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镇的清晨,阳光透过薄薄的晨雾,带着一股温暖的气息,散落进大街小巷,每家每户。

镇子东面的一座古旧祖宅之中,朗朗的读诵声整齐干脆,从那稚嫩的语气中,可以清晰的辨别出这是一群尚未成年的孩子。

“君子者,权重者不媚之,势盛者不附之,倾城者不奉之,貌恶者不讳之,强者不畏之,弱者不欺之,从善者友之,好恶者弃之,长则尊之,幼则庇之。为民者安其居,为官者司其职,穷不失义,达不离道,此君子行事之准。”

祖宅之中,嘴边挂着八字胡的老先生缓缓踱着步子,十数名少年端坐着,摇头晃脑的诵读课本。这些少年,小的年仅五六岁,大一点的也尚未满十四之龄。在白水镇,十四岁是成年的年纪,不能再留在私塾,要正式踏入社会,学习生存之道了。

能上学的一般都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上课的同学基本都是穿着较好,然而其中一个坐在后排的削瘦少年,样子看上去大约十二三岁,皮肤微黄,面孔普通,头发用麻绳随意的绑着,身上穿着一件粗布麻衣,一眼看去,并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削瘦少年的父母都是乡下的农民,以耕地为生,为了让他学点知识,托了关系,花了大力气送进镇里读书,不过尽管如此,因为没有良好的基础,上学的时间较晚,他的成绩却远远落后他人,若是不出意外,等少年长到十四岁,就会跟着父亲,回到乡下,每日下地务农了。

大富瞪着双眼,趴在桌子上,歪仰着脑袋,望着祖宅上已经褪了一大片红漆的横梁,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跟着其它少年一起嚅动着,细细一听,念的却是:“再过一个月,我就满十四,要成年了,不能再呆这里学习了。”

“爹到时会来接我回家吧,以我的成绩,肯定中不了镇上的大考,以后指不定只能回乡下种田么。”大富想起家里那一大片地,想起每日里爹娘一大早出门,累得直不起腰,满身脏污的回家躺在炕上,心里不由一颤,眼前一片模糊,仿佛那斑驳的红漆横梁化作了黄土大地,一个削瘦的身子拿着锄头,终日劳作。

“不!我不要这样过一辈子!我要挣钱!我要作富绅!我要住在这镇子里——是的!这才是我周行的人生!”大富愤愤的站直了身体,举起拳头,似要砸碎那片黄土地。

忽然,大富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莫名生起,全身一个颤栗,眼前的一切画面轰然崩溃。他茫然的眨眨眼,只见十多双眼睛一起注视着他,特别是那个老先生,对他怒目而视,八字胡翘的极高,大富顿时明白,这股寒意绝对是出自老先生。

“周行!滚——出去,罚站!”老先生气得难得吐出一个脏字。

大富的本名叫周行,名字正是这个八字胡的老先生取的,当年为了让他取个好名字,周父可拿出了能吃月余的存粮,乡下人都迷信,名字就是命数,所以又取了“大富”这个小名,乡下叫“大富”“大贵”的人不知凡几,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后代享尽荣华?

午后,周行走在路上,眼珠转悠,看着街道两旁那些比他家好看了不知多少倍的房屋,心里的那个念头便越来越大。不一会儿,来到一处颇大的宅屋面前,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宅内是一个小院,映目的是一些练武的器具,如重石,长枪之类的。一个身材高大,赤条着上身,露出强健的肌肉的中年男人正舞着一杆长枪,带起了嗖嗖的劲风!

“二叔,我回来了。”

中年男人停了下来,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笑道:“大富,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婶还没把饭做好,你自己先玩会。”说完,继续抡起长枪,练着周行不知名的枪术。

大富站在墙边,盯着中年男人练武,脸上露出一丝崇拜。

中年男人是大富爹的表亲,年少时两人关系不错,大富来读书也是托了他帮忙,还寄住在这里,让大富一家人都很感谢。至于中年男人是做什么的,大富却不知道,只晓得中年男人大多时间都呆在家中练武,在镇里的人都对中年男人有几分尊敬,据说以前有山贼来镇里抢东西,多亏了大富的二叔帮忙,以后也再没有山贼敢来此闹事了。

“二叔……”大富张口喊道。

“嗯?”二叔停下,看着大富。

大富咬了咬上嘴唇,眼中透出一抹坚定,“二叔,我想学练武,你教我吧!”

“哈哈!觉得叔看起来很威风?”中年男人大笑两声,继续道:“这练武可不容易,普通人根本就没这资质,需要吃的苦不是常人能够经受的。况且,你爹可是希望你月后大考中第,不准我教你学武。”

“我知道爹想我走仕路,可是二叔……”大富急的想要说什么。

这时,旁边的屋内走出一妇人,温和的笑道:“大富回来了啊,跟你叔进来吃饭吧。”中年男人拍了拍周行的肩膀,“你先和你婶吃着,我去擦下身子。”说完,转身离去。

周行张了张嘴,满腹的话语最终还是未说出来。

饭毕,周行回屋,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的书籍,咬了咬牙强坐下来,拿起课本记背,不到一会儿,便觉得心烦意乱,越看越是不奈,索性合上书,仰身靠在椅背上。

回想着这几年读书的日子,他并没有贪玩好耍,相反还异常刻苦,然而不论怎样,书本上的知识总是难以记入脑海,就算有先生讲,也仍然无法悟通。他一度怀疑自己不是文人的料,想要放弃。不过每次看到父亲劳累的奔波,带着节俭的粮食来看他时,又无法说出口。

大富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月后的考试他自知绝对中不了第,想象着父母失望的神情,大富有些莫名的难过。

“若是我能有过目不望的本事,那便好了……”心中忽然泛出这个念头,大富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转眼间,便过去了一个月,再过两日就要迎来大考。

祖宅中,一群少年脸色略显紧张,认真地听八字胡老先生讲述着考试中的注意事项。

大富旁边,一个与他差不多大小的胖少年拉了拉他的手臂,低声道:“周行,你准备的怎么样?”

看周行摇了摇头,胖少年叹了口气道:“唉,咱们估计是没办法走上仕路了,我爹说,若我中不了,就跟他去城里经商,我可真不想做卖买。你呢?以后准备干什么?”

听到胖少年说要经商,周行眼睛微微一亮,旋即又暗了下来,他知道那是需要本钱的事,以他家的情况,此路也行不通。默然片刻,周行一语不发。

胖少年似乎了解周行家的情况,歪着头想了想,道:“你不跟着你二叔学武功么?听我爹说,在城里武功好的人可吃香了,大官大商都会请的,还可以自己开武馆。”

“真的?”周行本来就有此想法,现在听胖少年一说,顿时又激动起来,“你再把你爹说的讲清楚点。”

“当然是真的,我爹说城里的大官大商,请一个武功好的,每月至少会发二两银子。在镖局的话,走趟好镖,少说也是五六两……”

大富越听越兴奋,只想马上学会武功,去城里。他家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挣二两银子啊!若是每月都给爹拿回去这么多银子,他们岂不高兴?

这一上午的时间,大富在脑中不断的幻想着,脸上泛起一片潮红。

回到二叔家的门口,大富深吸一口气,心道:“嗯!一定要劝服二叔教我习武!”他捏了捏发汗的拳头,接着推开了门。

在院中,一个身穿比较短窄的麻衣,身材干瘦的男子,手上拿着一把烟杆,正和大富二叔坐着聊天,有说有笑。看到周行推门进来,马上止住了嘴,目光上下打量起来。

“爹!”周行也一怔,吃惊的盯着干瘦男子。

“大富,回来了啊。”大富爹站起身,脸上笑容更甚。

大富的二叔“嘿嘿”一笑,说道:“你们父子俩也有好几月没见过了,大富,你爹知道你要大考,特意来镇上看你,大哥,你们好好聊聊,我去帮他婶做饭,今天咱们兄弟可要好好喝几杯。”

周行回过了神,心中有些欣喜,这么久,他真是有些想念父母了。

两人坐下,大富爹拿起烟杆抽了两口,看着周行,神色露出满意,道:“嗯,身体更壮了,你娘在家一直念叨着你,生怕你受了委屈,这次我会多住几日,等你考完就接你回家。大富,你在这里住了不少的日子,这次要是考中了,以后可不要忘了你叔和婶对你的好。”

周行点了点头,迟疑片刻,“爹,要是我没考中呢?”

“胡说!”大富爹眉头一皱,狠狠咳嗽一声,“你可是咱村里唯一一个上过学的人,这次知道你要大考了,你李叔,三婶还有好些村里人都让我给你捎了东西,你娘还专门去庙里烧了香。你从小就聪明,一定会考上的!”

周行垂下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村里人都对他好,爹娘更是为了他劳心劳苦,二叔家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若是这次考不中,他该怎么办?

许久,周行听到爹一声长叹,“大富,爹知道你也不容易,不过若是你真考不中,就只有回乡下中地,爹娘可不愿意让你过我们这样的日子啊。”

“爹”周行抬起头,犹豫了下,才道:“若我考不中,能不能跟二叔学武?”

“不行!”大富爹斩钉截铁地道:“不准学武!若考不中,便跟爹回家,种一辈子地!”

周行吓了一跳,他从未见爹这样生气,再不敢说一句话。

这时,大富的二叔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周行的背,“大富,别惹你爹生气,他是为了你好。大哥,饭菜准备好了,咱们先吃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饭桌上,大富爹和二叔相谈甚欢,酒至酣处,都有了醉意,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其它人,不停的说着。片刻后,都直接睡在了桌上。

“大富,扶你爹回屋休息吧。”二婶边收拾碗筷,边说道。

周行把爹扶回自己屋中的**,想起爹生硬的拒绝自己想要练武的想法,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于是轻轻关上门,走到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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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书友,或许你看完第一章,或看完前几章,会觉得情节清淡,又或是觉得有这样那样的诸多不合你心意的地方。石岩希望,你能静下心,花十分钟或是半小时把石岩需要花费一个多月才能写出的前60章看完,也许你会觉得《行仙路》其实还是有可取之处,还是有激情的看点,从而能够收藏了此书,石岩自然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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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石岩一个能够走上成功的机会,也为自己在这茫茫书海中多找到一本可看之书。谢谢。——石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