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主楼,清风扑面而来。

众人似乎感到了梭罗带来的压力,不住东张西望,寻找哈丁所说的黑暗祭坛。

“祭坛在哪里?”尹儿问道,“很远吗?”

“不,不远。”哈丁说,“就在我们脚下,怎么会远?”

见几人错愕,麦琳解释:“这些小楼,都是祭坛而建……先有冥界缝隙,再有黑暗祭坛,最后才有这个法师据点。”

正说着,哈丁似乎触碰了什么机关,众人脚边突然升起一团红色光晕。

红光闪尽,一个红黑交织,阴森诡异的祭坛出现在众人眼前。祭坛看上去充满了死亡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麦琳念了一串稀奇古怪的咒语,然后向众人说道:“献祭开始!”

“献祭?”程凡奇道,“搞这么麻烦干什么?我有黑暗晶石!”

黑暗法师的献祭,程凡有几分了解。人是万物之灵,所以残忍的黑暗法师经常把屠杀同类作为最有效的献祭手段。当然,使用具有灵气的高阶魔兽,或者使用魔法师自己的鲜血也不无不可。最次,也要用猪牛这样的牲畜,稍为意思一下,把仪式凑完整。

可是现在,他们上哪去有祭品?哪时有时间?冥界通道,又不是没有用过,搞这么麻烦干什么?

麦琳一笑,指了指拖出来的魔神枯骨,“顺便把它销毁了啊!来自撕裂空间的祭坛火焰,最合适不过了。”

“快点,梭罗已经到门口了。”哈丁催促。

听得催促,麦琳出手更快。不过快而不乱,张弛有度,一板一眼。

魔神枯骨被拖到黑暗祭坛上面,落下瞬间,祭坛火焰随即燃烧起来。无名魔神体质怪异,祭坛火焰遇强更强,愈加猛烈。仿佛要吞噬一切,化为虚无。

魔神骨架的焚烧,引起一连串炒豆子般的急促声响,骨骼表层堆满了一个个细小的气泡。看架势,魔神骨架焚烧下去,很有可能发生剧烈爆炸。

趁此工夫,程凡运起青龙力量,向着幻境入口观察。

梭罗果然已经回来了,只见入口处一团黑影,正临空飞驰而来。很明显,来人就是程凡一直没曾蒙面的黑暗魔导。

仔细观察,只见梭罗穿着一件精致的黑色法袍……梭罗的法袍,并非战斗时使用,有魔法加成效果的作战法袍,而是魔法师出席社交活动,作工考究的法师礼袍。法袍上的种种细节,都说明了他的身份——大魔导师。

除了颜色上的区别,梭罗的穿着与养尊处优的宫廷魔导没有任何不同。对于时刻处于危险的黑暗法师来说,这根本就是一件难以想像的事情。

梭罗的自信和从容,由此可见一斑。

可惜,梭罗借助魔法高速急驰,他的身形、面容都隐藏在凝而不散的黑雾当中,程凡几经努力,也不能看得真切。

……

随着“卡卡”的连续声响,魔神骨架多处出现断裂。空气中飘忽着怪异的恶臭,众人掩鼻而待。

突然,魔神骨架涌出一阵暗灰色气体,直冲麦琳手中骨臂而去。麦琳一个拿捏不住,骨臂直冲天际。暗灰色气体托住骨臂,在空中不断旋转,缓缓掉落下来。麦琳重新拿过的时候,暗灰色气体已经全部涌入了骨臂内部,骨臂的份量也变得极沉。

“这是什么?”尹儿奇怪。

“这就是暗魔之气,来自于魔族的神秘力量……”哈丁说,“魔神骨架损坏,所以它们逃逸了出来。而魔神骨臂又是暗魔之气的最佳容器,所以能够吸收它们。”

“也就是说……这只骨臂聚集了魔神真身全部力量?”程凡问。

“大部分吧!”哈丁说,“还有一部分,魔神骨架化为灰烬,它们才可能释放……”

随着暗魔之气的溢出,魔神骨架的燃烧也在加快。

“成了!”麦琳一笑,“做好准备,马上就走。”

哈丁急道:“可是,骨架还未烧尽?”

麦琳耸肩:“等不了了,必须得走。”

哈丁叹道:“剩下的暗魔之气,尽管不是很多,但是仍然足够毁了整个死亡森林……多美丽的森林啊!算了,梭罗马上来了,让她处理吧!”

众人携手成圈,麦琳念动秘咒。

红黑色光影纵横交错,一行人消失在当场。

可怜的梭罗,等待他的将是魔神骨架带来的剧烈爆炸,四散的暗魔之气,和残破的必须修理的黑暗祭坛……

……

对于冥界来说,如果只是灰黑的天空,厚重的雾霭,昏暗的光线,那么已经可以称之为难得的好天气。事实上,这样的好天气并不多见。无论是气候还是环境,又或生存条件,冥界只有比想像中更加恶劣。

冥界毕竟不是程凡的后花园,对于冥界的一切,他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所以,从黑暗祭坛传送过来的他们,立刻感受到了冥界的暴谑与残酷。

整个世界笼罩在死亡当中,没有一丝生机。

从落地开始,与一行人亲密接触的,是一片没及小腿的泥泞。除了泥泞还是泥泞,就像一个内馅的圆盘,无法看到边际。气泡不断升起,恶臭四下飘荡,泥泞的下面隐藏着无数大小沼泽,就像一张张看不见的血盆大口,正等待着送上门的猎物。

任何细小的差错都会带来致命的危险……

冥界是亡灵法师的历练之地,更是亡灵魔导的游乐场。不过,对于包括非亡灵系的魔法师和武技高强的武者在内的绝大部分人类,无疑都是绝对意义上的死地。亡灵汇聚的地方,活着的人去干什么?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找地方躲避。

有麦琳的帮助,一行人迅速找到一座硬岩和火山灰混合而成的小土坡。土坡的高度不足两米,掩风挡雨有些勉为其难。不过,对于一望平川的戈壁荒原和星罗棋布的沼泽陷阱来说,小土坡的安全感显而易见。

小土坡的陡峭面有一处两三米见宽的裂缝,程凡和尹儿、丽米小心翼翼躲了进去。与脆弱的人类相比,对于冥界恶劣的天气,亡灵生物有着天然的适应性。可是有遮蔽的地方,麦琳和哈丁当然不会错过,也都塞了进去。

几人刚躲入裂缝,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响彻云霄的巨响填满了空气中的每一处角落,剧烈的震动一波紧接一波,惹得裂缝尘土扑面而下。外面的世界仿佛受刺激,愈发狂暴起来,好似把几人送到了禁咒的中心地带。

众人脸色为之一变,程凡惊问:“怎么回事?”

“火山……”麦琳扯起嗓子大喊。不过,后半句还是淹没在巨响中,什么也听不见了。

程凡用青龙力量查看,周围并没有火山群落,甚至喷发的岩浆也没有一星半点。大自然的威势,永远超出人们的预料。惊人的喷发,看来与他们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入目可及的幽冥之地变得更加恶劣,除了阴魂在远处飘荡,看不见任何冥界生物。它们自有它们的生存之道,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看样子它们同样也是举步维艰。

火山群连绵爆发,半晌才停息下来。

漫天的罡风卷着新鲜出炉的火山灰碎屑,扫袭在土坡背面,夹着阵阵寒意,发出**声响,仿佛失落节拍的鼓点,散漫无续却又络绎不绝。

从地狱刮来的阴风稍稍抵消了火山爆发带来的燥热,但是阴冷戾气却直透众人内心深处,战栗的感觉接二连三地升腾而起。随阴风而来的,是大小不等的各种石块,最大的比磨盘还要大上几分,在空气中飘忽而过,好似没有重量一般。

“天啊!这就是冥界吗?”丽米拍着身上的火山灰,仰天长叹。

“还算好了。”麦琳耸耸肩,“最少,现在还有呼吸的空气,尽管稀薄了一些,还夹着火山灰……”

尹儿紧靠着程凡,面色有些苍白。冥界虽然不是善地,但是黑暗魔导没有理由放弃追踪……于是,尹儿颤声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梭罗还会追过来吗?”

“放心吧!”麦琳笑道,“在冥界,梭罗可没有嚣张的资本。黑暗祭坛,传送是随机的。就算梭罗敢下来,也根本没有找到我们的可能。”

“随机?火山?”哈丁跳了起来,“麦琳,莫非我们传送到了极恶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