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隐和逊宁的东西,你如何收得,我的如何接纳不得?”他淡了眼光道。舒残颚疈“那不一样!”她脱口而出。旋即才觉得此话又有些让人误会,便忙解释道,“奴婢的意思是耶律休哥,耶律沙是我的朋友,而王爷是王爷,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他凝眉瞅着她,似懂非懂。千雪甩甩烦乱惆怅的思绪,她今日怎么了?说得哪跟哪呀。好像把她自个儿都说糊涂了。说不清,还是溜了的比较好。

趁他没反应过来,她把镯子推置于他手中,然后躬身道,“王爷无事,奴婢退下了。”

“站着!”他叫住她的步伐,从身后绕至她身前,“抬起头来?”

凶什么凶?是王爷了不起吗?她是有些怕他,不过也不至于到了畏惧的地步。她抬头,因个头只到他胸口,索性扬起头,瞅着他道,“不知王爷还有何吩咐?”

他淡淡地盯着她不语。

千雪大声道,“奴婢还有好多活没干完,王爷不说话便是没吩咐。那奴婢告退了!”

他嘴角微微动了动道,“拿着。”握起她的手执意把手镯套在她手上,她下意识的便往下取。一把声音从头顶灌来,“你若敢拿下来,我便直接去禀告皇上要了你,做我的奴隶,到时可由不得你了?”

“你?”她生气的眸子瞪着他。见她不再挣脱,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道,“送与了你便是你的,喜欢便留着,不稀罕丢了便是。总之,不准说要还给我!”

从他手中挣脱,放下袖子,扬眉问,“那奴婢就是把它当了钱,王爷也不会怪罪奴婢了?”

他点头道,“那要看情况,你若是把安隐和逊宁的东西也一块换了钱,我自是不会怪罪。但你若是只当我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瞅着他不语。他道,“怎的不说话?”

“奴婢在想,王爷到底是个大方之人呢还是个小气之人?”她双手一背,自在道。

他隐笑道,“几日不见,你倒是学会苦中作乐了。看来,我们这些整日为你忧心的人倒是多余了。一直想着法子,把你弄出这里,现在看来,应该也不用急了。”

苦中作乐?她望着这高墙围城,叮当锁链,想着每日被冷水浸泡过的双手,别人丢给她们的残羹剩饭,还有被囚困了身心的每一个奴隶。汉人也好,异族也罢,她们的煎熬与痛苦,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了解。而她就是其中之一。

见她眼中伤痛,他皱了皱眉道,“好了,不打趣你了。快去吧。”她回神,缓缓正欲走开,他突地叫住她道,“那日的江南水墨可用的好?”

她撩眉,那套文房四宝竟是他送的?她还以为---

“莫不是以为又是逊宁送的吧?”他盯着她。她心中道,倒是真以为了。然后忙做了谢礼。他双手背后,向前一步道,“真是枉费我的一番心意了。看来,以后送你东西还得贴个标致才是。否则被你糊涂一丢一当,倒是可惜了。”

她率性道,“原来王爷今日是来同奴婢算账的?”他凝着眉,近身到她面前,低头眯眼。千雪一瞧,忙垂了脸,咬唇,不敢多言。

“看来,我还是叫你怕我才对!”他抛下一句话,迈步而去时,不生不硬道,“好生练字,别让我失望。”

夜里,千雪左翻右转,无法入眠。那封信辗转几次出现在她的脑海,杨业和佘赛花不赞成她与四郎之事,必有他们的缘由。毕竟他们并非不开化之人。只是杨四郎呢?为什么不给她写信?四娘怀孕了,在她离开后不久便有喜了?这就是他口中对她的爱吗?此生此世,只爱她一人,回头却和另一个女人生儿育女?

另一个女人?她心中想到这几个字,讽刺着自己。那个女人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才是那真正意义上的另一个女子?好似既讽刺又有些可笑之极。

仔细看了一眼周遭,她险些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时何地。一夫一妻,对于现在的司徒千雪来说恐怕是个虚幻的梦境。思着与四郎的种种山盟海誓,甜言蜜语,仿若梦中一般,既真实却也遥不可及!

放下?谈何容易?不放?未来却是一片渺茫?难道她真的希望杨家败了,四郎独活在辽国与她团聚吗? 团聚了又能怎样?历史不会改变,他终究会娶那铁镜公主,她呢?也许依旧是他的牵绊,却让他夹在如此多的选择之中---

“杨四郎?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你平安?不取舍,亦不必割舍,不割舍,亦不会痛---”

“成全?我该如何成全?”

千雪抱紧脑袋,心中一片烦乱和幻声,“为什么让我知道他们每个人的结局?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为什么让她碰上杨四郎?她好不容易抛开心结才得到的爱人,却在一夜间天各一方?为什么?难道谈一场简单的恋爱就要如此痛苦吗?她不想啊,更不愿放手她的爱!

不自禁的摸到左手腕上的冰凉,举起,竟是耶律斜轸淡漠的面孔。他对一切似乎很坦然,一切在他眼中似乎很冰冷,毫无温度般。可在那寒冷的夜里,抱着她让她安然入睡,令她误以为是四郎的人竟也是他!

耶律斜轸!曾经让她有过一丝心动,如今却是令她害怕的辽国王爷!他眼中瞧她的自信,他淡定稳重的语气,还有他伤害五郎时,浑身散发的戾气,都超乎了她对他的认识?

她用力从手腕中取下镯子,却有些力不从心。白日才戴上的,怎的夜里就变得如此紧。欲拔越膈的她骨头疼。她看向旁边的墙壁,猛地举起手,正欲撞去,却停在半空中。

好似就这么摔烂了,不够人性道德。太没人味了,不能那么干!关键,要是哪天那块阴晴不定的脸突地王爷脾气一发,她定死翘翘了。她不能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