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场上又重新言笑晏晏,杨欣儿一直陪在秦天蓝的身边,笑颜如花,美丽可人。 程燕低声对晴微说:“听说那个人是杨欣儿经纪公司的老总。 ”

晴微的思绪有些飘忽,怔忡地应声:“是么?”

“坊间传闻,杨欣儿是那位秦先生的密友。 ”谢云云笑着cha嘴,“不过现今看来,倒是的确郎才女貌,倒也不算屈就了她。 ”说话间,似是有意无意地瞥了晴微一眼。 晴微此刻的茫然若失与心不在焉,看在谢云云的眼里,倒是另一种猜测了。

正说话间,老大和郑晓勋带着这几个人说笑着朝这边走过来,众人忙回过头去,脸上挂起礼貌的微笑。

郑晓勋说:“这几位就是我们公司的秘书和助理,谢云云、程燕、夏晴微。 这位是张氏的总裁张永新先生,这位是秦先生。 ”说罢,又笑着对秦天蓝说,“这次杨小姐拍摄期间的私人事务是由夏晴微全权负责的。 ”

天蓝微笑起来,说:“那真要敬夏小姐一杯了,谢谢你替我们照顾好杨小姐。 ”说着举起手中的杯子,笑道:“夏小姐,我先干为敬。 ”

晴微如梦初醒,也忙着举起手中的酒杯来,郑晓勋暗中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杯中的酒喝完。 晴微刚点了点头,天蓝却已经微笑道:“夏小姐不用太过客气,随意就好。 ”

他说到这里,晴微不由得抬眼朝他看去。 天蓝嘴角的笑容安静亲切,一如往昔。 可是,当不小心瞥见站在天蓝身旁地张永新,那双眼里转瞬即逝的凉寒却让晴微的心也随之轻颤了起来。

不管不顾地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郑晓勋已在旁笑道:“秦先生,晴微酒量不好,可既然是秦先生敬酒。 自然是舍命陪君子了。 ”众人也随之齐齐笑了起来,谢云云也说:“秦先生。 那我也来敬您一杯。 ”

晴微趁众人不注意,悄悄退了出去。 其实她的酒量真的不好,刚才又没有吃下什么东西,空肚喝了一杯红酒下去,已经觉得上了头,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只是kao在角落里地沙发上发呆。

不经意间睁开眼睛的时候。 看到场子里那样亮丽璀璨地灯光,衣香鬓影的款款人儿,还有那个修长俊朗的身影,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恍如昨日。

那时候也是他带着她出席各种不同的宴会与Party,那时候他们还是相爱,那时候她以为可以和他结婚。 那时候——开始渐渐有了不同。

可是如今,如今他们也站在同样的一个场景下。 却连彼此的眼神都有了隔膜般的冷漠疏离。

散场后谢云云和程燕搭了老大地车回家,郑晓勋问晴微:“坐我的车回去?”

晴微摇头微笑道:“我家离这里近,自己走回去吧。 ”

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街上空无一人,晴微拿外套裹住自己,缓缓朝前面走去。 路边的灯光映照在地上,似乎随着脚步的移动开出了一朵一朵的小花,可是后来才发现不是,那是她衣襟碎碎的影子,而已。

一辆车悄无声息地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张永新的声音十分镇定:“有时间吗?一起走走?”

晴微在黑夜中转过身去,风吹起她的衣裳,有沙沙沙地声音,这声音十分的细微,然而此刻却象浩瀚的海洋。 在这一刻伴随着惊悸般的微痛。 淹没了彼此。 恍惚中,夹杂着被时光沉淀的那些记忆。 无声无息地、劈头盖脸地、猝不及防地,朝人狠狠砸来,带着凄楚的剧痛、惆怅地窒息。

呛得人喉咙口会有这样的酸楚。

张永新只是看到夏晴微的眼眸,在暗夜里熠熠生辉,只模糊地一闪,旋即就被睫毛盖住,隐而不见。

其实当年恋爱的时候永新和晴微也跟平常的恋人一样压过许多次马路,每次压马路的记忆,都是一次平静而详和的气氛中,两个携手相伴而行的身影。 晴微回过头去,就看到张永新的身影,默默地走在她身边。 这是她在梦中重复了许多次的场景,分手以后曾经有一段日子,她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见他,梦里永远都是他,都只有他一个人,思念刻骨铭心,那时候才知道自己真地有那么爱他,可是又有什么用?

都已经分手了,那时候是她选择先离开。 是她先来到这里,也是她先告别。 对一段爱情来说,这就已经是最好地结局。

年轻时碰到一个人,相爱,然后相分。 已经以最好的方式诀别,所以就不许再觉得遗憾。

因为她不想自己太贪心。

他问她:“晴微,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其实只是最平常地一句问话,或许是所有旧恋人们重逢后必须的一句问话,就好比走过场,总会有约定俗成的一套礼俗。 可是她听了后还是觉得有一点点想笑,虽然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他们第一次的重遇太过仓促,仓促得彼此太过惶惑不知所措,所以把一切程序都弄得颠倒混乱,而现在终于可以从容地将所有错误纠正,重新来过。

以最正确的方式。

所以晴微也只是微笑,说:“我过得很好啊。 你呢?”

她微笑,并且正视他。 现在她开始庆幸刚才喝了的那一点点酒,让自己的感觉变得麻木,不再那么容易泄lou自己真实的心事。

所以,也就避免了许多尴尬。

他回答:“也还好。 ”他说:“你这几年都在哪里生活?”

张永新并没有告诉晴微,他是去找过她的。

分手后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他根本还没有从那种困惑的状态中走出来,整个人只觉得空洞。 其实那是他第一次这么深切地爱上一个女孩子,可惜总是不对,这样那样的不对,让这样一份爱情生生就走到了尽头。 连分手的时候,他也没有办法说一句挽留。

直到第二年他才鼓起勇气去找她。 之前张永新从来都没有去过杭州,“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如此美绝天下的一个城市,有着如画如诗般的江南烟雨,西湖垂柳依依如雾,暖风熏得人欲醉。 他知道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有她,可是他找不到她。

即使是找到了,又能够说什么?他们已经隔得太远,所谓烽火万里、所谓国恨家仇,小时候看过一部电视剧,叫做《决战玄武门》,当李世民刺出那一剑时,未必不知道自己最爱的便是惜惜,未必不知道从此以后,这一生一世,这样的爱情就永不可再得,可是他终究能够、能够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亲手刺死于自己的剑下,男人的心中,永远将权势看得比爱情重要,即使爱情永不能再得、心从此便死,也能生生地硬下了心肠去。

长大了以后曾有许多次,张永新也曾经模糊地想过,倘若自己到了这样一个境地,又会怎么做?牺牲自己的惜惜?还是顾全自己的爱情?可是原来生命就是这样的一场笑话,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遭遇如此两难的绝境,可是原来不是这样生死的绝境,爱情也可以随着时间慢慢地研磨成另一种成色,而当你亲眼看着它慢慢消逝,这样的痛,才是凌迟。

一刀而尽了、隔着鸿沟了,那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错,偏偏就是回不去、回不去。

回不去。

后来他终于找到她,隔着远远的人潮,他看着她遥遥朝自己走来。 人群中其他人在他眼里变成虚无,只有一个她,只剩下一个她。

那张熟悉的脸庞,微笑起来弯弯的眼,他忽然就觉得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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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阿桑的歌么?我记得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很爱很爱她的这首歌:一直很安静。

这是《仙剑奇侠传》的cha曲,初看的时候,希望逍遥和灵儿在一起。 重看,明白了月如的无望和痴情,也懂得了月如的悲伤。

一直觉得,这首歌是写给月如的。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我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以为自己要的是曾经,却发现爱一定要有回应。 ……”

没有办法得到逍遥的月如、注定只能这样孤独离去的月如、卑微独自守护着这份爱情的月如。 到最后,也只能含泪说出这句话:原来我已经这么老。

爱情里,没有公平。

三个人的电影,终究还是太拥挤了。

敬请收看下一章:七十、从此张郎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