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灵回到家把考北大中国哲学研究生的想法跟家人说了说,父母都表示同意,并敦促他抓紧这个暑假,古灵觉得也是,但在家里没有学习的劲头,古灵想着回学校复习,父母也赞成,这样古灵只在家待了一个星期就返校了。返程前,古灵用父亲的铜钱摇了一卦,得出个坤卦,古灵立时瞪眼了,卦逢六冲,空而又空,且遇子孙爻持世,“操,如果要测病或占问吃官司,这一卦预示着平安无事,但要是测功名占卜考学,无异于水中捞月啊!”古灵陷入低沉之中,在火车上望着飞逝的窗外绿野,情绪始终闷闷不乐。

身旁两个人开起了玩笑,一个胖子说:“古代有人能走马看碑文,骑着马从一块石碑旁边跑过去,碑上刻得碑文一目了然,全记住了,咱这脑袋,我跟你们说吧,坐火车都能观碑,坐着特快,从石家庄到北京,呼啸而过,碑文就全记住了。”

对面一个瘦的接过话头,“碑上就俩字:保定!”

车厢里登时笑作一团,这时车厢话筒响了,“乘客们,保定车站就要到了,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准备!”

胖子说:“俺就要下车了,拜拜了各位!”

古灵笑了笑,“现在保定古莲花池的荷花还开吗?”

“那边现在正在整修呢,不开业,下次吧。”

快到北京西站的时候,古灵心头才算舒展开来,他决定刻苦半年,无论结果如何,“君子尽人力以俟天命也!”

古灵第二天就奔往公共教学楼阶梯大教室,暑假里别的楼几乎都封锁了,只有这里还开放,准备考研的的学生大多都集中在这里紧张准备,古灵转了一遭,见只有后面还有个空座,周围全是占座的,教室里没几个人却难以再寻立足之地,就只好坐在这儿,吹不到电扇,光线也不太好,古灵心里暗骂占座没道德,他真想找个收废品的小贩将桌子上的书一股脑全卖掉,管他一斤几毛钱。

旁边的桌位上很搞笑,完全是一张白纸用透明胶布黏在桌子上,纸上用毛笔写着两个字:占座。古灵都有点哭笑不得,感慨人大的学生太讲先来后到的规矩了。他擦了一下桌凳,掏出冯友兰主编的《中国哲学史》津津有味地看起来。不一会儿,来了一女生坐在古灵旁边用白纸占座的位置上,这个女生披散着长发,可能是刚洗过头,散发的洗发水味道很浓,熏得古灵晕飘飘的。

古灵无意中一瞥,“咦,这个女生真眼热,在哪里见过?哦,那天跟孟菲菲一起的。”

“嗨,你好!”那女生先问候古灵。

“你也要考研吗?暑假没回家?”古灵这才发现这女孩的脸庞长得真叫标致。

“我家本来就是本市的,来回很方便。”女孩简单敷衍着,然后看她的书。

古灵见她看汉语文献等方面的资料,猜想她应该是中文系的,一问果然。临走时,古灵将一本考研政治资料摆在了桌子上,表示以后哥就在这儿了,谁也别跟我抢。

宿舍里只有张彬玮和李梓岚,再加上古灵,白天学习的学习,打工的打工,晚上很晚才回宿舍,彼此没太多的话说,只是展望一下毕业后的打算,更多的是流露出对现实的无奈。

学校的锅炉这几天停了,没热水,天热的要命,古灵抹了一把汗,感觉有些渴,中午吃的太咸了,想动身买瓶水,见旁边小静在心不在焉地摆弄圆珠笔,“嘿,我今天高兴,想请你喝东西,你想喝点什么?”

“谢谢,随你吧!”小静侧侧脸,一手还挠弄着头发。

古灵很快回来了,拎着个超市袋子,装着两瓶矿泉水和两瓶绿茶饮料。

“你太客气了。”小静的语气透着些娇羞感,可能人家说话一直就是这种语气,但古灵听着却觉出小静对自己带着一丝好感。

“哎呀,这屋里太闷了,你想不想出去透透风?”古灵倒是真有点坐不住了,汗水把内裤都浸湿了,颇为难受。

“好啊,我哦正想出去溜达溜达呢,走吧。”

古灵胸腔里好似腾起一股暖气,这股气息逐渐又冲到了脑颅,走在小静身边,他好像有说不尽的话,连日来的憋闷一扫而光。

“考研英语是一大项,头疼死了,过四级考试以后都没怎么学过,上学期打算抓一抓吧又赶上个**,心想还指不定能不能活下来呢,学习全耽搁了,弄得现在每天得抽半天时间补英语。”古灵侃侃而谈,小静边走边听。

“对我个人而言,最头疼的是政治,知识太庞大了,我对记忆还不算怵,但一涉及辩证思维这一块儿就犯晕了,不知道该怎么答题。”

“咱们学文科出身的,政治怎么也比理科生有优势吧,要考咱们数学的话,我就彻底傻了。”古灵笑呵呵的,斜望着小静的侧面。

“我倒是高中时数学学得比政治还好,只是因为特喜欢语文,才选择中文系,你学什么专业呀?”

“哲学,刚开始觉得不知学了有什么用,现在觉得可有意思啦,想考入北大,对了,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古灵,河北的。”

“我叫董艺静,通州那边的。”

“哦,你的名字本身就包含着自然界的辩证法嘛,亦动亦静,动静互相对立又统一,多妙呀!”

“去你的,呵呵。”

就这样,两个人每天学习累了便一起散步聊天,还互相留了手机号码,半个多月下来,竟发展到一日不见便心里空荡荡的,盯着书本也看不进去,在心仪的女孩子面前,古灵的思维居然变得无比活跃。

“我大一时曾经去中文系听过几次课,感觉大学的老师就是厉害,刚来的时候听人说:以前是人不是人都能教语文,现在是人不是人都能教大学。听了冯教授的课,彻底被震了,人家那感情投入的,他不当话剧演员真是浪费!”古灵摇摆着脑袋,情绪满满的。

“人家有一句名言:文学就是闹情绪,他写剧本写得可好了,我们有一次分角色朗读表演,有个女生居然被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董艺静娓娓道来,“相比而言,我们高中时的语文老师就没这种感染力,她过去经常给我们读一些抒情散文,同学们听着无动于衷,她自己却感动地一抽一抽的,最后一边擦泪一边总结:我已经感动到十分感动。每到这时后面总有男生嘿嘿偷笑,弄得我们在前面坐着的同学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董艺静讲到这儿,古灵已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啊,哈哈哈……,你比我们高中语文老师强,过去我们老师给大家讲笑话,他自己一边讲一边笑喷了,我们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呢,呵呵……哈哈……”古灵捂着肚子,因为笑得岔了气。

“有那么好笑吗?”董艺静轻轻捂住嘴,“不过说真的,我们中文系教授都很有个性,有一位王教授文章写的很棒,也能吟诗作对,就是有些狂,人家曾在我们面前说,现在文学好像已经变得一文不值了,否则他早就成了亿万富翁,像李白那样水平的诗,他只要喝点儿酒,抽抽风,一天就能整出三十首来。像李商隐那种格调的诗,他点上一支烟,往**一躺,抽两口烟就能来上一句,一支烟没抽完,一首七律就做出来了。至于宋词,甭管是《青玉案》、《破阵子》、《水调歌头》、《沁园春》、《一剪梅》、《虞美人》、《浪淘沙》、《鹧鸪天》、《卜算子》、《菩萨蛮》、《西江月》、《风入松》、《蝶恋花》……只要学生们能讲出来的,历史上存在过的,随意指一个主题,他立刻能吟两首。”

“哇——,才子啊,自我吹捧的水平恐怕也是超一流的。”古灵冒出一句点评。

“还有更过分的呢,”董艺静撅起小嘴,“我从小就特别喜欢徐志摩,他却说,像徐志摩写的现代诗,就跟他平时讲的梦话差不多一个水平,太过分了。”

“嗯,真牛!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吹一口气,西边的天上立刻不见了云彩!”古灵模仿着朗诵的姿态,把董艺静逗得扑哧一笑。

“哎,说实话,你真的能预测出人的祸福吉凶吗?那你会不会看手相?”董艺静显出了好奇的表情。

“那些东西靠不住的,态度决定一切,就像对自己人生的规划,能不能达到目的关键是看目标是否现实,再者,以什么样的努力来实现目标。如果算着自己能考上,结果却不去努力了,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功的,对不对。”

董艺静点点头,“我觉得你日后当一个算命先生挺合适的,能来回忽悠。”

古灵嘿嘿直乐,“其实呢,我从小就有着一个文学梦,现在呢,突然有个创作的构想,你来听一听我编织的这个故事如何。”

“嗯,快讲给我听!”

“在我的故事里,主人公是一个在都市里打拼的白领,他有着一颗热爱生活的心和满腹才华,然而却在现实中屡次遭挫折,职场、家庭处处失意,后来,他愤而辞职,隐居在儿时的故乡,将自己对人生的感悟写成一本书,结果,这本书居然获得了中国第一个诺贝尔文学奖,然后,生活境遇改变了,各路赞助商蜂拥而至,请他做代言,各路媒体记者,小报狗仔队对他也是死缠烂打,挖他从小到大的一路**,将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主人公被搞得精神疲惫不堪,乃至情绪败坏,惹怒了记者,被大曝绯闻猛料,后来他变得歇斯底里,以至于被送入精神病院接受疗养,然而,就在精神病院中,主人公却悟到了生活的真谛。文章最后采用开放式的结尾,激发人们去反思这个病态的社会与在病态中呻……吟的各类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