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香见她最近心思又沉重起来,便道,“是呀,不止咱们院子的紫叶草,凤尾兰,旱伞草盛开了,花园中的栀子花,杜英都开了。舒榒駑襻尤其当中那合欢花,飘落了满地,真是美极了,姑娘可要去瞧瞧呢。”千雪摇头一笑道,“明日去吧,身子有些困乏了。”正欲回屋,突地想到什么,便问侍香,“这几日都没瞧见锦心,可是病了?”

侍香目光一闪,脑中打了个机灵道,“没有。姑娘也知,她是闲不住人,老往外头跑。奴婢最近也没瞧见呢。要不奴婢叫人去看看?”

千雪点头,旋即身后传来一把稚嫩的声音,“姨娘,姨娘!”

千雪拥住凄凄的小身子笑道,“多日不见凄凄了,可是忘了姨娘?”凄凄小嘴嘟起道,“大娘和阿爹说姨娘怀了弟弟,不叫凄凄常常来。”千雪刮着她的鼻头笑道,“今晚陪姨娘睡,可好。”凄凄眼前一亮,兴道,“好呀。”旋即低眉喃喃道,“可是阿爹知道了,会凶会打人?”

千雪笑道,“有姨娘在,阿爹是不会打人的。”凄凄立刻皱眉道,“那姨娘现在就去,叫阿爹别再拿鞭子打人了,凄凄害怕!”

千雪闻言,凝眉,握住她的肩膀眯眼道,“打人?在打谁?”侍香忙拉过凄凄道,“小孩子不懂事,姑娘莫信!”旋即,对凄凄摇头。凄凄忙低头不语。

“姑娘要去哪?”千雪疾步向门外走去,侍香跟在身后,不敢拉扯她,亦不敢碰触她急道,“姑娘慢些,小心伤了身子!”

千雪猛地顿住脚步,眯眼瞅着她,方才提到锦心时,她已察觉到她的隐瞒,便冷了眸道,“是锦心,对吗?”侍香摇头道,“不是!”“撒谎!”千雪横了一句,甩开步子向前院去。门口的田无尽瞧见她急匆匆的脸色,忙追了过来拦住道,“主子,你这是要去哪?”

她凝眉瞅着他,他忙放了手,只默默的跟在千雪身后。一迈入前院,便见不远处围了十几个人,跪在地上,耳边传来的是阵阵的鞭子鞭打声和哭求声,“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王爷---饶了---饶了奴婢吧!”

“锦心!”千雪欲迈步,侍香和田无尽忙拦道,“姑娘,别过去!”

“躲开!”千雪喝道。侍香扑通一声跪下道,“不是锦心,是二夫人身边的婢女翠竹!”

“啪---啪---啪!”又是一阵急促的扬鞭声,千雪心中难耐,他的内事她从不过问,只是酷刑就在眼前,令她不能不动容,“为何?”她冷眉问。

侍香低眸,旋即见千雪迈步,忙抬眸道,“她传了姑娘几句流言,说姑娘名不正言不顺,不知怀了哪个男人的孩子---”

千雪怔住,因对面正站着耶律斜轸的身影!

“锦心呢?”千雪一进屋便转头问耶律斜轸,她从未见过他的妾侍,更何况是她们身边的婢女。若不是有人透风,翠竹不会平白辱没她。他冷声对身后的侍从道,“下去吧。”

她探问的眼神瞅着他,他近前一步淡漠道,“被遣送出去了。”

她不敢置信的退后一步,他预料中的牵住她的身子解释道,“她受你恩惠,却在私下散布谣言,那日,若不是她诱使你去夷离堇,你又怎能与我生气。她几次挑唆你我之间的关系关系,此人居心叵测,我怎能让她留在你身边?”

她眼神不定,他见她将信将疑,复道,“她是赵弦的人,又在你身边呆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就没有看出丝毫不妥?”

她凝眉,他在暗示什么?不错,锦心是对她不够忠诚。身在异乡,无亲无故,难免性子会偏执了些。但她从未疑心过其他事?

他瞧出他劝住了她,便拥住她忧郁的身子,“我知你难过?在这里,你视他们为亲人,但人心难测,难保他们不会有二心---”

她轻靠在他的胸口,沉沉的闭眼道,“为奴还是为妓了?”她多少知晓辽国刑罚的,他治军严苛,又岂能在律法上松懈?

他抬起她的脸,轻柔道,“不为烦心之事伤神好吗?”她眸子含着泪水痴神的盯着他,他忙向外道,“侍香,把晚饭端上来!”

那日,他又执意喂她吃饭,她瞅着他眼中的心疼,心中释然,莞尔一笑问,“可是母凭子贵了?”他笑拥着她道,“你才是我心中的至爱!”

侍香在门口道,“王爷,涅剌部族长呼哧候叫人给姑娘送来两贴安胎养神药。”

千雪闻言,忙拿了进来,耶律斜轸从她手中拿出,向戈卢冷眸道,“叫李元泰瞧了。”戈卢点头,忙送了去。千雪无奈耸耸肩。

六月的上京,白日炎热,夜里却是凉爽,耶律斜轸因这几日在军中忙碌,不便来陪她。千雪独自端坐在窗前,望着这蒙蒙深夜星空。侍香陪着道,“已过了亥时,姑娘不累吗?”千雪瞧着她疲累的模样道,“你去睡,不必管我。”侍香不忍留她一人。她笑道,“你去隔壁睡,我若是有事,叫你便是。”

侍香瞧了她几眼,旋即点头退出屋子。千雪捂着肚里五个月的孩子,若有所思,亦不知他好不好?肚皮微微波动了一下,她好笑道,“你也担心他?”

“原是你这般过的好!”身后猛地传来一把低沉之声。回眸,竟是杨延辉直立的身影,惊愕之余,她缓缓起身,心中又是兴奋又是措慌。瞅着他安然无恙的站在她面前,她心中一块大石才落了下来。

顾不得他冷漠的表情,她忙过去掩实了门和窗。这别院在北院王府的最西角,平日很少有人来。只因她喜欢清静,故侍卫门守在院门外,不叫是不会进来的。

她倒了杯水,放在桌上,瞧着他道,“坐吧。”杨四郎瞅着她,顿了顿,旋即缓缓过来坐下。她瞅着他,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此刻却是无法出口。他瞧着屋子周遭,精致典雅,而且屋内摆满了各种花色,更添了一份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