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帅宋破邪,是武林中的一个特殊存在。

其实,他的武功并不是太高。

虽然,凭一套变幻莫测的腿法,也算得上一流高手。

但是,

与他在武林中的地位相比,

他的武功就显得有点低了。

其实,

也是,

他能成就今日的武林地位,靠的并非是武功。

而是智谋。

他在武林中的地位,是与“邪帅”司空复,“剑帅”秦剑天并驾齐驱的武林三帅之一。

武功,他远低于另外两人。

但是,

若论智谋……

三人似乎从未交过手。

不过“邪帅”司空复曾经有言:

“与智帅斗智,恐怕我与剑帅兵合一处,亦非其对手。”

虽然此话多显司空复谦虚之意,

但是,

却也足见智帅智谋之深。

不过,作为一个武林中人,成就功名地位不靠武功而靠智谋,这般,总还是让人颇觉有些别扭。

所以,

这智帅宋破邪,是武林中的一个特殊存在。

特殊存在,就必有特殊存在的方式。

多年来,虽然被武林尊称为智帅,受人恭敬,但是,宋破邪却很少公开插手武林事务。

作为曾经风云山庄的大管家,不参与武林事务,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如今,风云山庄早已解散,这位神秘莫测的智帅就更是甚少出面,不知所踪。

不过尽管如此,他曾经的一些事迹亦让武林中人津津乐道,据说当年邪门,就是败在了李惊飞的武功,与他的计谋之下。

所以,尽管他是个特殊存在,踪迹无处可觅,可是就连李不易这样的小角色,还是一下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只是,甚少插手武林事宜的智帅,却为何会在这武林盛典望天之约出现呢?

特殊存在的特殊出现,那就了只证明一件事:

武林要出特殊的事了。

这一下,可就吊起李不易的兴趣了。

他急忙紧盯着场中央:

宋破邪和四大门派的代表一一见礼:

“青衣道长,剑阔先生,梁公子,崔先生,抱歉,在下来迟了,让几位久等了。”

那青衣道长打个稽首,微微笑道:

“无妨,是我等早来了片刻,宋施主无需歉意。”

“是啊,宋兄不必客气,”那梁公子名玉驰,是紫气阁同代弟子中第一高手,更是紫气阁第一能说会道之人,行了个礼道,“今日,也是托得南北两位武林盟主的面子,才请动了大名鼎鼎的智帅,得以一见尊颜,便是多等片刻,又有何妨?”

“早闻梁公子聪慧过人,是紫气阁欧阳阁主的得意弟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宋破邪微微笑道,随后又转身问道,“不用这般认真吧,崔先生?便是在下晚来片刻,您也要记录在册?”

一边正不停用笔记录着什么的崔先生一听此言,急忙停笔笑着解释:“非也非也,宋兄误会了。在下虽然是在记录,但记录的不是宋兄迟到,而是我等众人因为急于想见宋兄尊颜,而比平时早来了一刻,如此,智帅之魅力,可见一斑啊。”

这崔先生名颉,乃是正德宫管理日常收录之人,最喜写手札,每日记录,从不间断。

“剑阔先生。”

宋破邪对于那不善言辞,亦不喜客套的长剑帮剑先生首徒则是简短问候,对方也回一抱拳,便算是过了。

宋破邪随即转过身子,朗声说道:

“各位武林同道,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实在抱歉,还请见谅。”

“没事,宋前辈……”

“就是啊,见您一面,我们等多久都值……”

……

好一阵寒暄客套,总算是完了。

“几位,既然如此,”宋破邪示意四人,“那么,我们开始吧。”

几人点点头,那青衣道长随即说道:

“宋施主,以往都是贫道代为主持这望天之约,不过,既然宋施主今日手两位盟主所托有要事宣布,那,就请宋施主主持此次望天之约吧?贫道也能歇歇嘴,如何?”

“既然如此,也罢,那在下就僭越了。”宋破邪也不再客套,微微行了一礼,便走到了场中众人自动空出来的那一片空地中央。

“诸位,这次望天之约,在下僭越,代青衣道长主持了。”说着说着,宋破邪突然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首先,我要代南北两位武林盟主李惊飞与司空复向诸位赔礼。”

啊?

赔礼?

众人吓了一跳。

智帅,代表南北两位武林盟主赔礼?

总该有个原因吧?

有。

“两位盟主因为要在望天石颠与几位前辈商议要事,故而未能下来与众位一叙,深感歉意,所以,特别嘱托在下向众位赔礼,还请诸位多多见谅。”

见谅?哪谈得上?

陪前辈高人自然比来见我们重要了。

在场众人皆是一阵无妨之意。

而且,每次不都这样吗?

智帅果然是甚少出现武林之中。

“再者,还有一件事,还需在下代两位盟主向诸位道歉,”宋破邪依然是不急不缓,波澜不惊地说道,“望天之约向来是大家谈武论道的盛会,只是近来武林出了不少大事,所以,抱歉,这次望天之约,谈武论道恐怕要先放一放了。”

果然有特殊事了。

武林事,武林管。

作为武林中人的众人急忙聚精会神,细心听着智帅接下来的言语:

“其实……”

宋破邪正待继续说时,突然一个悠长厚重的声音响彻全场,打断了宋破邪的话:

“太子驾到~~”

这一声不仅打断了宋破邪的话语,还将聚精会神的众人吓了一大跳。这声音也真是够洪亮,这么大一个场地,竟将众人的耳朵震得发麻。

不过,耳朵的发麻,却依旧比不上心中的震惊。

太子?

聚精会神的众人被这么一声吓得不轻,回头看向声音来处。

好整齐的一群人!

步伐划一,进退有序,似乎是军队一般。

不过,又与寻常军队不同。

这帮人无一不是眼神精烁,气势逼人,看那精装的样子就知道,这帮人绝对都是百里挑一的武林高手。

想想也是,能这般轻易地走到这望天石底,其内功修为就绝非等闲之辈。

在这群人中,有一个人身着华服之人。

这人一看就不简单。

身形修长,肤质细腻,那一双如白玉般的手掌轻轻地摆动着,仅仅是几个微小的动作,却让人感觉到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

脸色温润,更带着一份贵气,却无半点那种由铜臭所垒砌的庸俗,锐利的眼神,让众人不寒而栗的同时,却又为那深邃黝黑的双瞳所蕴含着的无尽磅礴之气所折服。

绝非等闲之人!

当然,这种种深刻印象,都是李不易在听到太子驾到后,才看出来的。

衣着与身边之人有着显著不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是太子了。

太子嘛,自然要与众不同……一些了。

这群人稳稳地走入了场地中央,只见太子身边一人对着宋破邪一干人厉声大喝道:

“太子驾到,尔等还不赶快跪迎?”

跪迎?

哈——

对武林人来说,这可真是个新鲜词。

面对这般嚣张的叫嚷,智帅依旧稳稳地站在那边,丝毫不动。而一旁的几大门派弟子,加上这在场的所有武林人士,似乎也没什么人有什么动作。

似乎。

好像没什么有跪迎的意思。

“放肆~~”

适才说话那人见状,本待开口再骂时,却被身边那华服之人低喝一声制止,

“岂敢对前辈和众多武林同道无礼?”

那人一哆嗦,不敢说话了。

“几位前辈,晚辈教导无方,下人冲撞了诸位,还请多多谅解。”

说罢,此人又一转身,朗声说道:

“各位,在下教导无方,还请各位莫要见怪。”

变得好快!

是真的。

太子。

不是替身。

宋破邪很肯定。

肯定了对方身份之后,他——

便是一跪。

……

嗯?

一跪?

见到宋破邪的姿势,众人一时懵了,动也不动,连喘气都不会了,整个望天石底,顿时没了半点声响,只听到宋破邪的声音在周围回荡:

“草民宋破邪,拜见太子殿下。”

啊?

还真……跪迎?

废话。

见了太子不跪的,除了他那当皇帝的老爹,以及当娘的各个后妃,寻常人等便是跪得慢一点,也要掉脑袋的。

人群之中,李不易和卫释然早就跪了下来,低着脑袋,很是恭敬,嘴里面还嘟囔着:

“早就该跪了嘛,真是的,嫌脑袋多啊?”

看着这两人令周围武林同道极为鄙夷的行为,萧不易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有那闪烁不定的眼神表明此刻她正在思考。

片刻之后,她也跟着跪了下来,惶恐之态,竟是不亚于李卫二人!

不过,此时宋破邪都早已跪下了,周围哪还有什么人充大啊?

呼啦一声,全都跪下了,更有甚者,很懂礼数地带头大喊道:

“恭迎太子千岁~~”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那太子眼神一闪,温润的脸庞更显谦和,急忙上前去扶宋破邪以及四大门派之人,口中还不住地说道: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几位前辈行此大礼,当真折杀本宫了,快请起……”

本宫?

刚才这太子好像不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吧?

搞什么?

一个称谓也总是变来变去的,累不累啊?

虽然被这太子坚持扶起,宋破邪口中依旧略带惶恐地说道:

“未知殿下前来,我等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前辈哪里的话?”太子却也回歉道,“是本宫突然造访,打扰了诸位,该是诸位前辈原谅本宫才是,诸位前辈,各位同道,本宫失礼了,还请见谅。”

说罢,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年青人竟是当众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场之中,本来还有不少人嫌那智帅如此恭敬,灭了不少武林威风,此刻却被这太子全然瓦解了怨气,当下人群中便微微地响起了一片啧啧之声。

“唉,不敢当,不敢当,”宋破邪急忙上前扶住太子,他身后四大门派的代表也是上前一阵客套,随后,青衣道长诵了声道号,将这一阵未在预料中的寒暄打断终止了:

“殿下,我等也莫在此打扰大会了,您看……”

“哦,是是是,”太子被这一提醒,急忙抱拳,包含歉意地说道,“诸位前辈,各位同道,本宫失礼了。宋前辈,您请继续,不必在意本宫,请。”

“好。殿下请就坐。”

太子便在青衣道长之上坐了下来。

宋破邪见众人就坐了,随即清了清嗓子,再次用朗朗之声,将本次大会主要之事缓缓道来:

“诸位,虽然现在天下太平,四海臣服,但是,武林依旧是腥风血雨,不见安宁。想必诸位也听闻了杀门之事。这杀门已经连杀数十门派,死在其手上的冤魂数不胜数,虽然最终在山河盟与明日帮两大门派,以及朝廷的大力协助之下,南北两位武林盟主已经将罪首绳之于法,但是,事情远没有就此了结……”

绳之于法?

杀门的事,倒是听说了。

但是这罪首绳之于法,咱可没有听说。

哪家的法把他给办了的?

李不易心中狐疑,随即继续听着:

“……近来根据多方消息,武林中有一股相当厉害的黑暗势力,正策划着一个惊天阴谋,杀门只不过是这惊天阴谋的一枚棋子罢了。”

杀门还只是一枚棋子?

李不易一听,双眼一突,嘴巴一张,舌头就成僵直状了。

作为明日帮的一份子,杀门的厉害,他可是有着亲身体会的。

尽管,他当时并未拼杀,而只是……

唉,算了,算了,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杀门如果只是一枚棋子。

那这股黑暗力量到底还有多少枚这样的棋子啊?

这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带着疑问,李不易继续听着:

“……也许众位会对在下所说有着无尽的疑问,甚至,根本不相信在下所说。当然,此刻在下也无半点证据,可以证明这股黑暗势力的存在与强大。但是,各位同道,古语云,居安思危。不可等到武林大乱之时,才看清这武林中的暗流涌动。那时候,恐怕早已不是武林之劫,更是天下之灾了。”

“智帅前辈说得好!“

太子带头一声喝彩,全场响起一片掌声和赞扬之声。

片刻,宋破邪示意安静,继续说道:

“吾等身为武林中人,值此武林生死存亡之际,更应团结共勉,为维护武林正义,维护天下太平而贡献自己的力量。各位武林同道,在下代南北二位武林盟主在此,号召天下武林有志之士,共此宣誓,”说到这,宋破邪一顿,稍运内力,话音化作阵阵轰响,回荡在这山谷之中,

“武林正义,天地长存。”

随即,便是一阵整齐的回应:

“武林正义,天地长存。”

存个头?

李不易不耐烦地心中暗骂一声:

哼,先活下来再说吧!

不过,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没一句说到要害上。

该说正事了吧?

该了。

宋破邪又是摆手示意,接着说道:

“各位的决心,在下已然看到了,下面,该在下代为表现现在身在他处的南北武林盟主的决心了,”说着,宋破邪怀中一摸,掏出了两块令牌。

其中一块,是纯铁打治,上面刻着“风云”二字。

另一块,却是银治牌身,上面刻着“山河”二字。

风云令?

山河令?

武林两大至尊令牌?

在场大多是识货的。

当然,也有不识货的。

“这就是武林中两大至尊令牌?”李不易眼力还不错,远远地眯起眼仔细端详,“这是真的假的?我看也没什么特别啊?这我也能找个铁匠,打这么两块啊?”

“也是哈。”卫释然也在一边眯着眼睛,仔细端详,“这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啊?”

“武林至尊令牌,岂会这般简单?”萧不易地声音响了起来,“这两块令牌出自武林‘奇匠’铜锤大师之手,外表看上去并无特殊之处,但是,只要握过这两块令牌的人,再握第二次,就能立刻辨出真伪。”

“啊?为什么?”

“不知道,便是握过的人也说不出,但是,绝对不假,”萧不易如数家珍,“曾有人不信此事,找了十名三岁顽童来试。先让他试过真令牌,再做二十块相同令牌让其挑选,十选十中,无一例外。”

李不易和卫释然听得目瞪口呆。

靠——

这么神?

宋破邪的身份和地位,想来他手里的令牌是真的了。

两人还没怎么体会这惊异,宋破邪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尊两位武林盟主之令,即日起,李惊飞与司空复分别辞去南北武林盟主之位,望武林同道另选才俊,担此大任。”

什么?

李不易与卫释然还没有从上一个惊异之处走出来,却又转身,听见了一个更加让人惊异的事情。

两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此刻,早已不知该用怎样的词语的形容了。

或者,用一个,

更?

也许并非很准确,不过,暂且这般吧。

辞去武林盟主之位?

开玩笑吧?

智帅绝对不是一个会随便开玩笑的人。

何况还是牵扯这般之大的玩笑?

武林盟主?

那可是系武林安危于一身的位子!

所以,尽管知道智帅不会拿武林盟主之位开这样的玩笑,但是,四大门派之人还是不放心地确定一下:

“智帅,这个……”

想问,但是却不知道如何说比较好。

幸好,智帅是智者,不用对方说,便明白其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

“诸位莫急,且听在下慢慢道来。”

全场一下便安静了下来。

宋破邪清了清嗓子,朗朗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了起来:

“诸位同道,有道是各领**数十年,一代新人换旧人。李惊飞与司空复两位盟主,执掌南北武林如今也有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来,两位盟主为武林所做贡献之大,我等是有目共睹的。”

齐齐地一阵点头。

“只是,如今武林之势,道消魔涨,而两位盟主执掌武林二十余年,业已是年过四旬之人,为武林操劳多年他们也确实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所以,便拜托在下此次前来,代为传达他们的意思,同时希望在场的武林同道们可以另选才俊,来担任武林盟主,领导正道之士,还武林一个晴朗之天。”

噢,原来是南北武林盟主这两位不想干了,想休息休息啊,怪不得……

不过,也好。

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吧!

于是乎,心中不再放心的四大门派连同其他武林同道便不再有何疑问了。

自然而然,这次的望天之约,便又与上届大大不同了。

因为这届,

又要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