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落的心里一凉。

上一次魏青岩也与她提及过皇上等他自请出兵,而如今外方也在施加压力,魏青岩是不得不去了?

如若是她独自一人,林夕落或许豁出去跟着他上战场,可如今家中有子,她们只能留下了。

眼见林夕落脸色越发的难看,罗夫人连忙呸了几口道:

“都说不让我告诉你,瞧我这张嘴!”

“您说的对,否则我蒙了鼓里,到时候忽然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心里更难受。”林夕落说罢脸上一笑,“我想这般多作甚?兴许他离开更好,否则在这里总是众人的眼中钉。”

罗夫人见她说出这话则拍她肩膀安慰道:

“就知道你能想得通!”

“可我想他怎么办?”林夕落瞬间就嘟着小脸,让罗夫人着实无奈笑道:“这夫妻甜蜜的还离不开了?”

林夕落羞赧一笑,却见罗涵雨也在偷着乐,吐了舌头挤兑道:

“笑话我?将来你也这样!”

罗涵雨被调侃,脸自当瞬间红透,好似熟透的蜜桃,眼中埋怨却又有点儿期待,一副小女人的模样格外动人。

胡氏此时从外进来,罗夫人与林夕落则立即停了这个话题不说,二人都知道胡氏是担心的性子,生怕她知道点儿什么事心里头放不下、想不开。

姜氏送了所有的宾客离去,罗夫人也带着涵雨早早的回了。

林夕落刚准备歇下。这会儿则姜氏又返了回来,林夕落惊讶的看着她:“三嫂怎么不歇着去?”

“刚准备歇了,你三哥则被侯爷叫了去,叮嘱了满月礼要大办,如今这宴请的帖子和席礼、流程包括林府前来的宾客如何招待都要跟弟妹商议一下。”

姜氏絮絮叨叨说完这一通,林夕落顿时觉得头大,“怎么这般多事?”

“弟妹。你如今是行衍公夫人,这该遵的礼都要学,待满月过后你要进宫还礼。都要有宫嬷特意来教。”姜氏叹了口气,“这诰命夫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林夕落手杵着脸,“合着要学的东西还真多。”

“早晚都要学。为了五弟,你也得让他颜面上过得去。”姜氏这般说辞,林夕落则无话可回驳,想起今儿罗夫人前来提醒的事,看来她真要将该学的东西学会,该正视的东西要好好思忖,而不是如今这般得过且过,懒一天是一天了!

与姜氏大概的说了下满月礼,林夕落发现自己忘掉很多人和事,包括曾经帮侯府出面管魏青石丧礼时见过的官夫人也鲜少能记得。

姜氏看她一副茫然的模样则是道:

“你先歇两天我再来说也不急。刚生完孩子没几天,记性都差着呢,等好好的补一补再说。”

林夕落心里知道她哪里是生孩子忘了?她是压根儿没把这些人和事往心里记,从来都不打算交往的人家,她记这般多作甚?看来要学的东西不止一点儿。她要抓紧了。

姜氏安慰几句便先离去,魏青岩兄弟几人也议事而归,看着林夕落傻坐在**,则捏了一把她圆乎乎的小脸道:

“想什么呢如此入神?”

林夕落看着他,豁然指着自己鼻子问:“我是不是特别的笨?”

魏青岩一愣,手摸摸她的脑袋道:

“没病吧?”

“你才病了。”林夕落嘟着嘴。拽他坐在床边,魏青岩道:

“可是三嫂与你说什么了?”

“不是她们,是我自个儿心里头别扭。”林夕落看着魏青岩,“现在我想知道任何事都要从别人嘴里问,你却从不肯亲自的告诉我,你不是嫌我笨?”

林夕落自嘲的抱怨让魏青岩心里更是一疼,搂过她道:

“是怕你担心。”

“你不说我更担心。”林夕落这一句说完,魏青岩则坐了她的对面,豁然道:

“丫头,我没什么惦记的人,只有你。”

林夕落心里酸溜溜的,“你是要出征了,对吗?”

“朝堂争斗不似你的雕刀一般,划下去就是一道刃。”魏青岩沉了片刻,也知道不说一点儿细节林夕落不会罢休,只得格外认真道:

“罗夫人应该告诉你,近期朝上对我得行衍公爵位的非议,可皇上没有任何反应,不驳不斥也不收回皇命,在等着所有人争抢,可即便争来这个握兵之权,就一定能胜利而归么?他们懂什么?他们懂咸池国与乌梁国的兵力?人力?粮草供应?军事装备?弓箭多少?长矛多少?刀刃多锋?骑兵多少?他们根本不懂。

我的确会出征,但不是现在,起码要有一批去送死的人尝到苦头,我才会顺势解围,这就好像一盘棋,我们每个人都是棋子,而皇上是观摩者。”

林夕落是初次听他提起军事,可她所想的却与魏青岩不一样,沉思片刻则道:

“你是觉得时机不成熟?”

魏青岩对她问出这样一句很惊诧,林夕落则继续问:“你打算留一条后路?”

“丫头!”魏青岩走过去搂紧她,“你懂我。”

林夕落搂紧他的手臂,却听魏青岩说道:

“等你出了月子,儿子满月,我带你们二人去为生母扫墓。”

生母……那不是生魏青岩时死掉的姨娘?

林夕落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此事,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一夜魏青岩没有离开她的床,就这样搂着她入睡,时而感觉到林夕落半夜时眉头微皱偶尔呻吟出几许不悦的梦魇之声,魏青岩都悄悄的轻拍她入睡,而他的心,也第一次沉稳的要考虑一下后续的安排。

因为有些事,隐不住了……

林夕落月子里休养的格外认真。

齐献王也没有挽留乔高升,在乔高升给开了方子之后便派人将他送回。

乔高升心里这个紧张,回到侯府来时已经浑身是汗,林夕落问了他林绮兰怀孕之事,乔高升则私下与林夕落和魏青岩密谈了两刻钟,而后魏青岩便让他开了调养的方子,随后让他先回修好的乔宅休息几天,然后继续赴任太医院医正之职。

乔高升格外的高兴,他也知道如今林政辛成为林家家主,他自当也要有一份有颜面的差事才说得过去,虽说之前在侯府好吃好喝,可对外实在无颜提自己是做什么的,说是前任太医院医正?实在是说不出口。

乔高升离去,林夕落则关注起林政辛当家主后的事。

虽然她暂时不能出屋,但已经让秋翠在中间来回的传话和送信,秋翠忙的不亦乐乎,更是每日都带来林政辛与乔锦娘的事,虽然说出口时略有点儿酸,可这些时日她也明白了,林夕落不会放她走,而她的良人也不会是林政辛。

林政辛成为家主,钱庄之事他自当不能再管,林夕落则交给了春桃。

春桃为魏海生了一个儿子,如今早已当娘的人,自当能出面帮林夕落摆平许多事,而侯府之中用不着她,她则去做了钱庄背后的人。

林老爷子出殡的那一日,林夕落没能出去,却也在屋中斋戒三日,算是悼念。

魏青岩与宣阳侯、魏青羽兄弟几人齐齐而去,更是对林政辛成为林家家主给予了大力的支持,故而林政辛算是在这个位子上站住了脚,可背后的阴谋不会在此事暴露,毕竟林忠德过世,林家几兄弟全是丁忧之期。

守孝三年,而皇上也未下旨挽留谁,林政齐与林政肃、林政孝全部卸职在家……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已经是五月初五,小文擎已经出世二十三天,再有七日便是满月宴。

这二十来天林夕落已经习惯于叫他“小肉滚儿”,因为他除却吃就是睡,二十来天长胖了八斤,他出生时就个头不小,如今胖的八斤全在脸和屁股上,整个一小肉球,看起来格外可爱。

林夕落担心这孩子是不是营养过剩,喂的太好,曹嬷嬷却不同意这说辞,“……这是小主子有福气,才不到一个月就如此白胖白胖而且越来越俊,多讨人喜欢!”

林夕落捏了他脸蛋上的肥肉,“肉滚儿,给娘乐一个,不然不给饭吃!”

文擎眨着两只大眼睛看她,目光中满是茫然之色,林夕落捂住胸口不喂,他则小手伸过来不停的抓。

林夕落逗他,“不乐不给吃!”

文擎咧嘴要哭,林夕落即刻指他:“不准哭,你是个男人!”

吓的更要哭……

曹嬷嬷连忙抱过来,“夫人,他才二十多天!”

“自小就要教!”林夕落也知道逗的过了头,抱过来便喂他奶,之前曹嬷嬷还要再寻奶娘,可林夕落觉得自己能喂为何不喂?故而坚决不允寻奶娘,曹嬷嬷这才罢休。

魏青岩从外进门,正瞧见林夕落在喂文擎,看到妻子与孩子,他脸上本是绷紧的神色略有缓和,曹嬷嬷与冬荷识趣的先离去,屋中只有一家三人。

林夕落看着他:“眉头皱的这般紧?怎么了?”

“孩子的满月礼,太子也要来,齐献王也要来,而且携带家眷,这事儿略有棘手。”魏青岩叹口气,“你要护好自己和小肉滚儿,他们做事向来没有分寸!”

林夕落正心中沉着,却见怀里的文擎听到“小肉滚儿”这名号朝着魏青岩摆了摆小手。

为了孩子,她要处处慎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