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和洪光接到魏团长命令,奉命到谷娘娘冤这个地方再去侦查,大家都知道此地和根据地之间还有段距离,在他们出门侦查这段时间里,大家都离开作战室,该干嘛干嘛去了。

除了魏团长,叼着烟斗依然坐在屋里,神色凝重,他和陈菲菲相识时间虽然不长,但已将她视为知己,得知她深处险境后,很想救她出来,但得不到大家的相应,只得窝在那儿抽闷烟。

小五两人离开根据地,一直往前走,用了将近半天时间,来到薛半仙发现怪异的地方,果不其然,刚踏上这块土地,他们就感觉气氛不一样,抬眼一看,发现前方已经出现一个规模庞大的军营,他们记得这里一直是块荒地,突然出现的军营让他们感到震惊,他们发现情况的时候,距离这片军营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他们不敢向前靠的太近,因为就两个人,怕被敌人发现,要是在这儿交上火,他俩就回不去了。

为了偷偷侦查到情况,他们爬上军营对面的土丘,因为适逢敌人军营修建在谷底,在冀中这种丘陵地带,两者之间的落差不过十几米,对于侦查绰绰有余,而且这些土丘非常平缓,很好爬,他们爬坡的时候,就感觉有些纳闷,这么大的营地,少说也能住下上百人,可他们从发现它到现在,已经些许时间,军营里却一直很沉寂,可以说除了风声,他们没听到任何动静,不禁奇怪那些人究竟在干嘛?等他们爬到坡顶,往下窥探的时候,发现营地里倒是站了很多人,但这些人好像都在静静晒太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场面既肃静又怪异,他们倒是看到敌人,但对自己所见很是费解。

等到他们观察完毕,天刚正午,两人也不敢在此地多做停留,生怕遇到其他巡逻的敌人,于是商量好就撤离了,他们急于回去报告情况,既然在这里发现军营,就已经很明确说明了敌人意图,下午四点钟左右,他们返回根据地,把情况报告给魏广生。

“怎么样?”魏广生使劲拿烟斗敲打桌子:“我的侦查员再次证明了情况属实,老卢你就下命令攻城吧

!”

王登学托着下巴,从小五等人的报告中,也听出有些不对劲,两位侦查员从作战室出来的时候,他特意跟出来,问他们军营里的情况,两人告诉他,的确看到不少人呆在营地里,但他们都很安静,也许是因为大战在即,为了保密,所以日军刻意保持沉默。

“这种情况太罕见了!”王登学自语道,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即便是刻意保持的沉默,让一个人沉默容易,让上百号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实在太难,再说日本人打算偷袭,也是不久前的主意,这么多兵没有进行过长期训练,怎么可能时刻保持一致?

正好这时薛半仙也路过,告诉他自己昨晚听到日本军曹那里发出奇怪的音乐,声音很难听,像是死人时候放的歌曲,莫非鬼子是靠这声音把上百号人集体催眠了?可小五和洪光很肯定地说,他们侦查的时候,没听到营地发出任何音乐声,只感觉到死一般的寂静。

作战室里,魏团长不停催促卢铁旺出兵,此时卢连长也有些动摇了,打算研究作战部署,王登学跑进屋里,对大家说情况还没查明,他觉得这营地有些怪,里面的鬼子兵更奇怪,根据侦查员回复的情报,他们看起来不像正常人,因此他想亲自再去看看。

“你们可真磨叽!”魏团长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我们得为战士的生命负责!打仗的确要死人,但不能白白送死!”王登学不客气地回应道,说罢离去,叮嘱卢铁旺,在自己回来之前,万不可下命令进兵。

“如果你小子回不来怎么办?”魏团长和他杠上了,很生硬地问了一句。

“要是我明天中午前还没回来!”王登学笑了笑:“就说明我被敌人发现了,到时候不管我是死了还是被俘虏,都不会出卖组织的秘密,那时候你们就可以向城里进军了!”说罢转身要走。

“小王,你…”卢铁旺听他的话,感觉甚是悲壮,生怕他出事,想交代几句,又不知该说什么。

“老卢,放心吧!我会回来的!”王登学淡然笑笑,大步流星离开根据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魏团长百感交集,自己和他吵过很多次架,但对他这个人却很钦佩,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总是淡然处之,而且就事论事,即便自己这么火爆的脾气,也从没见他暴怒过

。虽然他们在意见上有很多分歧,但对王登学这个人,他心里暗挑大拇指。

王登学离开根据地,沿着同样的道路找到敌营,荒郊野地里,白花花的帷帐很显眼,见到营地他也感觉奇怪,的确听不到一点动静,他看到营地外停着两辆军用卡车,车上没司机,而小五他们报告上百号军人,此时他也没在营地里瞧见。

整个驻地仿佛空了,一个人影都没有,时值傍晚,起风了,热风吹着白布帐幔,啪啦啪啦响个不停,太阳西沉,血红色阳光照在白布上,映射出漫天绝望。

为了探明情况,他打算冒险潜入营地,趁着周围没人,偷偷来到白布帷幔边,掀开布帘,灵巧地从缝隙里钻进去,进到对方地盘,他不敢招摇,一路小心翼翼沿着营地边缘猫腰而行,沿着幔帐绕了一圈,发现营地里只有营房,但没有伙房,他心里开始打鼓了。

从古至今,但凡出兵打仗,伙食是首先需要考虑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管是中**队还是日本军队,都一样,如果营地没有伙房或者做饭的家伙,这说明此地分明有诈,这是他从三国演义里就学到的常识,因此他开始怀疑敌人布置这里,就是使了个障眼法,诱骗侦查员来看,只是空荡荡的营地,哪有小五所说的上百号军人呢?难道他们已经撤离不成?

他正在疑惑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声音不大,距离自己很远,他循着声音无声潜伏过去,找到营地正门,原来正好和自己潜入的位置成对角线,说是正门,其实就是用铁丝捆扎好几根干木头,做成个方形木牌,大门口堆了些铁丝拉成网,门口有个伪军站岗,斜挎着枪,在夕阳下懒洋洋耷拉着脑袋,似乎在打瞌睡,刚才的话语声,不像是他发出来的。

王登学缩着脖子,努力让自己呼吸更轻盈,过了一会儿,他又听到那个声音,很闷很低沉,是从站岗伪军身后传出来的,他这才发现营房前面空地上,还摆放了一堆杂物,好像一堵墙,挡住了他的视线,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于是偷偷溜过去,看到杂物后头原来有张折叠床,**躺着一个人,这家伙浑身上下都用白纱布缠得严严实实,活像个木乃伊一般。

他心说这是个伤员,从他包扎的情况来看,伤得可不轻,这会儿正低声**着,声音透过纱布传出来,瓮声瓮气的,整张脸上,只露出一张嘴,连眼睛都被纱布蒙住,王登学纳闷他到底受的什么伤?怎么会伤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