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枝一旦碰到伤口,立时就如蚂蝗般兴奋起来,蠕动着直往伤口深处钻,那士兵低头一看,见是此物,登时发出一声惊呼,手忙脚乱起来,想把这残枝拍打下去,却不想此物为血而生,一旦闻到血腥味,就一直往里深钻而去,况且他身上的伤口面积实在大,加上皮相里面其实是空的,因此花枝如泥鳅钻洞一样,在他身上滑了几下,哧溜一声就从伤口钻入体内。

此时士兵霍地站起身来,面露惧色,双手卡住自己的脖子不放,他的脸为此而憋得通红,可依然不放手,过了一会儿,他的脸就涨成了紫色,青筋在头颈的位置暴起一片,好似一滩死水上撒了张青色的网。

那几个女人此时也发现情况不对,绿小姐过来把手伸进他伤口里,想抓到那根红色枝条,不成想那东西越钻越深,没过一会儿,绿小姐整条胳膊都伸进了士兵的身体里,她的手在士兵体内到处游走,试图找到枝条,可从她的表情上看,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但她这一举动却把士兵逼到了死境:就看他双目暴突,此时已经无法动弹,整个身体硬邦邦倒下去,突然绿女尖叫起来,手指碰到了花枝,代价是同样出现伤口,她心里害怕,慌忙把胳膊抽出来,此时士兵真就如同开了天窗的皮球一样,胸口出现碗口大的凹坑,从凹坑里往里看,都能看到对面透过的光线,此时他连呼救的力气都没了,直挺挺躺在地上,面容僵硬,手脚不举,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陈菲菲无奈地叹了口气,紫小姐这回真的死了,灵魂灰飞烟灭,她死于自己的私欲,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左右背叛,因此她的死不会得到任何同情,不管是自己还是红美子。

绿小姐被残枝咬了一口,捂着手指往远处躲,红美子本没把士兵的生死当回事,可眼看着他胸口那个大窟窿里正往外不断冒出红色枝条,原来怪花吸血后,细胞就开始加速分裂,迅速分枝引杈,一棵小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开来。

由于士兵死前紧挨着微波发射器,因而这株吸血植物从他的尸体上冒出以后就顺着机器的金属骨架向上攀爬,枝条蔓延开来,把机器牢牢缠住,红美子刚才没出手去救士兵,现在后悔已来不及,这台微波发射器旋即被红盏琉璃钟枝条裹在里头,纵然是她也没法近前

更糟糕的是,怪花在缠住机器以后,其枝条依然在寻找带有血腥味的**,而这台微波发射器的能量源是糖浆电池,在田王庄他们都亲眼见过这糖浆的来源,分明是野狗的血液,因此怪花枝条源源不断地撕扯着糖浆电池的外壳,强大的力量把电池都压得变了形。

正因为电池变形,里面的电极板正负极也被积压得短接在一起,电池短路了,众人都听到一声沉重的闷响,那是电池两极接触拉出电火花的声音,别人对这声音不敏感,可陈菲菲和红美子都深谙物理学,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情况不妙,既然电池短路,很快就会引发爆炸,他们必须马上逃出去!

强烈的放电让金属暗室里弥散着焦甜的味道,

“机器要爆炸了,快走!”红美子抢先一步,带着其他三个女人绕开魏团长他们所在位置,从侧面跑到门口,这几个女人都学过忍术,动作快如闪电,还没等男人们反应过来,就已经跑到大门外,接着合力把铁门合拢,他们听到门外上锁的声音,冰冷机械的“咔哒”声钻入他们的耳膜,让他们心发冷,尽管他们都没看懂这几个女人的行为模式,不知道她们为什么突然跑掉了。

“快把陈小姐救下来!”众人七手八脚围到手术台旁边,解下她身上的皮带。

“咱们都被锁住了,她们干嘛突然逃走?”薛半仙依然不明所以。

陈菲菲长吸一口气,告诉众人目前所处的险境,微波发射器随时都可能爆炸,而这是一间密封的金属屋子,纵然发生强烈爆炸,他们也会被封死在密闭的空间内,也就是说,如果逃脱不了的话,他们就会彻底烂在这里。

“团长,咱们还是赶紧跑吧,我看上面有光,应该能爬出去,咱俩配合一定能活着出去!”此时宁文吉又凑到魏团长身旁,怂恿他抛下陈家父女和薛半仙。

魏团长狠狠瞪了他一眼,根本没搭理他,转而对陈家父女说:“你是我的俘虏,我有责任一直看着你,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在哪儿,你在哪儿!”

“团长,都这时候了,你还逞英雄,你可是咱们团的主心骨啊,战士们还等着你回去带领着打鬼子呢!”宁文吉依然不死心。

“闭嘴!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人品这么差劲?”魏团长实在忍无可忍,但强忍住了抽他大耳光子的冲动

“魏团长你相信了他这么久,怎么这会儿才发现他人品有问题呢?”纵使在生死危急的节骨眼上,她那张嘴依然不依不饶。

可陈忠海体力不支了,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吃力地说自己不行了,让他们走吧,就把自己留在这里就行了,其实是因为听了红美子的话令他心如死灰,和魏团长信任宁文吉相似,他以前那么信任自己的妻子,觉得她又温柔又漂亮还善解人意,没想到在温柔的背后隐藏的竟然是巨大的阴谋,他深爱的妻子竟一直把自己当做工具来用,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就像丢弃垃圾一样,把自己弃之一旁,刚才她和自己擦肩而过,可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爸爸,你就别再去想那个女人了,她不值得你伤心!”陈菲菲低声安慰父亲,想到要是母亲还在世,断然不会是今天的局面,这个念头一出现,满脸泪水湿罗衫。

“我的一辈子,就是个错误,我走错了路,找错了女人,全是错,我死后,也许能赎回曾经造下的孽债!”陈忠海双手掩面,身体颤抖着,沉浸在无尽的懊悔中。

“老陈,活下去,你看看你女儿陈菲菲,她智勇双全,虽是女儿身,却满腔豪迈之气,你能养出这么出色的女儿,我相信你素日人品绝不会差,我既然答应要带你们一块出去,就绝不会食言,除非我死了,否则绝不会放弃你们!”魏团长眼神坚毅,语气坚决,那双有力的大手搭在他胳膊上,陈忠海感受到了强烈的热气顺着自己手腕往上升腾。

“我和日本人、国民党打了大半辈子交道,争得荣华富贵,名利财色,可活得一直好似狗,倒是被你们俘虏这段时间,作为敌人,反而从你们这儿感觉到了把我作为‘人’的尊重。”陈忠海低头呢喃。

“我们八路虽然物质上比不得你们伪军,可我们的战士朝气蓬勃,而且我们纪律严明,立场坚定,我们打鬼子,就为了找回中国人的尊严!”魏团长说。

“魏团长,能被你俘虏是我的荣幸!”陈忠海慨然,继而转向陈菲菲,“如果咱们命不该绝,能活着出去,我决心不再回去,而且此后再不和日本人打交道了!”陈忠海说。

“爸爸你要早这么想,咱俩也费不着被红美子那女人拐带到这鬼地方来了!”陈菲菲叹道,眼下他们被关在铁屋内,她必须想出逃生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