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云秀忙问:“那什么算是非分之财?”

“呵呵,人命中财有多少其实是固定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超过命中该有的则为非分。一切违法皆为非分,另外命中的财什么时候该得什么时候不该得也早已注定,不该得的时候如果强求,也为非分,生非分之想则败德。”

“那照这个逻辑,人命中的灾祸吉凶岂不都是注定的了,那算命还有什么意义?”曾云秀一脸茫然。

“切莫这么说,君子乐天知命故不忧嘛!罗老算命算了一辈子可曾有算不准的时候?”古灵冒问一句。

“哼,连战无不胜的**都抗不过他八三四幺的宿命,凡夫哪有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我给人算命四十年至今未失误过一次。”

古灵点点头,“懂了,那您说说我的命运轨迹如何,我先做个心理准备。”

“你先听我把故事讲完嘛——”罗顺子有些不高兴了,“我们刚才讲到哪儿啦?”

“您讲到天机钱的来历,还有不能用它来求非分之财。”古灵微然一笑。

“嗯,这钱的来历是我祖上一辈儿传一辈儿讲下来的,据说明朝末年的时候,罗家祖宗从一个姓古的卦师手中借来用了用,后来俩人失散了,我祖先几次寻他不到,抑郁而终。临终前交待,罗氏后人日后若遇到来自河北一带的古姓卦师,一定要将天机钱无条件奉还,否则遗祸家门。几百年来,罗家代代奉守这一祖训,今日终得以实现,我可以安心了。”罗顺子言毕竟有些哽咽。

古灵瞬间被深深感动,“哇——若论诚信,您罗家真可谓是中华第一家,现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真得找不到了。”

“哼,现在的人个个都骄傲无知,天不怕地不怕毁了山林造田,结果水土流失,截住江河修水库,结果造成江河断流,都是在违背天道以求非分之想啊!”罗顺子摇头叹气。

“您的认识与我相投,我非常认同您的观点!现代人的确是有点儿肆无忌惮了。”古灵看了看天机钱又把它放盒子里。

午饭准备好了,浆水面、炖干蘑菇、面皮、洋芋片、干豆角炖腊肉,还有一盘子凉拌西红柿。

罗顺子夹起一片西红柿,“来,动筷子!”

古灵也夹起一块西红柿放嘴里,“嗯,真好吃,我发现用盐拌西红柿比用糖拌味道更好。”

“哦,咱俩口味也一样,呵呵。我从小就喜欢吃这玩意儿,据说这西红柿、红 薯、花生什么的都是明朝时从西洋传来的,在我们这一带种的都挺多,西红柿还能抗老年前列腺病。”

古灵不吃腊肉,又夹了一块西红柿,“罗老,您说这西红柿应该属于五行中哪一行呢?它是红色的果实,属火还是属木?”

“它是红果长在藤木上,又能吃,用周易六十四卦中的‘火雷噬嗑’来表示它最合适不过了。”

“火雷噬嗑,”古灵细一琢磨。“高,妙计了。”

约莫过了下午三点,古灵喝完杯中的茶水,“老先生,我们该走了,请您指一指我后半生的路吧!”

罗顺子微微一笑,“别急,我还有一样东西想送你。”他又从里屋拿出一本线装古书递给古灵。

古灵定睛一看,封面写着五个古体汉字,《周易行兵注》。他略翻了两眼,发现里面无非是对周易爻辞的注解,预测行军打仗的。

“我看这书不像是现代的,这宣纸应有些年头了,线头也很旧,应该是传家宝吧!”

“这是明末时罗家先祖从一个盗墓者手中购得,里面讲如何预测行军胜败得失,。我祖先得此书后想把它献给镇守辽东的孙承宗和袁崇焕提督,结果孙承宗退休还家而袁崇焕不接受,所以我祖先便自己留着,告诫子孙遇有天命之人便赠与。”

古灵想了一番,“孙承宗 好像还是我们河北人,我家乡距他的家乡不远。”

“后来一直到我出生后,我祖先带着这本书去找冯玉祥大帅,冯玉祥翻了翻扔地上,说军人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不要。又过了十多年,我父亲带着这本书去延安找**,但他见了**以后被主席的气势震慑住,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书藏在怀里愣是没力气往外掏,呆了片刻便起身告退。出窑洞时遇到一个脸瘦瘦的干部,我父亲摸了摸怀里的书,急匆匆要走,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这一看又下了一跳。原来那个瘦脸干部也在扭头看他,父亲说他身子不动,脖子活生生扭过来,犹如狮子大甩头一般。父亲从延安回来还得了一场风寒,他后来跟我说,天下的归属已无悬念,《推背图》上讲‘一口东来气太骄’,果不虚言,只是——”罗顺子猛一阵咳嗽,“过了几年,都解放了,父亲才跟我说,那个脖子能扭180度的那个林参谋日后要谋反,因为历史上的王莽、朱温、陈霸先皆具此相,但这个人没有王者之气,恐致杀身之祸。”

古灵和曾云秀听得头皮发麻,古灵小心翼翼地将书放置桌上,“我认为这书还是留给后代吧,太珍贵了。”

罗顺子摇摇头,“和平年代它就没用了,而且以后打仗都是飞机导弹原子弹,它也没有用武之地了,赠给你权作文献研究,姓罗的现在已无传后之人,留着它一点儿用也没有。我那儿子生来异常聪明,本指望他能传我所有衣钵。我推算他七岁时可能会遭水厄,我死死叮嘱他不要到水边,结果他却被人拐走给活活煮了吃掉,那一年是1960年,吃了我儿子的人后来又被我老婆的家人打死吃掉,而他们又在文革中自相残杀,死的一个不剩,我到现在都不知该找谁说理去。我的大女儿也挺聪明,但也饿死了。二女儿和女婿前些年病故,唯一的外孙女跟着我,她丈夫是搞运输的,不识几个字,下面又是个女孩,也不是搞文化那块料,乡里更没个文化人,你不要的话这书就作古了,你还是带走吧!”

古灵只好应诺,找了一块布包好装进曾云秀包里。

“你此生的命推来大不平常,三十岁之前平平淡淡,虽有不顺,但无波澜。三十岁之后确能遇到发财的时候,到时一求便得,只是不要贪心,你也是懂算命之人也就没必要细讲了,只送你八个字:南北东西,人生何止!”

“南北东西,人生何止?”古灵品位着这句话,点头道谢。

“小伙子,你是否愿意留下来跟我学这门世间独传的铁板神数,只用两三年便能教会你,到时你可算尽天下一切人而不失。”罗顺子摸着算盘盯着古灵。

“我实在是没有时间,很遗憾。”古灵站起来欠身。

这时,跑进来一个四五岁的小胖丫头,她眼一瞅瞧见桌子上的盒子,走过去一把将三枚铜钱抓手里。罗顺子见状大怒,吼一声“囡囡放下!”

那个叫囡囡的胖丫头扭身要往屋外跑,被她妈桂花一把抱住,“囡囡,给老姥爷!”

囡囡就是不给,桂花也急了,硬从囡囡手中将铜钱抠出来交给罗顺子,囡囡哇哇大哭,哄也哄不住,桂花只能将她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