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古灵心情很低落,早早上了床,思绪乱如麻,“笃笃笃”,一阵敲门声传来,古灵摸着黑起来开门,一个玲珑的倩影站在门口,侯天菲也来了。

那个女的就是多尔格伦的太太之一,白天与古灵热聊的珍塔玛尔兰,她撇起性感的嘴角说了声“hello”,那声音很酥,更让人骨酥神颠的是她那火辣辣的眼神。

侯天菲解释说是多尔格伦派她来陪古灵过夜,为了奖励古灵白天的表现。

古灵大惊,连忙摆手,“no, no, i don’t neet women!”

珍塔玛尔兰愣了,继而发出一阵怪笑,花枝般的身材一阵乱颤,后来便摇曳着身姿离开。

侯天菲拍了拍古灵肩膀,“兄弟,真有你的!”

第二天古灵被叫到前楼会客大厅,多尔格伦身边坐着六个女人,全是他的太太们,珍塔玛尔兰在列。“伙计,昨晚睡得怎么样?”多尔格伦脸上挂着一种奇怪的笑容。

“还行吧,我差不多习惯了这里。”

“嘿嘿嘿,昨天晚上被你拒绝的那个女人很不开心,其实她是有办法让你快乐的,给你这个试试。”多尔格伦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些胶囊颗粒,“这是根据斯威士兰酋长部落留下来的秘方研制而成,效果比伟哥霸道多了,你可以问问她们,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不行了,怎么搞的嘛。”

侯天菲一边翻译着,那六个女人一边吃吃怪笑,她们瞄在古灵身上的目光就好似一支支撩拨欲 望的手。

古灵听了之后很尴尬,“不是这种情况,我是佛教徒,视合法夫妻之外任何男女关系均为邪恶,尤其是通奸**更为重罪,我不敢破坏戒律,希望彼此尊重。”

“哦,真是迂腐,哪门子清规戒律,见到漂亮女人不想着去搞她那才是罪大恶极,我跟你没得谈,你说我娶这么多女人,经常一个接一个的来,你说我有罪吗?你昨天还羡慕我的富贵,我听说中国古代的皇帝通常有几百名妃子,这怎么解释?”

“合法就行,无论多少,你能娶几十个太太那是福分,不是邪**之罪,但人性的贪婪也是罪过,中国的出家僧人是不允许结婚的,他们见到漂亮女人如同见到火坑与瘟疫一样。在家的佛教徒允许结婚,但不能纵欲无度,人的精气与生命息息相关,恣情纵欲会损害人的寿命。”

“哈哈,屁话,我今年四十八岁了,生龙活虎,日日旌歌,你应该还没尝过女人滋味吧,看起来像羔羊一般,我实在是可怜你,你这种人活着也没乐趣,真不如死了好,哈哈。”

古灵看着多尔格伦,看着看着,眼前一片恍惚,那多尔格伦彷佛只剩下一颗头颅,而且是骷髅状,牙齿一张一翕,相貌狰狞可憎。古灵吓得不敢再说话,过了一会儿,视觉才恢复正常。

侯天菲告诉古灵,开普敦警方接到了中国警方的联络,下午要来调查情况,要古灵做安全记录,这样他们就可以应付中国方面,要求古灵要配合警方,该怎么应付要照要求,多尔格伦都安排好了。

“难道不能跟他们走吗?先去警局,借这个机会逃出狼窝。”

“别幻想了,兄弟,他们是一伙的,就算老板把你扔海里他们也会说你是失足意外落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听话吧。”

古灵彻底死了心,一切抱怨忿恨都没用,念阿弥陀佛吧,死亡无非是个解脱的机会,但愿来生再不要受这种苦恼。适将去汝,去彼乐途,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下午,两个警察来作调查,就是来录古灵的口供,古灵清楚警方也会有翻译,对多尔格伦不利的话根本传不出去,只能跟他们讲自己挺好,是来这里做客,过些日子就会安全回国,请祖国亲人勿牵挂,就算身在异国他乡也改变不了自己的中国心。

那天晚上古灵睡得很安稳,甚至没听到狗叫,窗外一点光线都没有,黑暗仿佛一张巨口吞噬了整个世界,睁眼闭眼视觉一如。他的身体也懒得动,就像僵去了一般,盖在身上的被子越来越沉,令他微微出汗,古灵也不再胡思乱想,更无心思去展望未来,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一觉挨到天明。

五月十四号,上午没事,古灵闭门打坐,在这种状态下他觉得境界很好,心中那轮圆月又出现了,清凉无比,周身舒泰。吃饭时带着一种柔和恬静的微笑,这种精神状态让侯天菲疑惑不解,但又不敢多问,他以为古灵精神出了问题,想安慰又不知该怎么说,干脆就默默的。

下午,伊库拉前来,侯天菲问有何贵干,“老板说明天中央警署要来人,让我把这小子的行李全扔掉,不能留证据。”

古灵就一个行李箱,放着几件换洗衣服,还有相机、u盘、相册与皮球,“将相册和足球留下吧,那是纪念品,别的我都可以不要。”

“少废话,老板说什么也不能留,还有你的手机,拿来!”

古灵的手机在床头上放着,侯天菲递给了伊库拉,伊库拉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走了。古灵舒了口气,“谢谢你侯哥,我的护照和身份证请替我保管好。”

侯天菲神色紧张,“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放心吧。”

五月十五日早晨,侯天菲告知,“今天老板要出海旅游,想带上你。”

“你说他们会不会对我下手,然后将我扔海里?”

“应该不会,兄弟,你放心,他们只是不想让中央警署的人员见到你,不要乱想,不会有事,那场球还没踢,绝不会有事。”古灵的语气很平静,而侯天菲却哆哆嗦嗦的,语无伦次。

那天空气很好,古灵被一辆豪华奔驰载着来到海边,多尔格伦已等在游轮上。太太们全不见了,换了七八个彪悍的手下,统一戴着墨镜。古灵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对多尔格伦表示感谢,给了自己一次放风的机会。

“你看到远处那座山了吗?它的山顶平如桌面,被喻为上帝的餐桌,因此叫桌山,山上植被丰富,再博学的植物学家也会迷茫其中。”多尔格伦这次成了向导。

古灵陶醉在山海巨型图画中,忘乎所以,也听不进多尔格伦的叽里咕噜。当太阳逐渐西去,金色的光辉遍洒海面的时候,船也开始靠岸。

侯天菲问古灵有何感受,古灵淡淡一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海,太壮观了,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当时在想,人很难决定自己会死在什么场所,如果他们把我从船上扔下去,那我在那些跳河投井落水坑而死的淹死鬼面前还是有资格自豪一下的。呵呵,感谢上天让我在有生之时一睹这种壮阔,我现在心情很舒畅,真的,就像当年的迪亚士与达伽马。”

侯天菲不再说话,神情依然紧张。

五月十六日,天空下起了小雨,打开窗户可以听到沙沙的雨声,古灵打坐完便站在窗前,聆听那轻微而嘈乱的声音。曾经有一首词,古灵很喜欢,但从心境上很难去体验,因为从未掰着手指头等过死,如今算是领悟了。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侯天菲敲门进来,“你们佛教徒是不是对生死有一种不同的理解,以至于不畏死亡。

“是呀。”

“人是不是真的有来生?”

“是吗?”

“那亲人们会不会在来世还有缘分重聚?”

“是呀。”古灵一直面无表情。

“如果是那样,我也不用太怕了,我这几天好想我的妻子,还有我的家人,此生不能相见,只能来世再会了。

“如果我们来世再相聚,希望是在极乐世界。”

五月十七日的黎明静悄悄,平静的给人们情绪带不来丝毫波澜,末日来临前通常都是静悄悄。古灵预感着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因为昨晚做的梦有些怪,他梦见一只小鸟在笼子里飞来飞去,挣扎着要出来,后来感觉自己就是那只小鸟,鸟笼四周根本没有门。抬头一看,那鸟笼子根本没有顶,唰一下飞了出来,一架飞机飞来而自己一下子飞进那架飞机里。接着自己就醒了过来。

上午依然很平静,古灵在院子里转悠了一会,望着那结构独特的大庄园别墅与开阔无比的庭院,他多想拍几张照片做留念。一旦能活着回去,日后还能向孩子们吹吹牛,“想当年你们老子曾住过一千五百亩的私人庄园。”下一句就不能随便说了,“那庄园的主人还非要把他的老婆贡献出来招待洒家。”真他妈有派。

远处传来一阵“突突”声,那声音听着很像是冲锋枪,电影中的枪声就是这样的。侯天菲在楼里没出来,古灵预感到一些什么,赶紧回房间。

“发生什么事了?”侯天菲一阵恐慌。

“不知道,好像有人在交火,是枪战吧,地点就在多尔格伦的公司总部大楼一带。”

“你回房间躲一躲吧,我先去大便,你等着我。”侯天菲急匆匆地上了楼梯。

古灵只好回房,过了几分钟他听着有人朝这边跑过来了,还不止一个人。古灵正要去关门,伊库拉和布让尼斯带着枪冲了进来,“follow me!”

两个人拉着古灵奔向楼梯,又有一些人冲进来,还有人喊话。两个人迅速拉古灵进入地下室仓库。那里光线极暗,但外面的人已经发觉他们进入地下室。

古灵只听着外面的人喊话,带着一股招安之意,大有缴枪不杀的语气,应该是警察。伊库拉也喊着跟他们通话,交谈了约十分钟。伊库拉一句话带出两三个“**”,而外面那哥们儿一句话能带四五个“**”。听着他们的对话,古灵想起一则国际笑话,说德国一家电视台要拍一部警匪短片,为了场面效果具有真实性,他们便请来了真实的警察和囚犯,拍了几次,效果不理想。后来有人提议说让双方角色互换,结果效果相当出彩。播出后,观众们说那个短片中的囚犯之所以演的那么逼真,可能是导演找了一帮真实的囚犯的缘故。警匪一家,放之海内外皆准,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别笑话谁黑。

布让尼斯看古灵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疑惑不解,用枪指着古灵脑袋,叽里咕噜了一通。就这样对峙了十几分钟,最后伊库拉和布让尼斯终于决定妥协,他们先是将手枪扔了出去,然后一左一右驾着古灵走出地下室。

古灵看到外面的那群人确实穿着警服,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那警察说的话古灵半句也听不懂,他只好喊侯天菲出来,“下来吧,侯哥,我们安全啦!”

后来,古灵简单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中央警署的人前天来营救扑了个空,昨天他们召集人员商量方案,今天早晨直接奔向公司总部以缉毒名义搜查。多尔格伦令手下来转移古灵,但他本人因聚众袭警而被直接击毙,六名警察受伤,连同多尔格伦在内一共三名匪徒被打死。多尔格伦的公司因涉嫌走私、贩毒、故意伤害、非法洗钱、强迫卖**等罪名而被查封,并收缴毒品三百公斤。庄园也被查封,太太们就地解散。古灵算是彻底得救了,他和侯天菲一起乘上中央警署的专用直升机飞往约翰内斯堡。

古灵看着袋子中的护照手续和身份证银行卡,感慨无比,只可惜从意大利带来的东西全丢了,仅存一些记忆。对古灵来说,留份记忆在心里就够了,能保住命已属万幸。“谢谢你替我保存这些东西,应该趁这次机会一起回国,我提供全程路费。”

“该我谢你才对,你简直就是我命中的大救星。”

“哈哈,我们都应该感谢他们,咱们绝处逢生啊!”古灵一一打量这些警察。

“我们下一步如何打发?何时让我们回国?”侯天菲问为首的那位警官。

“这个我可不知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其实中央警署早就打算端掉这伙人了,这次顺便将你们营救出来,你们应该感谢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