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着点头,“看来你是认得我了。”

太子惊奇,“你们认识?”

“你怎么会是当今天子?”奈可欣走上前两步,问。联想起第一次见到皇帝的样子,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点头,“对,你确实不应该是一般人。”奈可欣继而皱眉,“可是,是你的话为什么局面还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明明亲自去察看河北的灾情,回来之后又一下子堵住了众口并收买广寒王,我不明白,如果是你的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皇帝淡淡的笑着问:“那么你觉得该是什么样的呢?”

奈可欣皱眉,“你应该是个明君,不应该是这样颓废。”

皇帝爽朗的大笑,夸赞道:“你看人的眼光真的很对。那么,你觉得太子如何?”

“他已经具备成为一代君王的素质,只是感觉还缺了一份必要时的冷酷。”奈可欣说。

皇帝十分赞赏的笑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如此……”奈可欣正打算问点什么,突然飞冲过来一个人从后面要挟住她。那个人手指劲道极大,奈可欣被他控制着,动弹不得,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乖乖的呆在那里不动。

“奈可欣!”太子立刻站了起来,吃惊的喊,他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这么做,看向皇帝。“父皇,你什么意思?”

皇帝脸色变得冰冷无比,说;“奈可欣毕竟是我们的一大障碍。治儿,你逼宫朕不怨你,但是,奈可欣要是活着朕坚决不能让得逞。现在,你杀了奈可欣,皇位朕让与你!”

奈可欣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威胁吓蒙了,不安的看着太子和皇帝。

不,不能牺牲我。我不能死在这里。

奈可欣期盼的看着太子。

太子看起来也有些纠结,摇头,“儿臣办不到。狡兔死,走狗烹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儿臣办不到。”

皇帝冷笑,“刚才奈可欣自己也说了你缺少一份必要时的冷酷,看来你还是不具备。你现在看到了,只要杀了奈可欣,你逼宫成功,天下都是你的!但是你难道要为了这个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放弃即将到手的成功吗?你刚才的豪言壮志都去哪儿了?”

太子冷笑,说:“儿臣就是办不到。这一场宫变打的是广寒王和奈可欣的名义,而现在,他们一个在宫门口浴血奋战,另一个却要我亲自杀死。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儿臣办不到!”

奈可欣突然觉得身后的人的气息很熟悉,不动声色的嗅了嗅。

“办不到吗?”皇帝露出狠辣的脸色,“朕可告诉你,办不到的话就是死路一条。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要杀死你和奈可欣根本不费事。杂书网”

太子看了奈可欣一眼,内心十分纠结。他不想失败,然而,却也没办法亲手杀了奈可欣。做人为什么这么难?难道就没有什么两全的办法吗?一切非要这么复杂吗?真的很讨厌啊!自己已经不仁不义了这么久,最后一次,还要这么缺心眼吗?办不到,真的办不到啊!

“你当真办不到?”皇帝冷笑,问。

太子思考再三,点头,“是!”

“那你不能怨朕。”皇帝不留情面的说。

太子认命,点头。

一直以来,为我努力的人啊,你们辛苦了。

来吧,我已无谓生死。

皇帝示意那个人动手。

太子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突然,奈可欣讽刺爽朗的大笑起来,那尖锐的笑声笑蒙了在场的所有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宫外,在奈可欣放声大笑的时候,一群盛开学院的人突然如白色的潮水涌来,瞬间就把广寒王和蜀岚学院的人团团围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奈可欣的笑根本停不下来。

太子不解的问:“奈可欣你疯了,笑什么?”

奈可欣笑出了眼泪,看皇帝的目光有敬佩,还有埋怨,“笑什么?笑我们都被骗了啊!”奈可欣侧目向后,怒斥,“老头,你还打算演到什么时候?难不成真想杀了我?”

“嘻嘻嘻嘻。”院长松开奈可欣,二二的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奈可欣冷眉,“和你交了这么多次手,对你的气味再熟悉不过。”

院长不相信的使劲闻了闻自己,“什么味,香的臭的?”

“你们又认识?”太子问,被接二连三的惊吓弄的怀疑人生。

“是啊,故友。”奈可欣回到。

太子点头,之后突然想起刚才奈可欣说的一个字。

骗。

刚才奈可欣说,我们都被骗了。

什么叫被骗了?什么又叫都?

“奈可欣,你刚才说什么?我们被骗了,都被骗了,这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奈可欣冷笑,看着皇帝笑容意味深长,她走到院长身边,郑重的介绍:“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修真学院的龙头老大——圣凯学院的院长顾元子!”

“嘻嘻嘻,太子你好啊,老头子这里有礼了。杂书网”院长说。

太子瞪大了眼。看来他已经明白了什么。

奈可欣看到太子的反应,讽刺的冷笑,“看来你现在已经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了。搞笑,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

太子错愕的看向皇帝,各种感情混到一块,心里十分纠结,那种不易于最后被自己人出卖了的惊讶无奈感不知道该如果表述。

是的,如奈可欣所言,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圣凯学院的院长听命于皇帝,也就是说圣凯学院也听命于他们,这也就是说,其实皇帝身后有一股强悍的力量,这份力量确保他可以不惧任何背叛。修真界和外界的力量顶端掌控者早就勾结在一起,这份互利的合作让他们确保自己的地位不被他人威胁。

那么,问题是,既然皇帝有圣凯学院这么强悍的帮手,那么不至于坐以待毙。而如果坐以待毙,也不会这个时候让院长出来。这一切的一切只说明,皇帝在装。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皇帝什么都知道,他知道齐王谋反;他知道宰相和齐王勾结;他知道蜀岚学院是他们的人;他知道太子终于按耐不住;他知道太子拉拢奈可欣和广寒王入伍……可以说除了齐妃和一落的事情他不知道之外,一切的一切都被他尽收眼底。他知道这一切会发生,所以任之放逐,甚至还故意制造契机加速他们的发生。他作壁上观,看一群人依自己的设想斗得你死我活。他之所以放任这一切,就是为了历练天朝下一任的主人。他之所以让太子来想办法补救,就是想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从自己的手机接过权利。他之所以留着李公公,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萧治打到这里来!太子和奈可欣和齐王都已经自己几乎瓜分了天朝的权利,然而最后,他们都沦为皇帝的棋子。若不是广寒王那边伤势太过惨重,他也不至于出动早就潜伏的圣凯学院成员。

最后的最后是,那群自以为是的人全部被皇帝给骗了!

这就是当今的天子萧何,胸襟宽大,心思深沉,永远也不可能被别人看到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此时外面,圣凯学院的人带来的绝对威严平静的结束了这场战斗。蜀岚学院和圣凯学院的人静静的对峙,仿佛一片洁白的云,铺满了整个宫外。

“当。”广寒王刚才浴血奋战,受了重伤,当看到最后的胜利在自己这边的时候手里的剑摔到地上,整个人晃了晃,筋疲力尽的倒下去。

“大哥!”厉云浪走过去扶住广寒王。

广寒王抬头,看到了绍可悦。绍可悦也是一身狼藉一身伤。看到大局已定,他也看向了广寒王。

沉默,沉默,无尽的沉默。

突然,绍可悦抽剑对准自己。

“啊。”正在绣花的初雪突然扎到了手,轻轻的喊叫起来。她吮着自己的手指,心里传来淡淡的不安。

可悦……

初雪心中一落,抬头看去,外面月色黯淡,花如浮影。

皇城外,剑面反射的月光晃伤了眼前所有人的眼。

来人来报,外面大局已定。

“都是您设的局?”太子不敢相信自己被皇帝狠狠的摆了一道这件事,含恨的问。

皇帝的气场顿时变得不可侵犯,他深邃的眸子不见光亮,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带出了威严的气息,让所有人想跪拜以示诚惶诚恐。他轻轻点头,“都是朕做的,治儿,这回你的做法没有全部让朕失望,看来,也不枉这些年来朕对你的教导。”

“可这样您为什么还要要挟奈可欣?”太子不解的问,被自己的父皇摆了一道,让他觉得自己技不如人,眼前人带来的威胁让他讨厌,问的话里面多了一分怨气。

皇帝淡淡的说:“因为正如奈可欣所说,你还缺一份必要时的冷酷。”

太子不语,心中的恨可见一斑。

不过皇帝话题一转,“但是你的做法很好。治理天下确实需要一份残酷,但是身为天子,最缺的,是一份仁慈和信赖。若不能培养一群对你忠心耿耿的人,那么你是杀不尽背叛者的。记住,人在繁华时容易忘记自己的身份,身为一个帝王你更是要时刻记住你的身份和责任。一颗宽容的心,绝不能忘。”

太子被教了一节课,终于接受了皇帝的一番苦心,问:“这么说来您试图让柳婕妤复活也是假的?只是为了把戏做足?”

出乎意料之外,皇帝摇头,“不,朕是真的想让她复活。”

哈?!

太子蒙了,这算什么?仁慈的同时也潇洒的任性着?

就在他们蒙了的时候,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冷艳的美妇人,她面若妖桃,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看到进来的人,奈可欣和太子都知道此人的目标是皇帝,下意识的去护驾。皇帝听到声音扭头看去,看到了美丽的齐妃缓慢的走了进来。十几年的时间沉淀下了她的气质,但是那份隐忍的阴狠在这一片黑暗中却张扬得更加彻底。

看到眼前的人,皇帝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人,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么美,也是这么如一朵不让任何人靠近的刺玫瑰。

出乎意料的,皇帝竟然自己朝齐妃走去。他停在齐妃面前,看着齐妃,恍若隔世,目光复杂,感激,怀念,开心,动容,悔恨……全部混在一起。他像是不相信站在眼前的人,喃喃自语,“朕这么多年虔诚的祈祷终于有用了吗?萱儿,你终于再次来到朕的身边了吗?”

“萱儿?”齐妃冷笑,问:“你要见的,真的是我吗?”

听到齐妃的声音,皇帝更加动容,又往前走两步,“真的是你?朕听到你的声音了,真的是你。”

齐妃再次冷笑,“没错,是我,我回来了。”

“你还是如我失去你的时候那么美丽。”皇帝更加惊喜,想往前抱住眼前人,但是布料齐妃竟然抽出匕首要挟了皇帝!

“父皇!”“皇上!”“皇上!”太子、奈可欣和院长大叫,打算出手相救。

“你们都别过来!”齐妃大吼,拿着匕首紧紧的抵着皇帝的脖子,并挟持着皇帝远离几步!

皇帝不仅没有着急,反而喊住奈可欣他们,“你们别伤了她。”

奈可欣他们受制,全部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当停下来之后,皇帝不解的问:“萱儿,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齐妃可笑的说,恶狠狠的逼问,“你说我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怎么了吗?我恨啊!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娶你狗命!”

皇帝眼神中带伤,问,气若游丝,“你还在恨朕吗?”

“为什么不恨?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恨?这些年是谁造就了我的痛?是你,都是你!当年是谁逼死我?是你,还是你!”

“萱儿,你真的这么恨朕吗?”皇帝问,有些懊悔的感觉。

齐妃咬牙切齿的回答:“恨,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皇帝长长的叹了口气。“萱儿,你难道真的不懂吗?你这么聪明,宫里换了这么多的妃子都没能撼动你的地位,你精明到这种程度,却为何直到现在还看不穿事实的真相呢?”

“真相?”齐妃讽刺的笑着,表情有些癫狂,“事实的真相就是你被柳婕妤那个贱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不管她做了什么都包容,你对她简直宠爱上了天!真相?真相就是你对柳婕妤过分的爱护定然会导致今天我的报复!”

皇帝长长的叹了口气。

果然啊,这个女人聪明一世,却怎么也猜不透这谜题。

“萱儿,”皇帝淡淡的说,那悠长的语气像是一抹青烟,无奈,朦胧,带着所有人的情绪慢慢的回到那个最单纯的时光。皇帝说:“朕爱的,一直是你啊。”

朕爱的,一直是你啊。

从一开始,皇帝喜欢的,想保护的,不是柳婕妤,而是齐萱儿,一直是齐萱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