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阻止红美子的计划,她仔细研究了下整条行船路线,目光又停在镇邪塔上,这里正好处于压鱼观和庞家宅院中间,而且有个通道能上船,推算下时间,船从到达镇邪塔到庞家宅院,需要经过两个小时,她突然有了主意,但必须在镇邪塔入口卸掉炸药。

她毕竟心快嘴快,办法一想出来,马上就告诉两个男人,山崎玉皱着眉头,问她到底怎么才能卸掉炸弹?这可是极危险的工作,弄不好会炸死很多人,而且去拆弹的人只能从他们三个里面挑选,那个人很可能就出不来了。陈菲菲翻着眼珠子,说具体办法她还没想好,耿长乐正对山崎玉闹意见,听他这么说,就挺身而出,说自己愿意去拆炸弹,就算死在里面,也心甘情愿,“不似有些人,胆小如鼠!”这是他的原话。

陈菲菲不耐烦地打断他们,时间紧迫,必须马上动身赶往镇邪塔才行。

就在几人聚在屋里,争论不休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屋里的气氛变了,这种改变不是源于他们内部态度的改变,而是真切地察觉出屋内正蔓延起一股阴冷之气,一开始这股气浪盘旋在他们头顶,随后开始向下布散,她的鼻子很灵,早就闻出屋里弥漫着一股霉腐味道,这味道先前没有,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屋里的

她感觉怪异,就去推山崎玉,问他是不是察觉出什么异常,山崎玉提鼻子闻了闻,随即站起身来,还凑到那只残臂跟前,发现味道并非来自于它,不解地挠着头。

此时就连耿长乐也察觉出屋里越来越冷,似乎冷气是从门缝里流进来的,就打算到门口去看看,刚站起来,突然听到门板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北岗医院实验室的门都是木板制成,上半截装着毛玻璃,朦胧地看不清外面情况,他所听到的沙沙摩擦声,正来自于门外。

“你们听见了吗?什么声音?”他此时有点紧张,经历的怪事太多了,神经过敏,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脑子里的弦绷紧。

“这会儿走廊里没人啊!”山崎玉更加不解,他的实验室在医院底层走廊最偏僻的角落里,平时除了他们几个,根本没人来,听刚才的沙沙声,很像是手掌在毛玻璃上反复摩挲发出的声音。

陈菲菲说自己也听到外面有声音,见山崎玉脸色苍白,发觉情况不妙,也打算出去看看,刚走到门口,突然发现门板毛玻璃上赫然现出一个“山”字,这个字很大,足有巴掌大小,笔画有人的手指头那般粗细。

她捂着嘴,差点没喊出来,山崎看得真切,伸手把她拉过来,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别出声,小声告诉她,屋外有脏东西。

陈菲菲苦笑一声,心说屋外有脏东西我还能不知道?要是没东西的话,这个字怎会凭空冒出来?要说字也写得很工整,肯定是什么东西戳在屋外形成的,被走廊里光线照射,投射到毛玻璃上,她回想起县里谣传张排梦逃狱那天,在自家屋里的窗户纸上,还曾经看到过一个硕大的“出”字,她目前解释不了这到底是何原因,寻常人看来,这分明是天启。

“山就是塔,你猜得没错!”山崎玉小声说道,看来他还真相信所谓的天意传命,他说城里地势最高的地方,就是镇邪塔塔顶,这个山字,正说明她选择镇邪塔去堵截大船的判断是正确的,陈菲菲哼了一声,没搭腔,心说山崎玉啥时候变得这么迷信?纵然这个字出现得很诡异,但她可不信这一套。

“我倒要看看门口是谁捣鬼!”她冷笑起来,手指搭到门把手上,顿时愣住了,指尖传回的感觉表明,铁质的门把手冷得像冰一样,差点把她手上的皮给粘住

“妈呀,真是见鬼了!”她快速把手指缩回,用力吸了吸鼻子,确定那股难闻的味道就是从门缝里飘进来的,虽然她隔着毛玻璃,看不到门外的情况,可凭直觉,就能感觉到,确实有个诡异的东西此时就隔着一张门板,和自己面对面,两者之间绝对距离不会超过半米。

“邪门的事儿多了,老娘还怕你?”她小声咒骂起来,找来一块抹布,打算再次尝试。

“别用手去碰!”山崎玉一把拉住她,回头看了一眼搁在桌子上的残留手臂,这会儿它的分裂速度已经慢下来,他小声对她说,趁着这条胳膊还能动,用它开门不是更好?

她会意一笑,两人来到试验台前,抬着它回到门口,山崎玉举着胳膊根子,把手凑到门前,让手指去碰起了白霜的铁柄把手,手指仿佛条件反射一样,一把就把把手握住,此时她的脸就在手臂旁边,立时感觉到一股寒气顺着胳膊逆流而上,这根手臂转眼间就被冻僵了。

趁着胳膊和门把手粘在一块儿,山崎玉怀里抱着残臂,用力往后拉了一下,连带着就把门拽开了,只见门外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黑线,那股霉臭的味道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这条黑线足有人的胳膊般粗细,从门口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样子诡异至极。

山崎玉大惊失色,不觉松开手,那根胳膊硬邦邦掉下来,落地的感觉就像是块冰坨子从天而降,啪嚓一声,竟然摔成了几块,整条胳膊都被冻脆了,三人围拢过来,翻弄着地上的碎片,发现这条胳膊从里到外不仅被冻透,而且完全干了,手指尖上莫名出现了一对细小的红点,筷子头般大小,红点往里凹陷,确定是个伤口,因为刚才他们还检查过,这条胳膊由于细胞分裂速度惊人,表皮上不可能出现持久性伤口,这伤口之所以没愈合,就因为急遽下降的温度把细胞全都冻死,无法继续分裂,陈菲菲据此断定,这伤口就是在手沾到门把手之后,开门的瞬间被什么东西咬破的,不仅如此,那东西还吸干了残臂的血管。

她顺着走廊往外看,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晃了一下。

“真有人在这儿,他跑了,快追!”她急切地叫起来。

那人影他们都看得真切,而且觉得眼熟,三人不再迟疑,匆匆沿着走廊追赶出去,医院门口人来人往,他们只看到一个穿黑衣的高个男子,其身影消失于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