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王登学,当他回到根据地,发现大部队已经悉数进城后,心里暗叫不好,决定开车马上追赶,试图阻止他们,于是他开动卡车,带着赵兴忠,一路奔县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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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心急如焚,多希望在路边能看到卢铁旺的行踪,可一直没瞧见,直到汽车开到县城门口,他重重叹了口气,看来同志们已经进城了,他们不知道城里的情况,但敌人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县大队在城里,凶多吉少。

按照约定,魏广生此刻带着部队埋伏在城北荒地里,等着城里枪声一响,他就会率大部队冲进城内,占领整个县城,此时王登学的卡车突然停下,他开始踌躇起来,心里琢磨是不是应该去找王登学求援,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动手,因他也知道魏团长生性鲁莽,要是打遭遇战是把好手,可要让他参与营救行动,以他的性格,只怕会把事情搞砸。

决心已下,他将只身赴险,于是再度发动汽车,向城门口开去,进城前,守卫照例要对卡车进行检查,由于是日本军车,守卫更加不敢松懈,除了检查货仓,还要对司机进行问话。

两个背枪士兵来到驾驶室前,问他们进城口令是什么?口令就是暗号,军队间相互接头的联络方式,如果对上了,就说明是自己人,如果对不上,就是敌人,战争期间你来我往,互相都往对方阵营里派遣密探,这种方法至少能抓到部分对方眼线。

“铁拢合围。”坐在副驾驶上的赵兴忠答道。

就在赵兴忠背后,一把手枪用力顶着他的腰眼,进城前王登学就交代给他,一旦守城士兵问起话来,就由他负责回答,如果他胆敢耍花招,就当场把他击毙。

赵兴忠算是栽到王登学手里了,他被对方的气场完全震慑,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乖乖听话,其他念头一概不敢有,于是守军问话的时候,他老实作答,但由于过度紧张,答话的时候,他虚汗冒得很厉害,并且从头发里滴下汗珠。

“赵兴忠,你没事吧?怎么汗出的这么厉害?”一个认识他的伪军好奇地问道,同时瞥了一眼开车的王登学,感觉他很面生,就问赵兴忠司机是谁,怎么自己从来没见过?

伪军话音刚落,赵兴忠感觉自己背后的手枪又往前顶了顶,赶紧答话,说这是和自己一块从特高课派来的司机,专门给日本人运送重要物资的,因为是新来的,所以弟兄们都没见过

“什么狗屁重要物资,你车里运的是鬼吧?”这些人都翻看过货仓,发现里面全是糖皮人,和真人一般大小,但僵直的表情总让人瞧着就那么别扭。

“警告你啊!可别乱讲话,这都是皇军重点吩咐的秘密物品,如果你们胆敢泄露出去,小心吃枪子儿,老子我就是因为护送它们太紧张,你看看这虚汗出的!”赵兴忠趁势用袖子擦拭着脑门,把守军的疑问就这么给对付过去了。

士兵们盘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就挥挥手放他们进城去了。

“你小子还可以啊!嘴皮子反应够快,真是个当特务的料!”汽车行驶在县城街道上,王登学还不忘调笑他几句。

“登学,你看我还行哈,那你现在已经进城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这小子满脸堆笑凑到王登学跟前。

“赵兴忠,我警告你给我老实点,你干了这么多坏事,还想回去继续干坏事不成?”王指导员严厉地瞪起眼珠子,赵兴忠自讨没趣,咽了口吐沫,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不再吭声。

进城后,王登学也感觉城里情况不对劲,街上除了巡逻的士兵外,根本没见到老百姓,而且不管是鬼子还是伪军,都是表情严峻,如临大敌,手指时刻不离开扳机。

“不知道老卢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心里愈发焦灼。

汽车行驶中,前面突然有日本兵举着小红旗,示意汽车停下,王登学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枪口又对准赵的腰间,汽车缓慢停下,日本兵来到跟前,命令他们把车开到火车站后空地去,他告诉王登学,城里所有老百姓都被集中到那里了,并说按照计划,车后面的东西,要由他二人不被察觉地摆放在众人身后,并特别强调他们干活的时候,一定要特别小心,千万别让前面人发现,如果他们失手,后果就是“两个通通死啦死啦地干活!”

王登学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有心拒绝他的指令,可路两旁都已经围上铁丝网,而且前面也搭了路障,只能按照他们规定的线路行走,他有些无奈,只得发动汽车,朝广场方向开过去。

一路无话,卡车开到空地外,他发现老百姓果然都在这里,而不远处的台子上,站着一个硕大的怪兽,看样子很像麒麟,他很吃惊,不知道日本人从哪弄来这个怪物,心里产生疑问,难道鬼子真能通灵吗?视线往旁边转移,发现陈菲菲和山崎玉一动不动站在怪兽身旁,而渡边则只身站在平台另一侧,试图维持秩序,任凭台下混乱不堪,两人脸上毫无表情,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王登学以前和陈菲菲有过交流,她曾经告诉自己,永定的怪事很多,但这些事情归根结底,都是人为,她曾说过,如果自己看到难以解释的怪事,千万别慌,也别怕,事情最后总会有合理解释,他很想把她救下来,但此刻还不是时候,他现在急需寻找的,是县大队。

按照吩咐,汽车轻轻停在空地外面,车刚停下,就有士兵过来要卸货,他带着赵兴忠跳下车,警告他如果敢跑,自己会一枪打死他,两人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看几个士兵把糖皮人摆在人群外面,这些人动作很轻,而且事先在糖人身上包了层报纸,防止别人看穿。

他们行事诡秘,让王登学很好奇,这些糖人被摆放在人群外,不知是何用意,他试着问了一句,但没人答话,显然他们对其用途讳莫如深。

但同样干活的伪军们,嘴是闲不住的,他们从心里不愿意给日本人卖命,只是被胁迫着来这儿干活,他们不知道糖人是干嘛用的,为了解闷,他们聊起了天,正好说到县大队的事儿,王登学一听来了精神,就悄悄走到他们身后,假装和他们一块干活,同时竖着耳朵聆听他们说的每句话。

这些人说到县大队进城,说日本人早就知道今天会有很多人进到城里,还特意吩咐底下人检查的时候不要太仔细,尽可能多地放人进来,并说皇军神机妙算,八路头子卢铁旺刚一进来,就被活捉了,就关在离广场不远的仓库里,有人补充说,卢铁旺只是个诱饵,有他在手里,不怕县大队不来救人,待会儿会有人把他押送过来,然后弟兄们躲在暗处,只要瞄准人放冷枪就是。

说到这里,伪军们压低声音,格格地笑起来,有人说和八路打了这么长时间,以前总被打得孙子一样,这回算是能赢一把,要把子弹备足,多打死几个。

他们谈话声音很小,距离稍远一点就听不清,王登学混在他们中间,这些话全被他听到,暗想敌人果然诡计多端,他抬起头,看了看广场侧面,果然距离此地大约三百米远的地方,有个白顶平房,估计就是他们所说的库房,于是趁众人不备,叫上赵兴忠,两人偷偷从空地跑出来,直奔库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