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公没想到林夕落会突然换了马车与他同乘,惊慌之余被林夕落摁住:

“公公不要慌,咱们又不是外人,同乘一辆马车又有何碍?”

“郡王妃还是如此以诚待人啊。”陆公公的话略有感慨,林夕落看他问道:

“您可有何心事?瞧着您的脸色不佳,可是身体不舒服?”

“郡王妃是专程来问老奴的?”陆公公的脸上略有些激动,林夕落点头:“寻常我们进宫都是您来相接,可昨儿忽然换了人,之后瞧见您也神色不佳,不知您这是出了什么事?如若身体不好,我可前去找乔高升乔医正为您诊治一下。”

林夕落的诚意让陆公公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沉寂片刻才开口道:

“老奴的确是近期身子有事,宫中的太医已经帮着瞧过了,老了,服侍不动了。”

陆公公心口不一,林夕落也知道没有办法再问下去,只是道:“不管怎样,如若公公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尽可开口,即便郡王不在,我能办到的事情也不少,即便办不成也能帮着您出出主意。”

“老奴谢过忠郡王妃。”陆公公即便在马车上也为林夕落磕了头,笑着道:“老奴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出宫还乡,看一看少小离开的家乡是什么模样,可不知是否有这个机会了。”

林夕落笑着道:“不能朝皇上允两天假?”

“老奴这等阉人在外人眼中是瞧不起的,回乡也不敢大张旗鼓,只敢在祖坟前偷偷的磕两个头罢了。哪里敢为此事向皇上请假?”陆公公不愿再多叙自己的**,将话题引到魏青岩的身上:

“忠郡王是一有才有德之人,皇上对其格外赏识,可郡王妃也要多多注意自己。毕竟郡王不在。”

“我也在等,就等着他回来了。”林夕落感慨之余没有看到陆公公意欲开口却又将话语吞回腹中的模样,只是这样默然的听着马蹄“踢踏”声响。一直赶回到宣阳侯府才就此告别。

魏青羽与魏青山也已知晓魏青岩大战告捷一事,林夕落归来时兄弟二人都在门口相迎。

姜氏连忙帮着把孩子抱了过去,“宫中过年可好?”

“好什么?我现在是又累、又饿,不允有丫鬟跟随,这胳膊一直抱着肉滚儿现在都疼的发僵了。”林夕落笑着道:“无论何处都没有家好!”

“弟妹好好歇一歇,随后再与你商议下五弟战后的事。”魏青羽笑着应答,林夕落便道:“三哥还是此时说吧。不然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魏青山嘴是最快的,“五弟此次战后要求兵部加派军将,其中推举了我。”

“四哥要去?”林夕落对此事很惊讶,之前魏青岩不希望魏青山出头,可如今却主动点了魏青山为将。他可是有什么额外的打算?

魏青羽见魏青山兴致勃勃,却也忍不住泼了一盆凉水,“这前提是宫里的允五弟继续征讨乌梁国,即便征讨也不知是否会换人……”

林夕落恍然,这二人是怕皇上临阵换将……林夕落不知自己走后肃文帝与德贵妃之间的对话,只想着肃文帝兴致勃勃的样子,开口道:

“是否换将此事谁都不敢作准,但皇上一早得到消息,特意到德贵妃宫中探望文擎。更是赏了一件紫裘大衣,我估量皇上不会有此意,但其余的人是否同意就不好说了,四哥要有个心理准备。”

魏青羽了然的点了点头,“有五弟妹这番话,我们便心中有底了。”

“还是让夕落快进屋去歇一歇。歇够了再谈也不迟,这也不是急的事。”姜氏开了口,魏青羽与魏青山急忙致歉,林夕落笑着寒暄几句便先回了“郁林阁”,而冬荷却在外一直没有进来。

“这丫头在外守了一宿,可是累着了?”林夕落问向一旁的秋翠,秋翠道:“奴婢也不知,没有看到她。”

“哪儿去了?”林夕落本还想叫她一同用饭,熟料却没了人影,这对冬荷来说可是奇事,她向来是与自己形影不离的。

林夕落也的确满心疲惫,顾不得许多,用过饭后便带着小肉滚儿歇下入睡。

这一觉睡去再醒来时都已经太阳西下,林夕落只觉得浑身疲累酸软,即便睁开眼也不愿起身。

曹嬷嬷早已将小肉滚儿抱走去玩,外面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入,冬荷也出现在林夕落的视线之内。

“你可歇好了?”

林夕落起身看着冬荷,冬荷一惊,随后才连忙从小凳子上起身到林夕落床边,“您醒啦?奴婢这就去为您准备净面的温水。”

“不急,”林夕落喊住她,“回来时没瞧见你的影儿,可累坏了?用过饭食了吗?”

冬荷摇头却又连忙点头,“奴婢用过了!”

可又觉得有些话不说不妥,冬荷补了一句道:“奴婢白天不在,是……是被那个薛一给拽去接信件了。”

“哦。”林夕落随意应了一声,随即便瞪了眼看着冬荷,把冬荷看的脸色通红,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你觉得他合适?”林夕落翻个身看着她,冬荷叹气,“奴婢怕他。”

“他那个人……”林夕落想着薛一,“只怕他无法给你稳定的生活。”

冬荷点了点头,林夕落笑着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奴婢懂,奴婢……奴婢见过他那个样子。”冬荷的手比划的遮住了脸,“很吓人。”

林夕落倒是惊讶万分,这丫头居然见过薛一当杀手的模样?

冬荷看到此状,即刻道:“奴婢也是无意见看到的,他正在与夫人叙话,奴婢不敢听,就连忙躲开了。”

林夕落拍了拍她,“苦了你了,要不把你嫁他?我舍不得。”

冬荷不愿再说,连忙起身就跑,“奴婢去为您打水。”

林夕落看着她匆匆跑开不由得心中叹气,薛一,他会过日子吗?

***

皇宫之中,皇后与周青扬谈魏青岩此战告捷一事,“皇上有意应允魏青岩再战,这个事必须要阻止,绝对不能继续下去,否则魏青岩控制兵权的时间越久越容易生变。”

“齐献王如今也已有子嗣,他定是野心不小,想夺军功,可今日儿臣也听说了,德贵妃为齐献王请战被父皇驳回,”周青扬叹了口气,“父皇依旧要让魏青岩把控兵权,儿臣也与几位大臣商讨,他们不再是以前那副斩钉截铁的抗议之态,反而有些摇摆了。”

“此事怎能摇摆?这些个人的心思实在荒唐!”皇后面色带了恼意,周青扬的心底却在腹诽皇后昨日还对魏青岩之子那番关爱,今日……

“母后,儿臣最担心的还是齐献王出征,不妨派上两个人与他的人交涉一二,他既然未被父皇应允出征,想必他也不愿魏青岩的军权再握于手,定会希望他能撤兵归来,若他能与儿臣站于同一条线上,此事即便父皇执意要战也不会轻易下结论了。”

周青扬提了建议,皇后点头道:

“就这么办吧,但莫要重臣出面,只寻不起眼的人过去探问一二便可得结论。”

“儿臣这就去办。”周青扬欲走,皇后又叫住了他,“你那位康嫔的伤势养的如何了?”

“已经能够起身,但还需调养一段时日。”周青扬没想到皇后会问起林芳懿,可一想到那一日发生的事和林芳懿的话,周青扬的心里便窜起一股无名的怨怼。

皇后看向一旁的嬷嬷,吩咐道:

“拿着本宫的燕窝粥去探望一二,也告知康嫔,本宫是对事不对人,如若她康愈之后能够全心侍奉太子,本宫便不会再怪罪于她。”

宫嬷应下,皇后便道:“不妨这一次派出的人就是林家人吧,齐献王侧妃的遗子,他们也应该有所表示。”

周青扬没想到这件事的人选皇后也一并挑出,只得咬牙应道:

“儿臣遵命。”

离开皇后的“祈仁宫”,周青扬仰头深吸口气,看着日空半月、闪耀繁星,他扪心自问:我还是太子吗?

一连多日,朝堂之中都在涌起一个强烈的声音,便是众官齐齐向肃文帝请求休战,莫要杀戮过重、莫要血洗乌梁国以免青史留恶名,甚至还有文官为此誓死上奏,肃文帝刚刚有驳斥之意,此官便一头撞了宫中的柱子上。

事情越发的复杂起来,而肃文帝原本兴致勃勃的喜意也早已荡然无存。

周青扬与齐献王二人初次的站了一条线上,尽管二人没有开口上奏,甚至斥责某些官员文心太重,可他们麾下之人早已得了吩咐,一而再、再而三的坚决抗议。

本要下发的战书一直被扣押未发,而林夕落这几日听着魏青羽与魏青山传回的朝堂状况也开始不停的去信告知给魏青岩。

而就在这僵持无解的状态下,有一封信从遥远的西北飘至宫中,在僵硬的气氛中给予一重拳,而信件乃是福陵王送来的,内容乃是他福陵王要遵父皇之命,与聂家之女聂灵素大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