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越庞县长最近压力很大,他的压力全都来自于那四个被俘的八路,先前程云彪定下诡计,在那次激战中,抓到了四名八路军俘虏,一直就关押在日本宪兵队,最开始的时候,渡边一郎亲自审问,他满怀希望能从他们嘴里打听到八路军军分区所在的位置,可几轮审问下来,他也不得不佩服这帮人的骨气,尽管被折磨地死去活来,可就是每一个人开口,渡边一郎审问了一个多礼拜,换来的除了一脸带血的吐沫,别无其他。

渡边对此无计可施,打算让手下的汉奸来审,本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黑仙会会长程云彪,此人最擅长读心的法术,而且心狠手辣,审问犯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可又担心此人阴阳莫测,变化多端,况且日军此次获胜,就是用了他的主意,如果再把审问犯人的活儿再交给他,岂不是表明大日本皇军无能,自己抽自己的脸。想到这里,他暂且把这个念头往下压了压,这时庞越这个名字出现在他脑子里。

庞越担任永定县长多年,为人小心谨慎,而且看起来对皇军忠心耿耿,把犯人交给他审问,也是不错的选择,只不过这个人能力平庸,渡边对他的印象十分一般,认为这就是个老好人似的人物,担不起大事,但眼下手里无人可用,也只有矬子里拔将军,让他出头了。

庞县长接到指令,心里也是惶恐不安,眼下程云彪对自己明着暗着步步紧逼,在日本人那里说尽了自己的坏话,他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的日子肯定不好过,眼下交给自己审问俘虏的任务,可能就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要是这件事办不好,自己县长的位置恐怕真的就要做到头了

正因为如此,他审问的时候格外卖命,各种酷刑一并用上,牢房里彻夜烧着火炉,盛满沸水的铁锅在旁边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蒸汽弥漫,空气中飘荡着血腥味,四位战士被打得不成人形,身上没一块好地方,可依然牙关紧要,屹立不倒。

随着时间的推移,庞县长的热情渐渐冷却下来,他认为这四个人根本不可能透露出有价值的情报,而渡边一郎的每次询问,都会让他有如履薄冰的感觉,为了应付,他只能回答:“快了,他们就快招了。”

直到前一天,他仍然这么回答的时候,渡边一郎忍无可忍,厉声呵斥道:“八嘎!什么快了?几天前我问你的时候,你就说快了,怎么到今天还是这句话,你的无能的干活!蠢材!废物!”

挨了一顿喝斥后,庞县长心里开始发慌,可他又有什么办法?这四个人骨头硬得很,打死他们容易,可要撬开他们的嘴,真难!

正因如此,这两天他茶饭不思,整天唉声叹气,又绞尽脑汁可最终黔驴技穷,所有逼供的法子渡边都用过了,要是管用的话也不会轮到自己,利诱的法子也试过了,酒肉大洋女人照亮了冷墙灰暗的色彩,烟草和鸦片的味道在铜头皮带和辣椒水里绽放,喧嚣后仍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绝望的情绪开始在他心里蔓延,就在这时,陈菲菲突然造访,请他到和顺居酒楼吃饭。

本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对吃饭一点兴致都没有,可陈菲菲眨着大眼睛面带神秘之色对他说,饭桌上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商量,而且这事儿还跟他庞越本人有关,庞县长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其实他从陈菲菲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里,就猜出此事十有**跟程云彪有关。

和顺居的二楼有雅间,菜上齐后把门一关,屏退伙计,就可以开一个小型秘密会议。

参加这场饭局的一共五个人:陈菲菲、耿长乐、山崎玉、宁文吉和庞越。大家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走到一起的,庞县长和这些人都认识,彼此见面也就不再客套。在饭桌上,陈菲菲告诉庞越,程云彪及黑仙会正在策划一起大阴谋,至于这消息是怎么来的,她并没有说,庞越也没有问,众人的矛盾焦点都集中在程云彪一人身上,会议的议题很快就转向如何对付他这个问题上来

庞越看到一提到如何应对,那三个男人就不再说话,眼神齐刷刷地都盯着陈菲菲看,就知道这个小丫头才是他们的主心骨,而他之所以来,也是因为陈菲菲的缘故,既然她能召集众人开这个会,就说明她心里早已经有了主意。

果不其然,陈菲菲就属于那种给杆儿就上的主儿,一见大家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还故作深沉地清了清嗓子,然后转向宁文吉,问道:“宁堂主,程云彪那天为什么突然要让你和赵兴义抓我?”

宁文吉摇了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陈菲菲又问道:“他最近手头是不是有点紧?”

宁文吉说:“嗯,他自从知道崔堂主私藏的一千多块现大洋不见了以后,就总是忧心忡忡的。”

陈菲菲淡然一笑:“原来如此,那你现在赶紧吃饭,吃完饭后就去找他,告诉他你刚才又到崔家宅院去了,本想去寻找现大洋的,可不想在那儿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摆设,那摆设是如此这般…”她趴在宁文吉耳朵上耳语了许久,宁文吉听罢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她又接着说:“以程云彪的性格,他听到这个消息后,肯定会在今天晚上潜入崔宅,这时候就得借助县长您的力量了。”

庞越问道:“我能帮什么忙?”

陈菲菲说:“程云彪今晚偷偷潜入崔宅,崔宅的命案是县长您负责督办的,等到他出现的时候,您就可以带着手下人突然杀出来,因为崔宅现在是由县政府负责看管的,您完全可以按私闯犯罪现场的罪名拿他,他要是敢抵抗,就下命令当场正法!”陈菲菲说到“正法”两字的时候,收敛了笑容,眼角楞起,透出一丝杀气。

庞越说:“就这么简单?”

陈菲菲点点头:“就这么简单,他一定会来,来了就是他的错,到时候就看您的了!”

庞县长思虑许久,最后好像下决心般握紧了拳头。

陈菲菲举起酒杯:“诸位同心合作,大事可成,干杯!”

庞越端起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