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婕妤终于展露笑颜,靠在皇上胸前,“皇上,你可要说到做到,臣妾一辈子也不想一个人了。”

皇上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说的!不许反悔!”柳婕妤终于不那么生气。

“好好好,朕立刻就解除琅轩苑的限制。你要什么朕都依你行了吧?”

“我很喜欢这个没人来的琅轩苑,安静。”

“你只是气晕了头,行了吧?”

柳婕妤不依不饶,“没有哦,我最初就没安好心。”

皇上对这个略显俏皮的柳婕妤一点办法都没有,再加上她有身孕在身,气不得,于是先求饶。“好了好了,朕知道错了行了吧。太医樊远已经查实山参的毒不是你下的,朕错怪你了。”

柳婕妤扭头,“没有。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明明不是齐萱儿的对手还那么傻的以为可以扳倒她,后来终于知道错了。”

皇上哭笑不得,问:“你就这么恨朕吗?”

“没错,我疯了!如果没有你的爱,我的孩子生下来不一样遭受冷眼?与其如此,我还不如把孩子送到宫外去养!”柳婕妤愤怒的说,但是她立刻就把怒火压下去了,“不行,不能和你生气,对孩子不好。”

“你疯了!”皇上大怒。

柳婕妤坦然面对,“没错,是我嘱咐了所有人,要是把我怀有身孕的事情说出去我就死给他们看。是我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我压根没打算告诉你!如果这辈子你不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我都想好了,要是那时候你没有发现的话我就把孩子送出宫,之后自尽!”

“你没有告诉朕。”皇上铁青的脸都是怒气。声音也加大了,“就算刚才朕来了你也没打算告诉朕!”

柳婕妤甩开他的手,“琅轩苑被封之后第三天。”

“什么时候的事?”皇上问。

“你……”皇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琅轩苑被封了之后皇上一直派重兵看着,而且都是自己的亲信,他有十足的信心相信柳婕妤没有碰到其他人,这么说……

“你……”皇上真的被柳婕妤惹火了,冲过去一把拉起柳婕妤,“你不能仗着朕宠你就这么放肆……”皇上清楚的看到,柳婕妤小腹凸起,虽然她穿着宽大的衣服,但是还是很明显就看到凸起的弧度,看起来有五六个月大了。

柳婕妤仰起脸,“悉听尊便。”

“你……”皇上简直快被柳婕妤气死了,“你是不是以为朕不会把你怎么样?”

柳婕妤点头,“是啊,是我先让您失望的,毕竟我没想到设局陷害什么的竟然一次又一次被人反过来陷害。我还真是傻,傻到不行的程度。皇上,您走吧,我这破败的琅轩苑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柳婕妤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平淡得很但是那讽刺的意味却再明显不过。皇帝感到十分恼火,说:“可是是你先让朕失望的。”

柳婕妤淡淡的翻书,“是的,我错了。错在相信我们可以一生一世,错在相信了皇室虚无缥缈的诺言,错在相信我可以是唯一的爱。我怎么忘了,皇上喜欢齐萱儿,在喜欢我之前。如果您是喜新厌旧的人,我早就没有活下去的余地,而如果您不是,我再怎么挣扎也是白搭。我错了,错在我直到现在才看透这一切,错在直到现在才大彻大悟了。我不可能是您唯一的爱,所以,不强求。”

皇上对柳婕妤又恨又爱,放不下尊严,问:“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柳婕妤云淡风轻的一笑,说:“皇上何必困扰于一个弃妃的话呢?如果看我过得好不顺眼的话,离开就好,或者说,把我打入冷宫,免得脏了您的眼。”

皇帝不解,“什么意思?”

眉目微抬,一双清澈的美眸透着一份宠辱不惊的平静。柳婕妤淡淡的回答:“我只是想通了,虐待自己可以,但是不可以迁怒别人,毕竟他们是无辜的。”

皇帝走到桌前,说:“你比朕想象中的过得还好。”

柳婕妤停止了翻书的动作,头也没抬,“您挡着我的阳光了。”

清水出芙蓉的柳婕妤出现在他面前,美得像一幅素雅的画。皇帝站在桌前,看着柳婕妤。柳婕妤没有抬头,平淡处事的态度一瞬间让皇帝想起了第一次见的那个她。虽然不是同种性格,但是这个她,恬淡美丽,深深的吸引着自己。

皇帝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琅轩苑的主人寂寥的坐在窗前,看着古诗。她一身素衣,没有任何的发饰,也没有上任何的妆,但是清丽的容颜在这种真实的美丽前更是有一份清水出芙蓉的美丽。这一份素雅的她坐在干干净净的桌前,纤细的玉指轻轻翻过前面的那本书。举止投足间倾国倾城。

昔日繁华的琅轩苑此时冷冷清清,十分寂寥。

次日,皇上摆驾许久未去的琅轩苑。

后宫里面人数众多,要查出一个下毒的人并不是简单的事,更何况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但是,这件事他确实错怪了柳婕妤。

皇帝沉默了。

樊远点头,“正是如此。想来此事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柳妃娘娘。”

皇帝也发现了端倪,“这么说来毒是在山参已经煮开之后才被下毒的?”

樊远点头,“断喉芍药的毒液放久了会变成紫色,如果是从一开始就注在山参里,经过热水的浸泡应该会染紫里面一大片,而外皮的厚度不是很大,而这个山参却是里面只有一点儿,外面却是厚厚一层。”

“你说什么?后来注毒?”皇上惊讶的问。

等这件事的风波平定了不少之后,有一日樊远查看那颗干枯的山参,发现外皮都是紫的,心生困惑,于是查看了一番。最后赫然发现山参竟然是后来才被注毒的!此事非同小可,樊远当即向皇帝汇报。

齐萱儿看着柳婕妤的惨状,冷冷一笑。转而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柳婕妤大势已去,无力回天,软绵绵的坐在地上,看着皇上,哭花了一张绝世的容颜。

“够了!”皇上生气的推开柳婕妤,怒吼:“不要在假惺惺的装可怜了!朕看着你这张脸就恶心!来人,把柳婕妤给朕拖走!没有朕的允许永远不许踏出琅轩苑一步!”

柳婕妤哭花了脸,跪走几步抓着皇上的裤腿,苦苦哀求,“这真的不是臣妾做的。臣妾送来白山参只是希望借山参的滋补让姐姐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了而生病,并没有下毒,臣妾从来没有想过要姐姐的命。皇上,这真的不是臣妾做的!不是!”

“不是?”皇上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突然想起了之前柳婕妤做的诗,他看着柳婕妤又气又恨,“‘春去复归,竹桃却败,空阁烦忧’。你说的就是这件事?你要不是知道萱儿要死了又怎么会先悼念她?好一个‘春去复归,竹桃却败,空阁烦忧’,柳婕妤,你太让朕失望了!”

“不,不是臣妾做的,不是!”柳婕妤泪如雨下,快走几步跪求皇上听她解释,“皇上,你听臣妾解释,这真的不是臣妾做的。真的不是。”

皇上怒不可斥,指着柳婕妤怒骂:“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朕把你从冷宫接回来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朕的?现在你又怎么做的?朕以为你还是那个让朕倾心的单纯的女孩,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蛇蝎心肠!朕真是看错你了。”

被算计了,自己又反过来被齐萱儿算计了。

听到这个结果柳婕妤一下子就跌坐到地上。

立刻就有人去查看。但是齐萱儿何等聪明,而且势力深入后宫的所有角落,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所以最后的结果是——断后芍药的毒汁被注射进白山参里面,炖汤的时候受热溢了出来。

皇上强忍着怒火,吩咐下去:“去给朕查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参汤?”皇上听后愣了一下,回头看柳婕妤。柳婕妤早就被吓坏,立刻跪下,“不是臣妾做的,臣妾真的不知道。臣妾真的不知道。皇上一定要明察啊!”

柳婕妤顿时就瞪大了眼,错愕的站在那里。

樊远老实回答:“娘娘所中的毒来自参汤。”

皇帝更是愤怒,大吼:“谁干的?谁下的毒?”

太医樊远早就候在一旁,回到到:“回禀皇上,齐妃娘娘中了烈性毒药断喉芍药的毒,幸亏发现得早,解救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勃然大怒,回头怒斥:“这是怎么回事?”

齐萱儿睁开微弱的眼,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皇上……”她声音柔弱无力,细如蚊鸣。仅仅叫了这两个字就再也没有力气。

到了齐萱儿的寝宫,齐萱儿躺在**,刚去鬼门关走过一回的狼狈模样。“萱儿。”皇上心疼的握住齐萱儿的手,脸上写满焦急的神色。

“药性不应该这么烈啊!”柳婕妤心中顿生不安,又急又困惑,也赶紧往那边去了。

晕倒,这怎么会?

“什么?”皇上大吃一惊,急忙往那边赶过去。

柳婕妤还在和皇帝吟诗作对,突然间太监李公公匆匆来报,“皇上,不好了,齐妃娘娘晕倒了!”

那边,齐萱儿虽然略有提防,但是连银针试毒也没测出什么,于是就把参汤喝了下去,不料刹时间头晕目眩,气血逆涌,痛苦不堪。“柳婕妤!”齐萱儿没想到柳婕妤竟然下了这么狠的手,脸色苍白的低吼。她冷汗流了一脸,狼狈不堪,把服侍的宫女全部吓到了。齐萱儿怒意横生,“好,既然你不仁,那么休怪我不义!”她当即吩咐亲信的宫女去找太医署熟悉的人拿毒药,而且为了把戏做足还专门挑选了烈性的断喉芍药。

皇帝笑而不语,对柳婕妤的怜爱可见一斑。

柳婕妤没有和皇上说她是怎么想的,只是说:“我是照着人家写的,没想太多。”

我对你的感激,犹如别人永远看不到的我的内心,而我对你的恨意,也深入骨髓。

如果没有齐萱儿的照顾,也不会有柳婕妤的今天,而如果没有齐萱儿的不容忍,照样不会有柳婕妤的今天。对也好错也好,终究是她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朋友,甚至不应见面。

“春去复归,竹桃却败,空阁烦忧”,她原来并不想填这三句,但是说到底对齐萱儿下狠手她终究心有不忍,于是神差鬼使的写了进去。

柳婕妤的脸色无意识的落了下去。

皇上被逗得哈哈大笑,说:“没有没有。”他又细细品味刚才那首诗,诧异的问:“只是这三句,‘春去复归,竹桃却败,空阁烦忧’,有种淡淡的哀思在里面,柳妃你是寄托什么呢?”

柳婕妤佯怒,“难道皇上不喜欢以前的臣妾吗?”

皇上点头,“你倒是比以前乖巧多了。”

柳婕妤笑着回答:“臣妾知足常乐,一直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皇上灿烂的笑着问。

哈哈,好一个桃灿如霞,杏闹枝头,柳妃,你对自己的生活是有多满意?”

人生应似,桃灿如霞,杏闹枝头。

唱罢昨宵曲儿坠,酒醒忆红楼。

春去复归,竹桃却败,空阁烦忧。

“杨柳丝丝弄轻柔,夜昙遣忧愁。

“若不是你容不下我,妹妹还是很想和你一起好好过的。”柳婕妤想,别过了头。

柳婕妤出门前回头看了齐萱儿一眼,目光有些怜悯,有些心疼。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敌人,若不是迫不得已齐萱儿也不至于害她。然而这就是现实,她们不可能和平共处。

其实柳婕妤并不是真心对齐萱儿好,虽然说这山参和乌鸡确实很补,但是对于产妇来说这种刚强的补品却是大害。齐萱儿要是把这汤药喝了,身体一定会大大受损,说不定还会就此香消玉殒。

齐萱儿虽然气得要死但是还是懂规矩的要起来行礼,皇上疼爱的制止她,“你身体这么弱,免了吧。”

皇上十分开心,“好啊,朕这就去你那儿。”之后回头对齐萱儿说,“你也累了,今天好好休息吧。”

柳婕妤又说:“皇上,臣妾今日写了一首《眼儿媚》,不知可有时间给臣妾点评一二?”

皇上对柳婕妤的喜爱非同一般,点头,“你这么为萱儿着想,萱儿自然高兴。”

柳婕妤笑着说:“皇上过奖了,臣妾也不过是随便出个主意,姐姐喜欢才好。”

齐萱儿受到刺激,脸色急转直下。皇帝没有注意到,而是夸奖柳婕妤做事周到。“你要是不说这件事朕还给忘了。来人,吩咐御膳房把柳妃带来的山参和乌鸡一同炖了。”之后回头看着柳婕妤,“还是柳妃做事周到细心。”

在这几年的磨砺中,柳婕妤早就没有当初那么单纯,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可以对所有人宽容,唯独齐萱儿不能!

柳婕妤的话里面虽然都是关心,但是却满满都是挑衅。这些日子齐萱儿因为有孕在身,与皇上见面本就不多,现在柳婕妤更是告诉她进贡的乌鸡皇帝只给了她一个!这无疑在暗示齐萱儿她不仅没有因为怀孕而受宠,反而是被她趁虚而入。

“不费事。”柳婕妤就是挑皇帝在的点儿送这只山参,这样齐萱儿才没办法拒绝。“听说前儿个西边的藩王进贡了几只上好的乌鸡,与这山参一起熬汤,效果更佳。皇上本来给了妹妹一只,但是妹妹嘴馋,给吃了,不然也一并送来给姐姐。”

鉴于皇帝在身边,齐萱儿虽然知道柳婕妤不可能这么好心但是还是收下了,“有劳妹妹费心了。”

柳婕妤笑着说:“姐姐说笑了,妹妹又无身孕,以这贫贱草木之躯使用这山参太浪费了。”

齐萱儿早就习惯了和柳婕妤做表面上的功夫,谦虚的笑着说:“这么好的东西,妹妹怎么不留着用?”

皇上点头示意免礼。柳婕妤抬眉看到奶娘抱着的孩子,走过去看了看,心生喜爱,“皇子长得圆圆润润的,多可爱。”之后扭头看齐萱儿,“姐姐你受苦了。”说着走到床边,坐在齐萱儿身边,让下人把礼物拿来,说:“姐姐生了皇子一定被皇上捧上了天,那御膳房的大门也是打开着任由姐姐挑选那山珍海味。金银珠宝、古玩奇珍怕是也难入姐姐的眼,妹妹寻思了半天才琢磨出一样礼物来。”柳婕妤回头接过下人送上来的盒子,里面躺着一只雪白的大山参。“这是妹妹入宫之前偶然来家里做客的一位道人给的,说是和妹妹我有缘。千年人参姐姐自然不稀奇,但是千年白山参却是世间罕有,滋阴补阳、恢复元气效果极佳,正适合给姐姐补补身子。”

柳婕妤照理去给齐萱儿祝福,端着一份厚礼带着随从。那端庄得体的模样尽显一个妃子的尊贵。柳婕妤进去的时候皇上也在,她展露美丽的笑颜,盈盈下拜,“臣妾参见皇上。”

后宫两权分化的故事持续上演了几年,直到齐萱儿生下龙子才短暂的倾向一边。

柳婕妤个性温婉,在后宫颇得人心,而齐萱儿手段狠辣,做事绝情,并会拉拢外援,在整个皇朝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后宫从此成了柳婕妤和齐萱儿的天下,皇后因为有皇太后撑腰,所以不参与这没有胜算的争斗。而结下梁子的齐萱儿和柳婕妤为了皇上的爱大打出手,两个人争得死你我活,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皇上被她们的假和平骗得团团转,完全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两个人是怎么掐得死去活来。

外面的天,雨纷纷扬扬而下。清冷了整片世界。

齐萱儿冷冷一笑,摇摇手,“看来,本宫错估了皇帝对柳婕妤的喜欢了。也罢,有这么一个对手,这让人窒息的后宫才不会沉闷。”

齐萱儿的女婢小声汇报到:“娘娘,柳妃回来了。”

齐萱儿知道柳婕妤回归的那日天空飘着蒙蒙的细雨,她一个人躺在软榻上,看着外面花红柳绿的世界,目光平静似水。华贵的容貌和高贵的姿态,俨然一幅精心描绘的画一般。

美丽的柳婕妤华丽丽的回归,连封号都没有变。

皇上点头,“只要你和萱儿不争,朕答应你。”

柳婕妤点头,“那么皇上一定要答应臣妾,此生不弃。”

皇上轻轻搂着她,“你答应了朕,不能变卦。”

柳婕妤收住泪眼,跪了下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和姐姐争了。皇上,再给婕妤一次机会吧。”

喜欢我,喜欢我……既然这样,那么我就有反击的机会!

柳婕妤突然不哭了。

皇帝看着柳婕妤,目光温柔似水,“因为朕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柳婕妤觉得讽刺之极,问。

皇帝眸子中闪过不忍,“朕同样不希望。”

“那么齐萱儿呢?如果我说是她做的呢?”柳婕妤泪如雨下。

皇帝没有一点隐瞒,“因为朕同样喜欢齐萱儿。朕没办法容忍这么善良的你做出这样的事情。”

“难道不是吗?”柳婕妤委屈的问,“你若真的喜欢我为什么不听我辩解?”

皇帝示意樊远出去,走到柳婕妤身边,问:“你以为都是朕做的?”

皇上示意一下,身后走出一个太医。他正是太医署德高望重的神医樊远。樊远上前要给柳婕妤查看,柳婕妤一把推开樊远,朝皇帝大吼:“我不要你假惺惺的!齐萱儿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既然你知道,现在又何必假惺惺的来安慰我?什么海誓山盟,什么共度一生,全都是骗人的鬼话!你从一开始就是和齐萱儿计划好了来利用我!你们都是骗子!”

柳婕妤一身脏乱的素色长裙,头发凌乱,容颜憔悴,双目无神。她凄凉讽刺的笑了,说:“圣上千金之躯怎么可以来冷宫这种贫贱的地方?就不怕触了您的霉头?”

皇帝站在柳婕妤面前,说。

“朕想听你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