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发泄兽性?

她的“兽性”,看起来很重吗?

且这法子听着当真很狂躁啊。

看不出来你竟是这样的阿鹿!

“我知道我知道。”王守仁连忙道:“不如我们一起吧”

张眉寿:“??”

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伯安!

王守仁当下便屏退了几个小厮和阿荔,让他们都离得远些。

张眉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了。

虽说她已然瞧清了两位小友“年幼博学”的本质,可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接下来究竟会面临怎样的情形?置身怎样的境地?

她一无所知。

“我先来。”

在张眉寿惊诧的目光下,苍鹿首当其冲。

只见他双手合拢在嘴边,面朝河面,深呼吸蓄力

“汪!汪!汪!

这叫声响亮而传神

“汪,汪汪汪汪!”

王守仁不甘落后,叫得更为嘹亮,且还加入了一些狂躁的情绪在里面,又兼以摇头甩脑,仿佛是一条恶犬在撕咬什么东西似得

“呜汪汪汪汪!”

听着不绝于耳的狗叫声,张眉寿凌乱于风中,神情呆若木鸡。

发泄兽性就是学狗叫这还真是神一般的诠释方式啊恕她孤陋寡闻了还不行吗?

“蓁蓁,快来!”苍鹿见她迟迟不加入,还催促上了。

王守仁提议道:“我们比比谁一口气叫的最多最长,好不好?”

苍鹿点头:“好,我点三个数,我们一起开始。”

“一、二”小少年边嘴里吸着气边点数。

王守仁一边做准备,一边拿手肘捅着仿佛还在状态外的张眉寿。

张眉寿:“”

到底为什么要带她一个女孩子玩这种奇怪的游戏啊请问?

试问哪个女孩子愿意学狗叫!

“三!”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三个孩子齐齐地发出了狗叫声,且还是成串的那一种。

张眉寿发出了自己两世为人的第一声狗叫。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也一并发出来了。

“蓁蓁,我来教你怎么叫”

或婉转、或狂躁、或奶气十足仿佛就没有他们学不像的。

余晖彻底消失在天地间,夜色初上,稀薄地映在石桥边排排坐着的三个孩子的背影之上。

河水缓缓流淌着,似乎被一串串千奇百怪的狗叫声和欢笑声荡漾起点点波澜。

发泄完兽性的张眉寿心情大好地回到家,听说张鹤龄和张延龄都去了海棠居,她便也直接过去了。

她吩咐阿荔将买回来的小食交给芳菊,让她寻了碟子摆好,端进里屋。

家中已经用过了晚饭,张眉寿出门前曾说过自己不在家中用饭。

宋氏见她心情好,不再似白日里那般不愿说话也不笑,也就松了口气。

她笑着将女儿招到身边来说话。

“母亲,父亲呢?”张眉寿随口问道。

“你父亲他去了你祖母那里。”想到今日宋锦娘与他们夫妻二人说的那些话,宋氏略有些出神。

她原本尚未想到分家这上头去,可经长姐这么一提,她竟也觉得分家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丈夫与她不同,不见得会赞同,但丈夫也并未一口否定,而是静思许久,之后便去了松鹤堂。

张鹤龄与张延龄趴在小几边吃东西,时不时不忘递来一些给坐在榻上的母亲和三姐。

赵姑姑走了进来禀话。

她压低了声音在宋氏耳边说道:“老太太以管家不力的名头罚了大太太,让她回去闭门思过另让大太太暂时将中馈移交给二太太来管,又因怕您不熟悉中馈事务,便让三太太帮着您一起理事。”

宋氏听得有些愣神。

张眉寿也听到了。

祖母这是在敲打惩罚大伯娘,也是在向他们二房间接地表达弥补吧?

若不然,依母亲过往的表现,哪个能愿意这么轻易便将府里的中馈交到她手里?

让大房交出管家权,这于祖母而言,怕是对大伯娘最重的处置了。

张眉寿面色不置可否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点心。

“可我许多年都没看过账本儿了。”宋氏十分犹豫。

赵姑姑鼓励道:“太太以往在闺中时,盘账盘得比大姨奶奶都快都好呢。有三太太帮您,您上心去摸索几日,必然很快就能理通了。”

宋氏听得有些跃跃欲试。

虽说她压根儿不稀罕去争什么管家权,更看不上那点儿油水,可有一点让她十分心动那就是至少可以让柳氏丢人憋屈上一遭!

这好歹是件有利无害的事情。

且若她做得好了,没准儿还能挽救一下自己支离破碎的二太太形象不是?

再不济,也能打发些时间。有了正事做,总比成日闷在房间里来得打从断发之后,莫名觉得精力格外充沛的宋氏这样想着。

张眉寿却有另一重思量。

以后分了出去,母亲迟早也是要管家的,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练练手。

至于丢了管家权的大伯娘会是什么心情和处境?

这好像轮不到他们二房来多想,若真要想一想的话,那应当还真挺让人开心的。

张彦今日刚回到家中,就听到了柳氏被夺了管家权的消息。

他忍着一肚子怒火质问柳氏是为何,柳氏哭哭啼啼地说了今日在二房发生的事情,只道老太太因此就怪她管家不力,在丈夫面前大喊委屈。

谁知张彦听了半点抱不住火,当下就要去松鹤堂向老太太讨说法,柳氏拦都拦不住。

这一去,自然是碰了一鼻子灰,且张峦也在张老太太反过来大骂他治家不严,连自己的婆娘背地里做了哪些缺德事都没弄清楚,就来耍脾气,她当娘的还有一肚子火没地儿撒呢!

于是,老太太将火气都发在了这个越看越糟心的大儿子身上。

末了,还逼着他跟张峦道歉。

他强忍着怒气赔了就不是,老太太又嫌他赔的不够诚心因此又将他臭骂了一顿。

骂了之后,又让他重新道歉!

“”

张彦觉得自己简直是被轮得体无完肤、颜面尽失,甚至开始怀疑人生了。

到了最后,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来松鹤堂的目的,反过来不停地扪心自问他究竟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自取其辱!

张彦离去时,整个人几乎已经被熊熊燃烧着的怒火包围了。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踏入房内,不顾丫鬟们异样的眼光,张口便怒喝道:“柳氏,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