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崔应龙神像爆炸的时候,红美子就在他们身后不远位置,爆炸时飞散出的碎片正好击中她的胳膊,她惨叫起来,看到白皙的手臂上冒出血来。

陈菲菲从污水坑里爬起来,一眼就看到红美子负伤的手臂,还有站在旁边同样呆若木鸡的山崎玉。

“小妈,你怎么还受伤了?”刚爬起来的陈菲菲,头发披散着还往下滴着水,连脸都顾不得擦,危机解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红美子斗嘴

“…”红美子吃了个哑巴亏,无话可说,神像是自己弄出来的,最后还把自己误伤了,看着胳膊上的血让她像公牛一样怒火中烧。

“听说真正的鱼妖是你!”陈菲菲慢慢走到她跟前,当着她的面挤干自己头发里的水。

“我不是!”红美子气鼓鼓地回应道。

“小妈,承认了不丢人,”陈菲菲笑嘻嘻道,“没什么可隐瞒的,他全都听到了。”说着话用手指了指耿长乐。

“我…”红美子张了张嘴,顺带着还翻了个白眼,看得出她心里有些话,可想过以后还是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我一直在想,”陈菲菲一直围着她转圈,“你到底是谁?他说自己被鱼妖附体,而且他回来就跟我说,你和鱼妖有着很深的联系,刚才还弄出个压鱼大仙的神像来对付我们,我现在就搞不明白,鱼妖到底在哪儿?你身上还是他身上?”

见红美子依然不说话,她讪笑着拍打起小妈的肩膀:“是不是也为自己的身份而疑惑?我有个办法,能解开所有谜团,想不想试试?”

红美子警觉地后退一步,心里知道她开口,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损主意,只是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不放,但气势上已经逊色一筹。

只见陈菲菲抱着肩膀,给山崎玉使了个眼色,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针头,红美子见状眼睛都快瞪圆了,陈菲菲留意到她无比厌恶的表情,觉得她和针管之间定有段不寻常的恩怨。

她没管这些,自顾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针管里装的还是青霉素,正好红美子被异物划伤,由于地穴到处都是污水,污水里全是细菌,所以飞散的碎片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感染源,被污染的伤口上如果不进行处理的话,很快会化脓感染。山崎玉在旁边搭腔,说感染后会引发破伤风,从发病到致死时间非常短,不到一天就能完成。

“你想干什么?”她发现红美子一只手死死捂着胳膊上的伤口不放,预感到她的动机。

她告诉红美子,解除感染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注射青霉素,如果这一针不打的话,她就会因为细菌感染而发病,说到这儿她笑嘻嘻盯着小妈雪白的胸脯,“这一大片全得长满暗红色的毒疮,毒疮爆开后,你就死了

!”一边说一边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手指还在颈间抹了一下,做出割喉的动作。

红美子看着她手里的针头,干咽了口吐沫,也陷入了两难境地,只恨陈菲菲心眼太多,竟然扯出了细菌感染这种事,在意识中,理性总是建立在非理性的基础上,这种非理性也被称为遗忘,人平时遗忘的东西太多,一旦有人提醒,就会想起来,就好比有人被别人借走了钱,自己却突然忘却了,几年都乐呵呵没啥问题,一天突然听说还有人欠着自己钱没还,心里一下添了堵,有了这心病然他吃不好睡不着,没几天就大病不起,甚至一命呜呼,道理是一样的,陈菲菲提起感染的事儿,就会让耿长乐潜意识里注意到她的伤口,提醒他伤口该感染,化脓了,这对她自然不利。

陈菲菲就是给她设了个两难困局,不打针的话,她就会感染发病,要打针的话,都知道她对青霉素过敏,其实陈菲菲设下这个局还有另一层目的,就是检验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红美子,如果她注射药水后发生过敏反应,她和山崎玉两人就可以轻易把红美子控制住,如果注射后一点反应没有,就证明她不是红美子。

陈菲菲举着针筒,心中很是得意,针尖就快要碰到红美子胳膊的时候,意外突然出现了,就听红美子怪叫了一声,那声音好似豺狼夜嚎,甚是凄厉,而且沙哑干瘪,完全不像是女人嗓音,倒像个男人披着美女画皮,隐藏在这诱人的皮囊里面,她和山崎玉都吃了一惊,再看眼前这个红艳的女人,突然用一只手使劲抓自己脸皮,用的力道之大让一旁的陈菲菲惊诧不已,而且动作极快,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竟然把自己的表皮完全撕扯下来,像抛衣服一样弃之一旁。

“陈菲菲,真有你的,看看我是谁!”那人大声喊起来,撕开表皮后,其身高增长了超过一尺。

“崔应麟,又是你!”陈菲菲咬牙切齿道,先前在自己家里,就是这个家伙冒充张排梦,意图下毒手,此时又在压鱼观冒充红美子。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倒是渡边一郎来劲了,带着手下一干宪兵围拢过来,陈菲菲心说也难怪耿长乐实诚,他印象中的渡边就是为了抓崔应麟而生的,只要崔应麟现身,渡边出于本能就一定会去抓,崔应麟见势不妙,只身往地穴里面更黑的地方跑去,渡边紧追不舍,带着几个手下同样消失在黑暗中。

此时大船旁边就剩下陈菲菲,山崎玉和耿长乐三人,面面相觑

“还不说实话吗?亲爱的小妈?”她站在耿长乐跟前,托起他的下巴,此时她的眼神中再无调笑的意味。

耿长乐茫然抬起头,那神情好似她在开玩笑。

“还不承认?刚才在医院里,我给你打了一针,很快在你身上就出现严重的过敏反应,这你怎么解释?”她声声紧逼。

他辩解说,过敏只能说明他体质对抗菌素敏感,并不能证明自己就是红美子,而且都说他被鱼妖附身,那过敏的就不是自己。

陈菲菲冷笑一声,说即便鱼妖附身,在身体上留下的印记会和本主有明显区分,刚才自己查看他身体的时候,看到的红色皮疹蔓延全身,这分明是整个人全都产生反应了,跟附身与否没有关系,可耿长乐依然辩解说,这只能说明他二人体质接近,可就是这句话,突然让陈菲菲心里一亮,很多疑问反而有了答案。

见他死鸭子嘴硬,她只能拿出另外的凭据,其中之一就是蓝皮小本,能感应到这几个女人心智的东西,在靠近他身边的时候,字迹会变得清晰,这也曾让她怀疑,不过红美子附身耿长乐的话,也能产生同样的效果,最让她怀疑的就是零号映射,在医院给耿长乐钉上门框的时候,从伤口里钻出的小人,她想来想去,愈发觉得像是自己的零号映射。永定县里,除了红美子有能力把它拘束在自己身体里之外,还有一个人,就是她陈菲菲本人。

听她说完,耿长乐突然笑起来,这绝不是他平日里发出的憨厚的声音,完全像变了一个人,音调高了八度,但底气十足。

“陈菲菲,你果然厉害,任何一点线索在你眼睛里,都能无限放大,我佩服你!”边说边拍着巴掌,身体却向后退却,有意和她拉开距离。

“他到底在哪?”陈菲菲问道,她所说的这个“他”,指的就是真的耿长乐。

“这也正是我给你留下的难题,陈菲菲。”化身为耿长乐的红美子冷笑道,“他的真身就藏在这儿,压鱼观里的某个地方,就看你能不能找到了!”此时她发现对面这个曾经最熟悉的男人举手投足间的做派,竟然和红美子无缝融合了,她之前就没发现,这两个人很多动作上都很相似,尽管他们脾气秉性相差了何止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