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呢?

说来这也够有意思的。

好好的一个武林,却非要分开。

二十年前,是一南一北;

这二十年后,又变成一东一西。

怎么就是合不到一起呢?

不过,

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唉,”

站在远处的李不易长长地一叹,

“什么时候,才能出那么一个一人独当的武林盟主啊?”

“美得你,”他身边的卫释然没好气地给了他一句,“莫说选不出来,就是选出来,也和你没关系。”

“我又没说和我有关系,”李不易略带冤枉地反驳,“只是想憧憬一下那个时候,那个一人独当武林盟主的家伙,是何等的威风。”

“哼,”卫释然突然压低声音道,“还不是因为你?怂恿咱帮主去什么推荐北溟盟主以报恩德,还什么拉上我说起个哄,看看这武夫人黄梦笛的摸样,不都怨你?没有你,这武林盟主不是武堡主的,就是人北溟盟主的,现在倒好,两人僵持,得了个一人一半,你还埋怨。”

李不易似乎对卫释然的话很不爽快,一瞪眼,怪叫道:

“那你说咱明日帮之难,是谁帮着解了的?”

“山河盟。”卫释然回答不加思索,也没必要思索。

“该不该报恩?”

“该。”

“武夫人黄梦笛的摸样,你想不想看?”

“想。”

“看了之后,觉得值不值?”

“值。”

“那不就结了?”李不易一拍手。

“果然是你们两个。”

“耶,你啥时候说话哦也成咱帮主的语气了,我告你,我可不怕哎呦,帮主您怎么回来了?”

不知何时,萧不易早已站到了两人身后。

李不易反应快,这一句倒是顺得挺溜。

不过,他还是没溜出去:

“你不怕什么?”萧不易冷冷地问了李不易一句。

“我不怕什么?我,我,”李不易一急,突然想到了一句搪塞了起来,“属下的意思是身正不怕影子歪。”

“黄梦笛好看吗?”

萧不易依旧冰冷如霜,此刻话语更是寒上加寒。

“好看,嘿嘿嘿,好看……”

一提起黄梦笛那动人心弦的容貌,李不易立即泛起傻来了,憨憨一笑,口水顺着那歪咧着的嘴角流了下来。

铮的一声,清脆而又冰寒。

李不易还没说完,萧不易早已执剑在手,目光如炬,冷冷地问道:

“你折腾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看一看黄梦笛的脸?”

冰冷的气息一下就让李不易清醒了过来:

“不,不不不不,帮帮帮主,你误会了,属下绝对不是为了这个,属下真的是一心为明日帮着想,帮主明鉴……”

“你?”

萧不易怪异地嗤了一声,冷冷地看了李不易一眼,收剑入鞘,便不再理会他了。

呼——

捡了条命。

感觉到冰冷的气息不再刺骨,李不易松了一口气。

“自作自受。”

卫释然不客气地蹬了他一脚。

“你……,”李不易正待大骂,却突然想起什么,“不对啊,你刚才也看人家武夫人了,怎么,”说到这,李不易顿了一下,压低声音疑惑道,“为什么帮主没找你的事?”

“我怎么知道?”卫释然怪叫一声,“你要是想知道,自个儿问帮主去。”

说完,卫释然便自顾自地走开了。

“问帮主?”

李不易看了一眼萧不易那清冷的背影,委屈地嘟囔道,

“算了,算了,难得糊涂。”

自顾自地嘟囔完了,他再次看向场中。

在智帅宋破邪提出那个东西分治的计划之后,北溟山河似乎已经不再推辞武林盟主一位,欣然领命了。

见这武林盟主一事被颇为圆满地解决了,青衣道长便不再拖延,高声颂了道号,便大声宣布道:

“各位武林同道,贫道很荣幸的宣布,从今日起,东武林盟主便是山河盟北溟盟主,西武林盟主便是武堡武堡主。希望各位同道互勉互励,谨遵二位盟主之令,惩奸除恶,还武林一个晴朗乾坤。”

“惩奸除恶,共保武林。”

不知谁起了一个头,顿时,呼声一片:

“惩奸除恶,共保武林。”

“惩奸除恶,共保武林。”

一片应和声。

“道长,”太子起身走到了青衣道长的身边,低低说了一声,“本宫有话想说,不知可否?”

“哦,殿下请。”

青衣道长急忙退开,让位给太子。

“各位武林同道,”太子声音不大,众人不再喊叫,保持安静,仔细地听着这位未来君王的话,“皇上与本宫都知道各位武林同道多年来为武林,为天下苍生奔波劳碌,忠君爱国之心日月可鉴。此次本宫受父皇所托,一者参加这十年一届的望天之约,长长见识,二者,本宫还带着一道圣旨。”

说着,这太子殿下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束黄绢子,高举过顶,转过身对一旁的北溟山河和黄梦笛朗声叫道:

“北溟山河,武余一接旨。”

一听这话,身为一向不与朝廷来往的武林中人的一份子,北溟山河与黄梦笛以及在场所有的武林中人分着先后,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

宣旨的时候,接旨之人以及其他人都要跪着。

这是规矩。

太子展开那卷黄绢,朗声读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林事系天下事,武林中人系天下子民,奈何朕不习武林规矩,不便干预武林事宜,多年来全靠武林盟主领导武林众位同道管理武林,朕深表谢意。近闻武堡武余一,山河盟北溟山河当选新任武林盟主,为使两位武林盟主更好管理武林,特此授予二人御赐武林盟主令牌各一枚。令牌一到,如朕亲临,道义为先,先斩后奏。兹望二位盟主能尽心尽力,为天下苍生谋福。钦此。”

“草民接旨。”

两位女子齐声应道。

“将武林盟主令呈上来。”

太子低喝一声,一旁的随人便托着一个盘子,上面两枚金光闪闪的令牌,尽显皇家之气。

“武夫人,烦您将此牌交给武堡主。”太子一边将令牌递给黄梦笛与北溟山河,一边嘱咐道,“两位,此令牌一出,如皇上亲临,可调动任何地方官府,甚至军队,关系重大,还请二位一定谨慎小心。”

“小女子明白。”

“妾身明白,一定转告夫君。”

太子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北溟山河看了一眼令牌,神情微变,抬眼看太子时,却见对方没什么特别表情,便压下了疑惑。

黄梦笛却是没有半点变化,小心翼翼地收好了令牌。

御赐武林盟主令?

如朕亲临?

好夸张!

听着这些陌生的词语,李不易嘴张得几乎能塞进去一枚鹅蛋了:

“不是吧?这做武林盟主,还能管着官府?真的假的?怪不得大家都想做这武林盟主呢。”

“就是啊。”卫释然也是激动地说道,“这如朕亲临可不是闹着玩的,莫说是能调动地方官府和军队了,就是一掏金牌,天下万民都是要跪拜的,别提多威风了。”

“不过,其实我更好奇的是,”李不易疑惑地嘟囔着,“为啥太子殿下能正好拿出两枚令牌?难道他早知道今天一定会选出两位盟主?”

“我哪知道啊?”卫释然也是满脸疑惑,“也许,他们早商量好了?又或者,这太子殿下有未卜先知之能?”

“怎么可能?这种解释也亏你想的出来?”

“那我那知道嘛?”

……

又是一阵不安分的吵闹。

远处的惊叹,身边的嘈杂,却都没有影响萧不易分毫,萧瑟的山风中,她的身影纹丝不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冷漠地看着场中,好像一切都漠不关己。

到目前为止,武林盟主之事,似乎是达到**了。

不过,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据说,世上但凡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

暗处躲藏是最佳去处。

所以,如果一个人,抑或是一群人躲起来,不想被别人发现,还是非常容易的。

只要你能发现那些从不被人注意的角落。

就是这样一个角落里,戴着面具的暗皇看着望天石底,幽幽地说道,

“那太子早就准备好了两枚武林盟主令,就算今天只选出了一位盟主,他的两枚令牌也都会送出去的。”

“殿下,”此刻,暗皇身边就只站着文臣,不见了武将的踪影,“殿下何以这般说道?”

暗皇回头望了一眼文臣,虽然脸上带着面具,但是依旧感觉到她对文臣的问话感到不满:

“文卿,你是明知故问,故意试探寡人吧?对于历朝历代的皇帝来说,武林都是一股不可轻视,却又无法控制的庞大势力,对于这样的势力,试问那一朝皇帝敢让其归属于一位不明底细的武林盟主约束管制?若是这武林盟主生有异心,那岂不是养虎为患?便是无法阻止选举武林盟主,也要选出几位,相互牵制,才能放心。这等简单道理,恐怕也只有那些武林中人不懂罢了,怎么文卿也糊涂了?不该如此。”

“殿下莫怪,微臣一时糊涂,还请殿下恕罪。”

文臣语气轻松,倒不像是有错认罪之态。

不过,暗皇心中也很是清楚。

这道理显而易见,文臣怎会不懂?

不过是试探一下自己开个玩笑罢了。

当然,臣子不能再主子面前显得太过聪明。

不然……

“这太子运气也还真好,正巧有人推荐两位候选之人,不必他再费心想法了。”

“那可未必。”

文臣刚一说完,暗皇就接上了话头,

“焉知这不是那太子事先安排好的?谁知道那新锐门派明日帮又与那太子有什么勾结啊?”

“这……”

文臣一时无话。

“最让我担心地,还不是这个。”暗皇心事重重地说道。

“微臣愿为殿下解忧。”

暗皇叹了口气,颇为忧心地说道: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太子为何正好准备了两枚令牌?他为何不多准备几块?难道,他知道今天一定会选出两位武林盟主吗?”

文臣闻言,身子一震。

“若又像你所说,那推举北溟山河一事并非他实现操纵,那,他就这么笃定,今天一定不会只选出一位盟主吗?”

暗皇抬起那低沉思索的头颅,幽幽而道,

“老天不会总是这么帮着他的吧?怎么感觉,所有事情,他都是算好的?”

文臣一动不动,静静地站在了原处。瑟瑟寒风吹过,亦卷不起他半分衣角。

所有事情都是算好的?

这猜测,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