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是个营造浪漫邂逅机会的场合,为此古灵还特意买了一瓶男士香水,每次上舞会总要喷上一些,有时觉得发型不顺眼还要使用啫喱水。但古灵在这里感受更多的是失落,因为他并不擅长交流谈天,只喜欢讲一些莫名其妙的大道理,很多女孩子在跟他跳一两支舞以后就不跟他跳了。后来看到许多自己曾经的舞伴与别人成双入对,古灵越发自闭自问,“丘比特、维纳斯、阿芙洛狄特,你们何时也照顾我一回?”

宿舍里也是光棍儿扎堆,开彼此的男女玩笑是经常性主题,尤其是听闻张彬玮在清华结识一女网友后,吕任波给大家讲笑话:“两个女生在一起聊天,其中一个女的问另一个女的,听说你男朋友是清华的啊,真让人羡慕。而两个男生在一起聊天,其中一个男的问另一个‘听说你女朋友是清华的’,另一个男生立刻大怒,‘滚,你女朋友才是清华的呢。’。”

众人大笑,任亚杰说:“谁说清华无美女?你让老张把他女朋友带来让大伙儿瞧瞧,比北外的也不次。”

胡嘉裕接过话头,“天涯何处无芳草,千万别在工科找,本来数量就不多,何况质量也不好。”

古灵反驳道:“凡事都有特殊性,前天我在舞会上还约了个美女跳舞,人家是化学院的,比我们班花还漂亮。”

郭昊大笑,“这流氓,光是知道自个儿占便宜,你倒是给本地搞一搞扶贫开发呀。”

胡嘉裕说:“他自个儿还没有搞定呢,不行咱们能不能求助学生会找一个联谊宿舍呀?”

任亚杰摇头不赞成,“不妥,在缺少组织强大干预的情况下,群体间一一配对根本无法操作,搞不好像我这样的稀缺资源还会引发她们同室操戈,不成,不成,不如单干。”

众人大笑,吕任波叹口气,“唉,总算是见到比我还要自恋的人了,我服了。”

郭昊笑骂:“这娘俩人,无耻加龌龊,简直是超级无敌二人组。”

嬉笑怒骂中,第一学期已经快结束,大家都在忙着考前复习,郭昊感叹,“这大学就是好,考试前就基本知道题目了,平时看的书都没用了。”

隔壁郭剑阳跑来问有没有多余的铅笔,说明天考英语得涂答题卡,李宇琨斥责,“现在才找笔,平时都干嘛了?”

郭剑阳一脸不解,“平时?平时又不考试。”

对门的冀明拿着一张纸跑来,“嘿,弟兄们,这是从外语学院传来的英语考试题,就只有单词填写这一项,时态都有。”

人们纷纷来了精神,在**发烧的古灵也探起身来,吕任波代表宿舍抄了一份儿,连着说:“谢谢,改天请你吃板面。”

古灵因为前两天穿着单薄衣裳去逛街,吹感冒了,好几天没看书,看到这十个小题激动不已,“天无绝人之路。”

任亚杰冷笑,“别高兴太早,明天一发卷如果不是,估计这几个宿舍的人全都要吐血。”

李宇琨说:“放心抄吧,这小子要敢捉弄咱们就揍死他。”

第二天考试的时候,古灵的病情已大大好转,没流鼻涕,仅仅在考英语听力时打了几个喷嚏,稍微影响了做题状态,三天下来,各系已基本考完了,大伙忙着订票回家。

古灵回家的头一晚,宿舍里又只剩下他和胡嘉裕、李梓岚三人,古灵感慨这半年过得太快了,梦一样。

胡嘉裕由感而发,“这半年来让我印象最深的事居然是吃饭,别的没感觉。”

古灵嘿嘿一笑,“你怎么跟我一样呀,不过我还玩儿了一阵子,明天走前找我们辅导员问一问,看看我考试全及格了就放心地回家过年。”

胡嘉裕说:“肯定全过,老师又跟咱无冤无仇,何必让咱挂了。”

古灵问李梓岚何时回家,李梓岚支支吾吾说:“不回去了,太远了,寒假在北京打工机会多。”

古灵说:“需要钱就从我这儿借,我还剩下一些呢。”

“不用了,我这儿顶得住。”

古灵坐在回家的火车上,心情颇惬意,所有的科目都及格了,这让他自信满满,毕业不成问题,慢慢享受吧,有个前辈说,大学里通过考试的办法有三种,第一作弊,第二找老师拉关系,第三刻苦攻读,结果第一种人成了商海能人,第二种成了政界显要,第三种人呢,在教书哩。

北方一片冰天雪地,古灵家所在的旧家属楼区暖气出现了问题,屋里冰冷,呼吸着清凉的空气,鼻腔反而挺舒服,身体四肢却猛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晚上睡觉要盖三层被子,早晨不到九点不愿出被窝。看球想看到几点就看到几点,没人管,尽管条件略有些不如意,大学初次回家的喜悦却难以抑制,父母笑眼里都透着骄傲,晚饭时准备一只烧鸡,老爸问在学校里都学些什么?

古灵讲了一则哲学系的经典笑话,“学哲学的儿子回家老爸问他在学校里学了点什么?儿子指着桌子上的鸡说此鸡非一只,而是两只,一只叫形象的物质之鸡,存在于人的感觉中,另一只叫抽象的概念之鸡,只存在于人的理念之中。老爸懵了,‘儿子你说的我们听不懂,不过既然你说这里有两只鸡,那好,这只物质之鸡我和你妈吃了,那只什么概念之鸡你自己留着吃吧。’儿子不知所措。”

老爸一拍大腿,“深奥,你心疼爸妈也不用绕这么大圈子,来,给你个物质的鸡脖子,剩下的概念鸡大腿,抽象的鸡翅膀,你慢慢啃吧。”

这个假期古灵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议论的焦点,邻居亲戚们纷纷拿古灵来给自己孩子树榜样,尤其是到老家,叔叔大爷与七大姑八大姨把古灵夸上了天,到哪儿都是骄子待遇,肉饺子吃撑了还一个劲儿给盛。古灵吃得屁股陷在沙发里,心却飘上了天。如果让所有的大学生回忆自己在大学哪个阶段最舒服,估计一多半的人会选择大一那个寒假,虽然只有一个多月,然而却集中了大学四年中最多的荣耀与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