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村,夏华王朝的一个只有几百户人家的小村子,四面环山,几乎与世隔绝。

一轮骄阳高高的挂在天空之上,散发着**的光芒。

百家村中央的集市上,小贩们有气无力的叫卖着,平时总是活蹦乱跳的路边野狗也都趴在地上无精打采的伸着舌头,一动不动。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一间低矮木屋前方的小院内,秦冲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双手握拳悬于腰间,上身绷紧,比苍松还要挺拔,下身悬空,成蹲坐的姿势,修炼的正是名为“乘马式”的锻体方法。

汗水已经将他身上粗糙的破麻布衫浸透,身下一小块原本干燥无比的土地居然被从他身上滴落的汗水浸湿,与周围干燥无比的土地形成鲜明的对比。要知道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即便是泼一盆水在地面,恐怕也会很快蒸发的干干净净。

秦冲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一个时辰了。

似火的骄阳似乎也想看看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孩子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肆无忌惮,近乎于疯狂的喷吐着灼灼热量。

两个时辰过去,肌肉处传来的酸痛感,让秦冲摇摇欲坠,尤其是双腿,似乎有无数虫蚁在血肉里爬来爬去,时不时还会咬上一口。

秦冲终于到达了极限,缓缓挺直双腿,顿时一种无比舒畅的感觉弥漫他的全身。

踢了踢腿,尽管麻木的感觉减轻不少,可双腿还是沉重无比。

秦冲知道现在还远远不是可以休息的时候,双腿达到极限,还可以锻炼双手。进入房内,站在水缸边一口气喝了一肚子凉水,他又返到院子里面,修炼能够锻炼手部力量的“撑起式”。

太阳渐渐向西方落了下去,空气依旧闷热,没有一丝风。

穿着粗布衣服的秦宇,扛着一根扁担走进院子,扁担的两端各自挂着两尺见方的木头食盒,从盒子内里,悄然飘散出淡淡的葱油饼香味。

“儿子,快歇歇吧。”秦宇怜爱的望着秦冲,大声呼唤道。

“爸,我不累。过几天就是测试的日子,我一定要努力更努力。”在连续做过五百多个“撑起式”之后,秦冲的双臂开始微微颤抖,但是他依旧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

“测试?你是说成为玄者的测试么?”秦宇放下扁担与食盒。

望着汗如雨下的儿子,他的眼中满是疼惜之色。虽然在秦宇想来,玄者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但是他仍然不忍心给儿子泼冷水。

默默的进入房间,拿出一块洗干净的毛巾,秦宇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秦冲额头上的汗水。

“成为玄者哪有那么容易?你这孩子,还是不要对这件事抱太大的希望才好。”

望着乌黑发丝间,隐约间显露出丝丝白发的父亲,秦冲眼睛有些湿润。

“就算只剩下一丝希望,我也要去试试!”秦冲倔强的说道。艰难的完成第八百个“撑起式”,他双手用力一拍地面,俯卧的身躯如同敏捷的鹞子般,在空中翻转,稳稳落在地面上。

在洛兰大陆,玄者是最为让人尊敬的职业。

所谓玄者,就是能够修炼玄气,身体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甚至可以像是雄鹰一样在天空中自在翱翔的强者。

在百家村,从来没有出现过玄者。而放眼清河镇,十年来也不过只是出现三名有着玄者天赋的奇葩。

以秦冲的身份,本来不会知道与玄者有关的故事。可五岁的时候,偶然间,他听到在清河镇打工的三叔说,一次三叔在返家的时候,遭遇了一只高达三丈,重逾千斤的玄兽暴君熊,那可是能够轻易屠戮掉整个百家村的怪物,多亏他三叔命大,当时恰好有一名玄者路过,轻而易举的就将那只暴君熊击毙,这才令三叔逃得一劫。

见多识广的三叔还和他讲,就连在清河镇内最让人羡慕,权势最大的镇长,在见到玄者的时候也都要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得玄者不高兴,从而受到最为严厉的制裁!

“在玄者眼中,连权势彪炳的镇长都只是个小人物么?”三叔的一番话让当时年仅五岁的秦冲一颗心为之沸腾。

在秦冲那般年纪的孩子眼里,别说清河镇的镇长,仅是百家村的村长在他的眼里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得知玄者的大威能,秦冲从此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他也想要成为一名玄者!不只是为了要让自己成为万众敬仰的存在,同时也要让穷困潦倒,破败不堪的家境,因此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秦冲的母亲郑淑芬嫁给他的父亲已经快有20年,无法想象,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二十年如一日的cao劳,最终却是连一件体面的衣衫都买不起。

秦冲清楚的记得,每年一到了酷寒隆冬,就是家里最难熬的时候。

四处透风的房间,根本无法抵御住凛冽寒风的侵袭,而不管外面多冷,母亲也必须去河边,用最冰冷刺骨的河水,为大户人家洗衣服,换取一些柴米油盐之类的小钱。

秦冲不想看到母亲受苦受难,同样他也不想重蹈父亲的老路,整日奔波,最终却换不来几个大钱。

为了母亲,为了父亲,为了这个家,秦冲都知道自己应该努力下去。

秦冲并不知道成为玄者到底需要什么样的要求,所以他只能将全部时间用来疯狂的锻炼身体。

在他想来,只有好的身体才是做一切事情的基础,而他也为此足足努力了十一年。

距离此地最近的能够测试玄气的地方,是四百里外的清河镇,那里有测试一个人是否有天赋成为玄者的测试官。每年的火玄月六日都会进行统一测试,测试的对象是十六岁的少年,每年百家村里符合年龄的孩子都会去参加测试,但是无一例外,从来没有人能够达到测试的要求,全都是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

今年百家村达到十六岁的孩子一共有三个,分别是秦冲,村长家的孙子李峰,还有一个是村里铁匠张大叔的女儿,张胜男。

这天已经是火玄月三日,秦冲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动身,而这件事情他也早早就告诉了父亲。

站在院里的秦冲大口喘着粗气,但是心里却非常高兴。因为今天的他比昨天足足多做了五个“撑起式”,这说明他的身体极限又提高了一些。虽然只是一点点的进步,但是秦冲就是靠着十一年如一日的坚持不懈,每天进步一点点,才拥有不逊色村里成年人的力气。

由于秦母郑淑芬有事,早就去了大姨家,是以秦宇早已经做好晚饭,一直在等着儿子。

土炕上的小圆桌上摆着两碗能查清米粒的稀粥,五张卖剩下的发凉的葱油饼,一小碟萝卜咸菜,这就是这对父子的晚饭。

“爸,你怎么不先吃呢?等我很久了吧?”秦冲脱掉草鞋,上了坑。

“爸不饿,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吃过了,天热,再喝口粥就行,你快吃吧。”秦宇将五张饼全都推到儿子面前。

秦冲确实是饿坏了,拿起一张葱油饼,三两口就吃了下去。

“慢点吃,喝点粥,别噎着。”

秦冲嘴里满满的,含糊不清的“恩”了一声,又拿起了第二张饼。

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秦宇说不出的心疼。

很快,五张饼和一小碟萝卜咸菜全都进了秦冲的肚子,秦宇怕他噎着,把自己那碗更淡的米粥也递给了儿子。

放下饭碗,秦冲其实还没有吃饱,但是他知道家里的条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帮父亲拾掇碗筷。

吃过晚饭,秦冲又回到院子里,进行一些其它的锻炼,直到将所有的力气用光,才返回炕上,躺了下来。

让秦冲奇怪的是,一向鼾声如雷的父亲,今天居然没有打呼噜。

秦冲实在是太累了,翻了个身,口鼻间就传来细微的鼾声。

第二天当秦冲醒来的时候,秦宇已经出门,秦冲发现炕上多了一个布包,布包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细小的纸条上面,只有短短四个字,“路上小心。”

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十枚还带着父亲身上特有葱油饼味道的铜币,以及十几个被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葱油饼。

秦冲心里有些发堵,背上布包,大步走了出去。

一只黑色的小毛驴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院子里,正打着响鼻,很显然,这一定是父亲借来让自己出门用的。

秦冲在心里暗暗想着,自己一定要成为玄者,然后让父母能够活的体面一些。

百家村热闹的早市里,一宿没睡的秦宇望着村东的方向有些失神,他知道那是儿子即将出发的地方。

“喂,卖饼的,找钱啊?”一个大婶不满的说到。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秦宇慌慌张张的找还零钱,目光依旧执着的望着村东头的方向。

这是秦冲第一次离开百家村,他只知道自己只要一直向东走就能到达清河镇。一路风餐露宿,饿了就吃一张葱油饼,渴了就随手摘上几枚野果。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一条十丈宽的小河出现在眼前。

河面波光粼粼,河水静静流淌。

小河上是一座石桥,就在小毛驴踏上桥的时候,这座看起来非常坚固的石桥居然轰的一声化作齑粉。没有石块飞溅,而是彻底变成了一堆石粉,随着一阵风吹来,在秦奋的眼前消散的无影无踪。

小毛驴受到了惊吓,不停的“尔吾尔吾”的叫着,险些将秦冲摔下去。

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凭空消失的石桥,秦冲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