当她记下一个舞姿,就毁掉其中一张。

偏偏,就剩下最后一张时,不想却被洛玉离给发现了!

于是,她心中越想越气,狠狠拍了拍床,但在此时,忽然她听见了一声男子轻轻的叹息。

“已经醒了?”

没想到,她身边虽然没有人,屋里面却有人。

蓦然,烛光亮了,一片光晕微黄,“当”的一声,忽然,递下来一件东西,原来是一碗汤药。

那端着碗的手修长而晶莹,就像春风楼中琴师的手,手指带着沁凉香气,纤细微凉。

冰儿接过水碗,眉梢缓缓挑起,语气不善地道:“你来做什么?”

男子淡然说道:“自然是来看你。”

冰儿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你不是说过,一看到我就很生气,还来看我做什么?”

“今晚很冷,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冻死

!”洛玉离淡淡瞥了她一眼,一双眸子幽然如梦。

然而,他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慢慢走上前来,掀起被褥,坐在她的身侧,探出修长的两根手指,查看她手腕各处有没有淤痕。他检查的很仔细,冰儿立刻感到清清凉凉的药膏抹到了她的身上,当然也只是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她的屁股还是一样的疼。

“其他的地方,自己上药。”随之他清美的睫毛垂下,面容瞧不清表情。

冰儿咬了咬下唇,咕哝了一声:“还好,你终于知道内疚了。”

洛玉离慢慢直起身子,冷淡道:“我只是来看看你的伤势,看看你有没有悔改之意,莫要以为我会内疚,也莫要以为我很想来看你,你实在是有些自作多情。”

冰儿顿时气结,双脚狠狠用力在他腿上跺了跺,咬牙切齿道:“很好很好,不然你打死我好了,以后也用不着再来看我了。”

“我为何要打死你?”洛玉离慢慢挑眉。

“可是你简直已经快要把我打死了。”冰儿恨声地道。

洛玉离默了一默,可他依然淡淡道:“你要知道……爱之深,责之切。”

冰儿立刻没有好气地道:“还打是亲骂是爱呢?通通都是放屁!”

听着她说出“放屁”二字,洛玉离蹙了蹙眉,“女孩子要斯文一些。”

冰儿冷笑了一声,“斯文了如何?不斯文又如何?但是我知道,这世上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在她的嘲讽下,男子眸子微微一斜,只淡淡道:“你还小,实在算不得女人。”

冰儿驳道:“我已经及笄了,自然已算是个女人。”

洛玉离面无表情道:“我实在看不出来,你哪里像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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