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白蒙一念之间,心中微微的恼怒,也不见得有什么动作,数十位冲的最近的小仙都当场化了烟灰,可怜几百年苦修,眼看通天大道在眼前,一步算错化云烟。

白蒙断了这些小仙杂家的念头,径直就要离开,阿弥陀佛却悄然现身,绽放万道金光,将那些方死的诸仙皆抽出魂魄来,且和白蒙叹息,合十道:“天帝切莫动怒,此些仙家虽有大不敬冒犯之处,却也只是心急了些,并无大罪过,佛家讲普渡众生,慈悲为怀,吾今日在此,自然要赐他们一线生机!”

白蒙心中奇怪,他方才下手也不重,只不过毁了这些杂家的金身,让他们沦落为魂魄元神,至少还可以重新轮回。

他不免砸了砸嘴,自己感觉自己方才算是很厚道,阿弥陀佛眼下又要多生出事情来,却是有些麻烦,不料佛陀手段神通广大,只是从白蒙菩提灯中宝树上取了数十枝叶,为这些亡仙重新化个金身,暂时也可保住身家性命而已。

这本来应该是一场盛事,阿弥陀佛和西方太极大帝一起前来赤县昆仑仙境,对昆仑仙境而言,确实应该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盛事,然而,此刻却成了一件惨案。

白蒙毫不在意的看着佛陀前后忙碌,既不想插手相助,也不愿意相助,只是显得有些无聊的看着,说出来是欣喜还是厌恶。

高高而圣洁的云台上,飘渺如沸水一般的云雾中,数千位没有冲过去自寻死路的地仙,麻木且冷清的看着,心中或是感叹阿弥陀佛的善念,亦或感叹玄帝的威严不容侵犯六

阿弥陀佛轻轻吹了口气,送了一道和沐春风。立刻将那百余位散仙救活,倒是让众散仙迷糊,不明白是出了什么状况,天界神洲地两位混沌金仙同时前来,却是一个杀人,一个救人,似乎是有过节一般,可看他们二位的神色。倒是很坦然,甚至还感觉很不错。

石姬也迷糊,她也被这场景给缭乱了思绪,心中掂量着:若是佛陀前来相助我家师父。至少不该正面过不去啊,我家师父要杀,他却要救,真的是很不给面子。

白蒙和佛陀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只等佛陀将诸多死仙救活,白蒙便道:“走罢,此地也没有什么好去处。正要请你去我那黄山仙境看看!”

花花草草却道:“如何想不到当日的那冰涧深谷,那倒是个好地方!”

对他们而言,这等地方是修炼的妙地,十年之前,白蒙还不是想去那里调养生息,可眼下不同,却那等妙地方,白蒙也早没有了兴趣。

有时候。白蒙自己也在想。世上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是让他觉得很有趣的,这世上,似乎已经没有多少东西是他没有见识过的了,说来也是不爽。好像那些都见识过,其实也不过是老祖所留地前生记忆。

甚至,零零碎碎的地方,还显得很混乱,需要白蒙自己花时间去慢慢整理。

有时候,白蒙自己也为自己感到紧迫,苦修了这么些年,甚至前后轮回不知道多少次了,在那乾坤山上也有无数次的起伏,如今反而要为了生存而战。

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遇到了这样地危机?

白蒙搜寻着自己的所有记忆,却找不到往日曾经担忧过生死的问题,在他的体验中,他一直都是那样不在乎生死的,毕竟是不死不灭之魂,永生不息…!

然而,事情总会有变化,白蒙也突然发现,这种似乎有些遥远,可确实又紧紧存在的危机——他和玉帝只能留下一个的危机,竟然是让他觉得有趣。

一个人也好,一个天帝也好,麻木了太久,突然有些刺激,总是一件好事情。

白蒙甚至有些慵懒地半躺在菩提灯中,天丹子和石姬、花花草草立在他的身后,他用一只手的手背撑着脸颊,一只手轻轻拖在膝盖上,用手指舒缓而有节奏的敲阿敲。

回到了赤县,他忽然感觉很舒服,当天丹子和石姬站到自己的身后,其余那些曾经熟悉的二代弟于,盘踞在自己坐下的菩提树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这种感觉确实很不错,原来做人也好,做仙也好,总是要有些乐趣,孤寂的一个人永久活下去,或许未必是件好事情。

如今,黄山仙境和昆仑仙境之间地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弹指一刹那,可飞十万八千里,何况是些许几千里之地。

这地方终究是他一件得意地作品,白蒙请了阿弥陀佛前来,两位款款并肩进入昔日的紫宫天殿。

此地若是和天界比起来,真的不算是气派恢宏的宝地,可在赤县,那已经算是翘楚了,甚至并不逊色天界寻常金仙地居所胜景。

阿弥陀佛赞道:“果然是个好仙境,相比昆仑仙境,也并不逊色多少,确实不错啊,如此说来,玄帝在人间还是留下了一场大功德!”

白蒙笑的有些散漫,此刻,他从内心中开始喜欢这个佛陀了,别人只看到了阿弥陀佛的善良,却不能看到佛陀可爱的一面。

确实是个可爱的佛爷,至少白蒙是如此看待。

白蒙是天帝,他需要自己变的更加威严,或许不是他想变,可他确实变的更加威严,即便他显得很懒散,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佛陀喝着茶,轻轻的品,即使这茶的味道太差,西天极乐世界的香茶再差,也至少胜过此地百倍,但他依旧能够静着心品尝。

差,也有差的味道,品茶不一定要品那幽雅香怡,也可以品这淡淡苦涩和粗糙。

白蒙喝着酒,往昔最留恋的桃花酒儿,对他而言。天界的美酒,也不过如此,若是可以,他情愿永远留在黄山仙境,日日饮这桃花酒儿千百斤。蓦然之间,他想到唐寅那些人,好些值得留念的人,却都已经化了春泥。

若是那些书圣画仙还在。将他们引荐给佛陀,一定是个有趣的事情儿,可惜,世事难以尽如意。就是他贵为天帝,也有不能顺心的时候儿。

清莲不知从何处领了一青年人来,那青年人地身后还跟着两个少年,十来岁的少年,脸上充满好奇与拘谨的少年。

佛陀的眼眸轻轻转动,一点点的移动着,像极了慢镜头。当视线移到青年右侧的少年身上,终于停了下来。

白蒙问他:“是金蝉子?”

佛陀笑的很腼腆,却掩藏不住喜上眉梢的滋味,道:“正是,庆幸在这里,世事果然奇妙地很,若是你不能埋掉那三妖,眼下他只怕流离失所。日后勉强上了天界。也要继续受苦。真是很幸运,你回归天帝的大位,他也免了许多苦难。”

白蒙看起来有些不解:“都说佛家追求苦难中的磨练,让他吃些苦。岂不是很好,至少对你而言?”

佛陀道:“眼下这时节,吃再多苦,领悟再多的真慧,也是无济于事,那不如就这么顺利地跟你我回去,重新修炼一番,或许还有他的造化!”

突然,佛陀又笑,道:“世界是不停在变化的,尤其是涉及到你的时候,变数就更加大,今日算清的事情,明天就变化了!”

这话说的好没有个理由,白蒙一时都没有想明白,佛陀为何要说这个话,当他再喝了两尊桃花酒儿,才忽然明白过来,原来佛陀说的是那变数。

变数地精妙就在于可好可坏,当你的气数好,变数的存在,就让你更好,当你的气数不好,就让你更加的糟糕。

显然,此时的白蒙,气数好不无可救药的地步,跟在他的身后,只会沾光不会受罪。

白蒙心想,佛陀果然是个可爱地佛爷。

“日后你能否登上大位,这三子也可算是关键,需要好好调教!”佛陀好心提醒白蒙。

“嗯,天昊子…我会格外用心地,他的造化,日后一定很妙,很妙,妙不可言!”

“你这玄帝,好小心眼儿,我分明和你说的是三位晚生都有造化!”阿弥陀佛不免要有所解释。

“嗯,是的是地,我没有否认!”

白蒙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心中盘算着另外一件事情,是不是要将黄山仙境这些修真之士都带回方洲,让他们跟着自己也享受下不同的待遇。

只是,他有点吃不准,这些家伙上了天界之后,是否依旧愿意追随自己,或许会去帮玉帝那个家伙呢?

或许,佛陀说对了,他真的有点小心眼儿,至少,是个不愿意吃半点亏的家伙。

阿弥陀佛说:“不如我设一场大道场,凡能听懂一二成者,可由我护送回天界,玄帝意下如何?”

如果将佛陀这话广传三界,许多修真之士必定要大喜过望,佛陀的佛理在艰涩,难道一二成还听不懂吗?

白蒙摇了摇手,道:“不用那么麻烦,只要听我一句话,都可以随我上天,简单的很!”

“却不知道是哪句真言?”

阿弥陀佛吃惊不小,他真是想不到,白蒙只用一句真言就可以判断这些修真士日后的造化,这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白蒙不假思索,道:“愿意跟我出生入死者,站到左边去,愿意跟玉帝,全部站右边!”

阿弥陀佛好无语,只能念叨:“玄帝是个真性情,就是有些小心眼儿!”

白蒙道:“老祖若无小心眼儿,岂能派你来,都一样啦,大家一般无二,求同不求异而以,也算不得我无德!”

白蒙一不做二不休,让花花草草和石姬领了法旨,去昆仑仙境传自己的谕旨,此地则让天龙子传旨,算是在赤县做个清点,但凡是愿意跟随自己出生入死,搏一个前途的,都可以随他一起回天界。

不仅可以回天界,还可以在西天胜地得个修身之地,至少千年之内无忧,随时还能有自己的一番造化和奇遇,造化的大小,却是要看各家的气数了。

这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利好消息,一瞬间便广传了整个赤县,各家各派,佛道玄妖鬼,各路人马纷纷做了抉择,除了天象宗的弟子大多数闻风不动外,余者多半选了跟随白蒙。

浩浩荡荡,三天之后,在那黄山仙境就云集了三千余位修真士,有的早已达到地仙上品,有的却不过是个渡劫早期,甚至还有刚入筑基的小道之流。

没关系,一万个没关系,日后的阵场上,天兵天将都要上,既然要有大仙出任天降,就要有小仙鱼虾做绿叶。

何况,他们生死本来就是那般的不用在意,留在这里也终究没有个出路,不妨带上天界,就算是牺牲了,也算是为了圣战大业,死也有所值嘛!

白蒙心中念想一番,赐天龙子一个天龙帝君的名号,让他统领各路,或点个西天仙兵,或点个西天仙将,任天龙子去理清。

如今要封谁赐谁,都是白蒙自己的一句话,根本不用理睬天庭,眼下他就是一方天帝,要和玉帝分庭抗礼,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硬道理。

他玉帝可以百封群仙,他白蒙也可以,反正老祖说了,两家各不相干,千年之后决一死战,胜者得宇宙,败者…什么都没有啦!

以往都说胜者王侯败者寇,如今他和玉帝的决战,赌注可真大,典型高回报高风险。

反正活了这么多年,好生个无趣,得了个这么有趣的法旨,未免不是个有趣的盼头。

都说人活在世上很无趣,如今,白蒙觉得自己活的更无趣,幸好眼下有个很有趣味的事情可以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