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檀杆儿、杆子上的鸡羽整整齐齐、颜色统一,抚在手上可比轻纱般柔软、拂面都觉温润舒坦,顶部的象獠牙雕帽儿上的锐尖锋利刺目……

这是她最早拿来刁难李泊言的物件,如今却是魏大人送?

林夕落的嘴初次笑不拢,再见李泊言一脸铁青,她更是笑灿如花:

“师兄,等着你说话呢,别黑着脸,我可不爱看(喜嫁61章节)。”

李泊言沉口气,苦涩道:

“我能说何?上次回禀你问要何好处,今儿魏大人便让我将此物送来……妹妹,你、你可想好了?”

林夕落笑着打量李泊言,“师兄,依旧那句话,你的心眼儿太多,心胸宽窄无度,四字:君子不器,你可要好好品一品(喜嫁61章节)。”

“无论是何圣言,在你嘴里一说怎么总觉得不对味儿呢?”李泊言揉额,“你请见魏大人,我去回禀一声,等着信儿吧。”

林夕落送其到门口,胡氏从屋中出来道:“他还想着这物件呢?”

“这是魏大人送的,与师兄无关。”林夕落倒觉这物件格外称心,拿其回闺房寻一落地瓶放至其中,胡氏追进屋中,“魏大人送此物作甚?夕落,你……你可不能胡来!”

“娘你说什么呢?”林夕落翻了白眼,胡氏不依不饶,“那魏大人刑克……”

“娘!”林夕落笑容落下,转回身来直盯着胡氏,倒把胡氏吓到,后觉此话不妥,补言道:“娘也是担心你与他、他跟你……”

林夕落依旧看着她。“娘,您真的想多了。”

“好,好,娘不想,娘这也是为你的婚事担心。”胡氏坐在一旁,林夕落为其倒茶,思忖半晌才与胡氏细声道:

“我如若不攀附上魏大人,让老头子忌讳、让这府中的人忌讳,女儿还能有安稳日子吗?那所嫁钟家的妾就不会是瑕玉,会是我。娘,您的好意女儿知晓,但其中弯弯绕绕,您不懂。”

府中之事林夕落只与林政孝私谈,未对胡氏说。一乃胡氏无主意,二来也是怕她担心。

如今事已至此,林夕落有意透几句。让胡氏心中也有底,最主要是让她莫要胡乱猜忌。

“瑕玉还要嫁?”胡氏惊了,“她不是……不是疯了?”

“疯了嫁岂不正合适?”林夕落冷笑,“这是那老头子的原话(喜嫁第六十一章预见内容)。”

胡氏倒吸口冷气。翕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林夕落为其揉肩。陪笑,胡氏就此再不开口。

时间至晚,林夕落与林大总管又确定了后日老太爷花甲之寿的各项事,也将林忠德又吩咐下的帖子一一备好,林夕落想起林竖贤,“竖贤先生的可是送去了?”

“他……”林大总管翻翻名册,“还未有,他乃林族后人,未送请帖,如若送了。还显得关系远了。”

林夕落点了头,“我去一趟。”

林大总管略有犹豫却未阻拦,林夕落回去周整好衣裳。又拿了书本,带着春桃、冬荷便往府外行去。

小院依旧静谧安和。屋内一盏油灯闪亮,偶尔有几声轻咳、脚步声,但随即便安静下去。林夕落站于这院子半晌,让春桃和冬荷在此等候,她则迈步进屋。

依旧未敲门,林竖贤怔刻,未往这方看,开口道:“你来了?”

“先生就知是我?”林夕落走至书架旁,林竖贤坐在书桌之前依旧未抬头,“除了你,还有谁不叩门请进?”

林夕落笑了,“后日老太爷的大寿,特意来请先生。”

“自会前去。”林竖贤放下手中书本,林夕落在书架上细细寻书,俱都乃文人典籍、竖贤手抄书本、心得笔记,连角落中都无闲书杂文,林夕落心中笑,这定是怕她来此再看到,又不知藏于何处了。

怕她来?林夕落心中狐疑,他怕吗?

林夕落对古人圣言已无心再读,走至林竖贤对面,“先生,还未调理好心态?新到此的先生所教我无兴趣,每日行书两篇既可,只有夸赞无半句建言。”

林竖贤只觉她到此后,手中书本一行字都未看进去,索性放于一旁,叙言道:

“新去教书科的先生也非凡人,兴帝十三年的探花,书卷略有迂腐,都因一手好字而得宠,他去教习你都厌恶,可见这些时日你更为心高气傲了(喜嫁第六十一章预见内容)。”

“那又如何?”林夕落随意道:“一季百两纹银,请的便是皇上宠的先生。”

林竖贤怔住,“这乃你意?”

“自是老太爷的意思,我一府院里宅着的女眷,我认识他是谁?”林夕落语气不屑,林竖贤也看得出,“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则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不可盖棺定论。”

“先生君子,学生小人。”林夕落话语调侃,林竖贤却带怒气,“自我糟蹋,荒唐!”

林夕落愣了,“先生,我可是来躲清静的,您再训斥,我可走了?”

“我有意教文、行、忠、信,此徒却怪、力、乱、神,债啊!”林竖贤自我感慨,频频摇头,林夕落倒是笑了,“后日清早便有宗祠齐拜,先生不如明晚便至府上,族学你不愿再去,我已命人在‘宗秀园’收拾妥当一屋子,父亲也欲与你细谈。”

林竖贤点了头,“我也有意向表叔父请教。”

林夕落奉上这二日所看书本及她所行大字,林竖贤看了片刻,从书架上再拿一本送入其手。

“先生告辞。”林夕落接过,行了师生礼,林竖贤也起身回礼,二人四目相对,心中都明对方之意,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林夕落认定,林竖贤心中已应。

未再多言,林夕落出了门,林竖贤瞧她离去,直至院门关上,心中犹豫,此徒?一辈子的麻烦,如何教矣?

林夕落回了“宗秀园”,这一晚可乃她最清闲的日子,明晚还要忙碌寿日大礼,恐怕都闭不了眼,故而进院子洗漱便早早睡下(喜嫁第六十一章预见内容)。

“宗秀园”如此清净,可其他院子则无这份清闲,首当其冲的便是大夫人许氏。

小产乃她心中之痛,连带着林政武这些时日都时常不归,她的心里更是憋屈,嫁入林府,乃是嫡长房的夫人,光彩耀人,可如今?落魄苦哀,连个庶系的丫头都不如……

林绮兰整日陪伴其身旁,好似也受了刺激,时而忽然掉泪,时而怒斥下人,这无疑是一把锐刀,更剜许氏的心。

想起林夕落,许氏的牙都咬出了血,打了林绮兰,老太爷不责罚,连林政武都闷声不语,只是不允她再来“紫苑”,就这么算了?就这么忍了?许氏直至今日都不敢相信,曾经一言九鼎的大老爷、曾经恢宏荣耀的大房,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后日乃老太爷的大寿,许氏还有几日才出小月子,她也咬牙要露脸面,任凭许妈妈劝慰了一整日,她都不肯罢休,“内宅如若再不出手,大房就成了冷房,大老爷在何处?”

许妈妈尴尬难言:“在……在后面的小院。”

许氏沉心闭眼,幽怨言道:“如若我再不出去,这大夫人,恐怕就要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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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赋园”,二姨太太听着林政齐和林政肃说起后日安排,不免面色露苦,“不允我去叩拜?他这是要我的命啊。”

“母亲,我去与父亲再说说。”林政肃说话就要往外走,二姨太太猛斥:“滚回来!”

“娘……”林政肃急道:“整日让个丫头来管府事,连我院子都砸了,老爷子半句话都不肯说,这成什么了?我虽为庶子,可好歹也是他的儿子,瞧瞧如今这日子怎么过?那臭丫头也不知会什么招,居然把老爷子给糊弄成这幅模样(喜嫁第六十一章预见内容)!”

“……连林大总管都对其俯首帖耳,简直见鬼了。”六夫人孙氏在一旁插话,却被二姨太太不屑的扫了两眼:

“他见鬼?你们的脑子都怎么长的?各个守着钟家、守着齐献王就觉得荣华富贵一辈子了?他不是太子,纵使强势,那位子也不名正言顺,老太爷为何会辞官?你们就不用用脑子?”

二姨太太不等他们回话,似自言自语道:

“老七一辈子窝窝囊囊,唯独就收了李千总一个学生,而李千总又是魏大人的左膀右臂,都能为不允钱夫人给林夕落做及笄正宾而出面,这层关系你们就不想想?各个填了粪的脑袋,让你们安稳的过老太爷的花甲之寿,却把四房的丑事漏出去,砸院子?活该!”

“娘,老六知错了,明儿钟家来人,那魏大人会不会来此?”林政齐给林政肃使了眼色,让其闭嘴,要说这府中最油滑之人便乃林政齐,否则这些时日他与三夫人、林芳懿也不会如此闷声不语。

二姨太太冷笑,“他会不会来?就看老七请不请的动了!”

***

李泊言将林夕落请见之意回禀给魏青岩,魏青岩未有意外之色,好似理应如此,李泊言道:“魏大人可有意见她?那丫头性子可有些劣……”

“后日是林忠德那老头子的花甲之寿?”魏青岩未答反问。

魏海应道:“是,钟府已经接了帖子,会有人去,但皇上后日命您进宫陪同阅戏……”

魏青岩斟酌后道:“就选那一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