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比起她走的时候并无多大差别,唯一让段越越愕然的是满桌子的美食。她指着那一堆令人食指大动的菜色问道:“你发横财了?居然吃的这么好。”与先前的青菜豆腐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彦楚歌轻笑:“宴请师妹怎么着也不能太寒酸,先前你的话可是刺激到我了喔。”

段越越翻白眼,会刺激到才怪,他明明就是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

但是现在,越是丰盛的晚餐便越让段越越觉得——这是最后的晚餐,吃完这顿饭就会将她送到断头台。

段越越缩缩脖子,略带探索的目光瞄向彦楚歌:“你确定你没下毒?你确定吃完这顿饭不会有刀架在我脖子上?”

“噗——!”彦楚歌一口酒水喷出,有些微呛的轻咳起来,“师妹你有必要每次都这么语出惊人么?”每一次都让他呛的半死,实在是有损形象啊!

段越越轻拍他的后背,有些责备的蹙眉:“看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敢喝酒。”

“只是没有睡好,气色有点差罢了。”彦楚歌唇角泛笑,因咳嗽而使得双颊泛红,原本苍白的唇瓣也沁出一丝红艳,看起来娇滴滴的、水嫩嫩的……

段越越呆了呆,捏捏他的脸颊:“啧啧,呛口酒就能美成这样,师兄你还是多呛几口吧!”

“你莫不是想为了自己的私欲,让师兄呛死在酒水之中吧。”彦楚歌宠溺的揉揉她的长发,指尖轻柔,温润却带着浓郁的不舍,他说,“没想到他竟真的将你送进皇宫。”

段越越知道他说的是落君煌,只是这明显话中有话的语气让她不免好奇:“难道你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彦楚歌笑而不答,修长的手指依旧揉着她的长发,似呢喃又似在对她说:“不过这样一来,我便就能放心了。”

段越越懵了,完全不明白彦楚歌在说什么。等到她想问的时候,却看见两条犹如红色蚯蚓一般的**从他鼻孔流出。

段越越眨眨眼,皱皱眉,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师兄,你流鼻血了喔。”

说着,拿出手绢替他擦拭。

彦楚歌有了片刻的诧异,却也只是一闪而逝。他拿过段越越的手绢按住鼻子,看似懊恼的说道:“都怪师妹长得太迷人了,连鼻血都禁不住流了出来。”

段越越翻白眼,这算哪门子的解释?

吃着菜,却食不知味,段越越用筷子鼓捣着米饭,有些轻埋他:“你走的太匆忙了,如果可以再晚几天,就能一起离开了。”

彦楚歌神情一亮:“你要和我一起走?”

“是想过。”咬着筷子,段越越若有所思道,“虽然皇帝美人对我不错,但他一直都只将我当作别人的替身,而且皇宫是是非之地,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久留。帅哥哥也不要我,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会真的对我好,如果是跟着你四处飘泊也不用担心会饿死,多好啊。”这是段越越深思熟虑出来的结果。

但是,她没有想过彦楚歌会走的如此匆忙。

听她如此说,彦楚歌的神色也微微有了异样,他苦笑:“如果能早些听到师妹这番话,那该有多好。”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等我一段时间?”段越越满怀期待。

却见彦楚歌笑着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液,他说:“你的帅哥哥不会不要你。”

这句话听在段越越耳里,像极了在安慰她。她撇撇嘴:“说来说去你是不想带我一起离开吧。”

她可还记得当初彦楚歌一脚将她踹出将军府的事。

“越越。”彦楚歌轻叹一口气,望着她说道,“先前我让你远离落君煌自有我的顾虑,但是他能为你做到这一步也绝对是因为有情。越越,你切莫误解了他才好。”

误解?!段越越不满了,明明就是他执意将她送进皇宫,再狠心撕裂她的真心。如果这是有情,那么这古代的爱情也太折腾人了吧。

段越越忿忿的咬着菜,越想越不甘心。她凭什么一定要听落君煌的安排进宫?凭什么要任由他摆布?灌了一大口酒,段越越擦擦嘴巴,“砰”地一下砸碎了酒瓶:“不如我今天就跟你一起走吧!”

“越越……”彦楚歌惊讶,眸中的欣喜却是一闪而逝,声音有些轻颤的问她,“为何执意要走?”

“我不想做他们任何人的棋子。”段越越几乎是不经思考便这样回答。她是人,不是玩物,可偏偏每个人都在利用她。

如果穿越只是为了做一个已死之人的替身,或是一颗谋权篡位的棋子,那么段越越情愿自己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梦想。

彦楚歌神色黯淡,一副果然如此的笑颜扬起,他说:“好,我带你离开。”

彦楚歌答应带她离开落王城,段越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雀跃?不舍?总之她是没有多开心,却也清楚自己已经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所以,一直到上了马车的前一刻,段越越依旧不曾后悔。但是,在掀开马车车帘的那一刻,她诧异了。

指着稳坐车内的女子,段越越拉耸着脑袋:“你怎么会在这里?”

坐在车内的正是彦楚歌的妹妹——彦舞。彦舞轻瞥一眼段越越,有些不满的朝着彦楚歌抗议:“为什么要带着她?”

“因为她是我师妹啊。”彦楚歌掩嘴轻咳,却是很自然的飘出这句话。

段越越当下为之动容,师兄果然就是帅,这句话答的简直太简单太漂亮了!

“哥,可是你……”彦舞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彦楚歌挥手打断。

他率先上了马车,朝段越越伸出一只手,声音柔柔弱弱:“师妹,上来吧。”

有这么温柔体贴的师兄帮忙,段越越自然不会矫情,直接了断的上了马车挤到彦舞身旁。

彦舞蹙眉,见彦楚歌朝她眨眼,便终究是忍住了斥责。

反倒是段越越不安分了,她不屑的瞄了眼彦舞,带着浓重的羡慕嫉妒恨:“你不是和落王爷成亲了吗?怎么还会跟师兄一起去边疆?”

“用不着你管。”被问者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段越越生气了,这个彦舞平常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怎么会这么没礼貌?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眼看着战火一触即发,彦楚歌连忙出来打圆场:“舞儿和落王爷的婚事取消了。”他揉揉额际,深深觉得这一路够他头痛的。

段越越惊讶地长大嘴巴:“取消了?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彦舞愤恨地瞪着她,“都已经进宫做皇妃了还不知检点勾引自己的小叔子!”

“勾引!”段越越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死,怒眉一横,“喂,你别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人好不好?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引帅哥哥了。”她倒是想,无奈人家帅哥哥嫌弃她没有勾引人的资本。

段越越扭扭腰,再眨眨眼,就是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没资本了,女人该有的她都有,只是扮起男人来有些不像女人而已。

只见彦舞将手塞进衣袖里掏了又掏,半天掏出条绿色丝帕丢在段越越身上:“这东西是谁的你该不会想不起来吧!”

段越越拿起来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唔……貌似前不久在帅哥哥家看过。柳眉皱了又皱:“这不是你那天落在帅哥哥**的手帕么?”段越越撇嘴,“靠,有什么好炫耀的。”

不就是和帅哥哥一起滚床单缠绵了,放眼二十一世纪,一夜情是多么家常便饭的事,她才不会介意。

嘴上说不介意,但是段越越依旧觉得胸闷的厉害。唔……莫不是毒又要发作了?

彦舞有些微讶的望着她,唇角的弧度突然上扬:“原来你还真是不知道,枉费王爷一片苦心了。”

段越越耳朵就算再怎么不济,这句话也听的清清楚楚,她捏着手帕问道:“帅哥哥有什么苦心?”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彦舞负气的背过脸去。

段越越朝她背影做了个鬼脸:“小气!”

马车一路奔出北门,段越越好奇的是,将军出征去边疆,竟然只有一辆马车加车夫四行人,也太不威风了吧。问及彦楚歌的时候,他只是笑而不语,温润的脸颊却是愈渐苍白。

段越越皱眉,现在的彦楚歌,比起初遇时的俊朗健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师兄,你到底生了什么病?”她可绝不会相信有人发烧感冒能病上这么多天的,况且彦楚歌给她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不再醒来。

“练功走火入魔,加上受了点风寒。”彦楚歌轻吟,说的很不在意。

段越越确是傻眼了,走火入魔!看来大侠也不好做啊。

“就你这样还去边疆?”他分明就是去找死的啊。

闻言,彦楚歌浅笑轻咳:“别看现今天下四海升平,雾国一直对我落王朝虎视眈眈,虽然几年前雾国公主和落王朝太子联姻一事使得双方维护了一时和平,现如今双方势力均衡,雾国公主又死于非命,难保他们不会随时领军来犯。”

咽咽口水,段越越深深觉得这个话题好沉重,她干笑:“那也用不着带病上阵吧?况且落王朝这么大,吃闲饭的将军又不止你一个。”

“越越,日后你自会明白。”彦楚歌轻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