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座钟的指针指向十点整的时候,李山睁开了眼睛,他看到躺在旁边**的张秋芳,脸上的表情很复杂,那是一种掺杂了忧虑的满足感,因为眼前的场景将他带回了记忆中的时间,而张秋芳在身旁又让他感到一丝满足,只不过该来的总会到来,忧虑也会一直存在。

看到李山痴痴地凝视着张秋芳,陈菲菲知道那个谜样的女人此时应该已经离开了李山的意识,现在只剩了她自己,幸好之前张秋芳成功化解了李山对自己的怀疑,让她得以在意识里继续停留。

随着李山的苏醒,这条走廊开始热闹起来,医生和护士纷纷从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在走廊里来回穿梭,他们长得完全一模一样,都是陈菲菲最早时候看到的那种毫无特点的样子,只不过医生都是男人,身材看上去更高大强壮,而护士都是女人,透过白大褂能看到身材流露出的玲珑曲线。

“身材倒是不错,就是李山对长相的审美观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陈菲菲在任何时候,都不忘找到机会就揶揄别人,尽管除了她自己,谁也听不见。

座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点五分,陈菲菲记得那天出事的时间正好是十点十五分,“还有十分钟,就快到了!”她心里默默念叨起来,周围的人脚步越来越快,她能明显感觉出不安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这些医生和护士如同巡逻兵一样,机械地从走廊的一头走向另一头,然后在掉转头走回来,几个人不时地凑到一起交头接耳一番,至少看上去是这样,因为他们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清脆的撞击声打破了沉寂,一只巨大的双头乌鸦重重地撞在了李山病房的窗玻璃上,这乌鸦双眼如羽毛般黑,它站在窗外,死死盯着**的张秋芳,那眼神锋利地如同死神的镰刀。

它用坚硬的喙重重地啄着玻璃,玻璃板发出响亮的“梆梆”声,沉重的翅膀挥舞起来,好似窗外狂风呼啸。

李山裹着被子蜷缩在**,呆呆看着它不敢动弹,好似一只待宰的羔羊。

不过陈菲菲身旁那些医生和护士却全都行动起来,他们举着针头和手术刀,全都聚集在李山的病房里,把张秋芳围在中间,这说明尽管回忆是强制执行的,可李山并不甘心,他的潜意识仍试图保护张秋芳,陈菲菲为了不引人注目,也捏着一把手术刀站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窗玻璃很脆弱,在双头乌鸦强有力的大喙摧残下,很快就破碎了,乌鸦用力挤进屋里,挥动着翅膀,神态傲慢地俯视着围在窗边的人们,接着腾空飞起,在围成一圈的医生护士头上盘旋。

那些人手臂颤巍巍地,高举着针头和手术刀,在空中舞动着,陈菲菲悄悄退到一边,看他们绝望无力地挥舞着胳膊,她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果然,双头乌鸦沙哑地叫了一声,接着俯冲向一个女护士,一对儿半尺长的鸦喙狠狠扎进她的左右眼眶,当它的巨喙拔出的时候,上面还扎着带血的眼球,女护士捂着流血的双目,嘴里发出无声的哀嚎。紧接着乌鸦又对另一个医生发动了攻击,速度依旧快如闪电,就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这些人全都被乌鸦啄瞎了双眼,他们手里的针头和手术刀掉了一地,灰暗的金属色混合在紫红色的血液里,在水泥地面上画出了一个大大的圆形。

此时,乌鸦把目光对准了陈菲菲,却发现它面对的是一个双眼已经变成了一汪血色的女子,原来就在乌鸦追着别人猛啄的时候,陈菲菲趁着混乱,悄悄把地上洒落的血浆涂抹在自己的眼睛上了,她原本就不属于李山的想象,因此她的眼睛到底能不能看到,李山并不清楚,只要显得和别人一样,她就只是李山构筑的人肉背景之一,没人会注意她的独立存在。

此时陈菲菲学着别人的样子,一只手捂着眼睛,用另一只手在空中胡**索着,直到手指摸到墙,然后整个身体都贴过去,背靠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双头乌鸦被她骗过,以为所有的人,除了李山之外,都已经被除掉了双目,就拍拍翅膀从窗户里飞出去了,起飞的时候张开嘴叫了一声,紧接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瘦小身影鬼鬼祟祟从窗户里爬进来,他的斗篷很长,从头到脚把身体包裹着,第一眼看不清相貌。

这人一言不发,如鬼魅般潜入病房,随即伸出一只黑漆漆如爪子般干瘪的胳膊,把斗篷上的帽子往下拉了一下,陈菲菲从没见过那么丑陋恐怖的脸:如两只黑洞般的眼睛,看不到眼白,细小入钩的鼻子,面无表情的灰黑色面皮,虽然变形的五官凑在“他”脸上显得很不协调,陈菲菲还是隐约感觉这人的相貌总有些似曾相识。

这个神秘人沉默地连呼吸声都不曾听到,只见他从斗篷里掏出一块蜡纸包着的小方块,用两根手指夹住,他蹑手蹑脚来到张秋芳窗前,这个年轻女人一动不动躺在**,他轻轻拉开她的被子,见她穿着白色的病号服,神秘人用手轻推她的髋部,想把她的身体翻转过来,张秋芳浑身酥软,任由他随意摆布,神秘人做完这些后,用一只手褪下她的裤子,露出她臀部雪白浑圆的曲线。

李山喉咙里哼了一声,神秘人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李山被他看过后就彻底陷入了沉默中,陈菲菲顿时感到病房里的温度急剧地下降,不仅是她,李山也捂着被子瑟瑟发抖。接着就见神秘人轻轻剥开蜡纸,把那块淡黄色的小方块轻轻塞进张秋芳的谷门之中,随后把张秋芳的身体放回原位,衣服拉上,又轻轻盖好被子。

陈菲菲看看座钟,此时距离十点十五只剩一分钟多一点了。离出事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神秘人做完这些事情后,踮着脚尖跑到病房门口,贼头贼脑往外张望了一番,看没人过来,一溜烟跑了出去,陈菲菲还沉浸在惊讶之中,就听见身旁的**发出一声闷响,她突然反应过来:这里已经不能呆了,想到这里,她也迈开双腿,追着神秘人的脚步一直跑到医院门口,她本以为能跟上那个古怪的家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料出了医院大门后,神秘人就连影子都不剩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刚才在病房里他的样子陈菲菲记得分毫不差,她认定这人和在太平间里偷割张秋芳头颅的怪人是同一个人。

这时二楼的病房里传来各种大呼小叫的声音,从窗帘上喷溅的鲜血就知道这件事给李山的刺激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