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耿长乐和薛半仙火烧尸体的事儿暂时告一段落,再说北岗医院,陈菲菲因为在街上看到另一个自己,被山崎玉转移到更高一层的病房,以致错过了昨晚和耿长乐的相会。

头天晚上耿长乐他们烧了宫本尸体,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不过在这天,北岗医院出了点事儿,这天早晨,医院病房里住进个病人,就住在陈菲菲隔壁的隔壁,四楼是所谓危重病房,在那时候,重度精神病也算是危重病种,而四楼的病房只是特护重病监护室,所有危重病人都住在这里,陈菲菲就听见病人住进来的时候,大夫说他的肝部有问题,她也趴在门口,想看看病人的样子,结果没看到,只瞧见胡魁站在门口,同样百无聊赖地来回踱步,这段日子,他一直守在自己门口,可谓兢兢业业,可陈菲菲看他的气色比自己还要差,不光是头发花白了不少,脸上的皱纹也比往日多了很多,之所以对这些细节非常在意,正说明她在屋里憋得实在难受。

可这病人住到医院后,陈菲菲觉得上午那间病房还很平静,医生只是例行过来查房,顺便给输上液,当天下午却出了问题,到三点左右,她听到病房里突然大呼小叫起来,好像是病人家属在叫医生,好像是病人病情突然恶化了,接着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那间房里传出女人的哭声,病人年纪并不大,陈菲菲无法确认其年龄,因为住院后,就没听他说过话,但是从哭泣的女人声音上判断,那女人不过三十岁年纪,推断病人是她的孩子,不会超过十岁。

女人哭声一起,她心中一紧,感觉一个生命就此消失,病房里的忙乱声突然停止,随即就是带轱辘的病床在医院走廊里滑行的声音,人死了,被推走,那间病房又恢复了平静,死一般的寂静。

可事情到此并未结束,整个下午,除了她这个重度精神病患者,其他房里的病人都在走廊里走来走去,议论纷纷,他们说这孩子死得蹊跷,早晨检查出来的病症还没到生死关头,可住进来不到半天,却突然发病而死,怕是触动了邪祟云云,说到邪祟,北岗医院本不是什么干净地方,不光是这儿,是个医院就会死人,一旦死了人,各种传言就会冒头

不成想到了晚上,医院里还真就出事儿了,那会儿陈菲菲还没睡着,被关在这儿,和组织失去联系,她心如乱麻,前半夜根本就无心睡觉,脑子里总在想着怎么能从医院里逃出去,有时候也自嘲地对自己说,这分明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关了,还不如让她去蹲监狱呢。

当晚住在她胳膊病房的,是个年纪不算小的男人,这人好像肾上有问题,到了夜里,上厕所的频率很频繁,陈菲菲之所以睡不着觉,和他频繁开门关门也有关系,每次声音都很大,她刚有了些睡意,又被吵醒,心情愈发烦躁,要是按她以往的火爆脾气,隔着门就该开骂了,可她这会儿反而不敢,怕被当成更严重的精神病,医院里最高的待遇,就是手脚都被皮带绑得严严实实,然后捆到病**面,一日三餐,包括大小便,全在**解决,这自然让她无法接受,于是只得闷在被窝里生闷气。

可这回那人出去的时间有点长,这些天她已经养成了习惯,每次那病人出去撒尿,她就躺在**算时间,一般来说,病人每次如厕,费时一分半钟左右,可这回她足足等了十分钟,却没听到任何动静,感觉很奇怪,按照那人的生活习惯,早晨八点半才是他蹲大号的时间,晚上没有这种情况。

出于好奇,她又爬起来,从门上的小窗口往外张望,胡魁没在,许是躲到哪儿睡觉去了,他也被那声音烦得够呛,到了晚上一般会躲到医生休息室里去,可走廊外很黑,周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人们都在睡觉。

又过了十分钟,一声尖利的惨叫划破了夜空的宁静,那声音撕心裂肺的,很是恐怖,纵然陈菲菲这样见过大场面的人,也不免头皮发麻。

惨叫声过后,走廊里开始热闹起来,周围病房里的人挨个走出门来,然后就是接连不断的尖叫声四起,伴随着一个低沉的哭诉,陈菲菲明白了其中的大概。

原来十分钟前,那人出门去上厕所,和他同屋还有个病人,那会儿也尿急,两人就结伴出去,他们所在的病房和死人那间紧挨着,两人走到那间病房门口,第一个人也不知抽了什么疯,指着病房让他看,还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其实当时他并没注意屋里有什么异样,只是搞出个恶作剧而已。

出于好奇,他还真就往里张望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这间屋里的病**还真躺着个东西,说是人,又不像,可他们分明记得,下午那孩子死了以后,整间屋子就空了,并没有新人住进来,那**躺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可那东西还在**躺着,一开始没动弹,屋里黑着灯,也看不太分明,出于害怕,他捅了捅死者,让他也看到了**的异样,两人这会儿都没敢说话,相互对视了一下,想到病房里都有电灯,就想进去拉下灯绳,看看**躺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都说好奇害死猫,其实好奇心也能害死人,这两个病人壮着胆子,走进那间病房,电灯就是死者拉开的,房间里顿时豁亮,只见一个白色的,像猴子一样的怪物就躺在病**,身体扭曲着,彼时还在动,毛发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它身上长满了白毛,有一寸多长,虽说外形像个白猴子,体型又如孩童一般,没看到其尾巴,想必是压在身下,但是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却让人毛骨悚然。

他看了一眼,就觉得喉咙发痒,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堵在胸口,一口气儿没上来,就昏倒了,昏倒前,死者一直没说话,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在这期间,走廊里一直没人出来,直到刚才自己清醒过来,发现屋里灯依然亮着,可病**却空了,但是床单上留下一个一米多长的印记,说明这里分明有东西躺过。

此时他留意到,死者依然站在原地,也就是拉灯绳的地方,一动不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竟然毫无反应,再看他瞳孔已经扩散,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前方,一根胳膊悬在半空,碰了也不放下落,已经僵硬,而且他身体各个关节都无法动弹,他们穿着浅色的病号服,裤裆部位一片湿黄,这泡尿,他已经就地解决,只是没想到,这会是其人生最后一泡尿。

医院竟然出了命案,病人被活生生吓死了,当天晚上,这层楼就炸了锅,人们开始议论,不管是出于兴奋还是恐惧,无人入眠,大家都站在病房口,谈论起这间医院之前所发生过的诡异往事,气氛像过节一般热闹,在这种氛围下,平时疏于走动的病友们,真正变成一个集体,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哀,陈菲菲被困在屋内,无法出去,否则,她才是人群中的焦点。

胡魁赶回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被运走,从病房到太平间,不过五分钟路程,两个死者生前住在相邻的病房,死后又躺在相邻的冰柜里,可从未谋面,胡魁显得很郁闷,一直嘟囔着,要是自己在场的话,断不会出现如此怪异的事情,关于生还者所说的话,他也不信,就认为此人说谎,故弄玄虚,要是有点证据,他就把人抓走了,此时也只能百无聊赖地靠在墙上,听着病人们胡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