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落到达“麒麟楼”则没有再去湖心岛。

如今天已经寒凉,湖面已有微微的冰霜,虽未完全结冻,但上面落雪后的薄冰在阳光的映照下透出格外闪耀的光芒,好似湖面上的水晶般炫丽夺目。

魏青岩陪着她远望片刻竹林,而福陵王则急匆匆的赶来: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俩还在这儿卿卿我我浓情蜜意呢?今儿可是暗自操作的第一场,本王都急上了房,你们还在你侬我侬的,急死谁啊!”

“王爷一人即可,还需我等帮衬?何况当初您与五爷协定的便是您出面,如今哪里有我夫妻二人之事?”林夕落笑呵呵的拒绝,小手更是拽着魏青岩不允他走,福陵王则在一旁怔愣半晌:

“还在记仇?”

“自当记仇!”林夕落丝毫不隐瞒,“还没消气。”

“本王今儿可是特意为你呈现一场好戏,果真不看?”福陵王一张俊颜笑灿引诱,林夕落则依旧摇头,“即便我不来,今儿的事您也要博出彩,王爷乃是当今皇上最宠之亲王,何必拿这等话来蒙我?真是小气。”

福陵王无奈:“得了,本王是领教五夫人的本事,父皇承诺如若今儿的事圆满完成,远郊有一处庄子赏给本王,本王送给五夫人赔罪?”

“皇上的赏赐我怎敢夺?我只要一块年头足久的阴沉木,王爷定有办法。”林夕落说出这话,福陵王的嘴角抽搐,“这可比庄子还贵!”

“这不能拿银子来比,何物比得过皇上对王爷的宠爱?您这般说辞可不对。”林夕落说完,福陵王则更心肝生疼,“年头要多久?”

“您瞧着办。少于千年的金丝楠,您也不好意思赏了我,对吧?”林夕落狮子大开口。福陵王则咬着牙根儿道:

“本王答应了,走吧!”

“我可不去。”林夕落松开魏青岩的手,“这种事听着太累。我还是去办点儿自个儿的事,如若王爷有何事需要我帮忙再派人来传一声就是了。”

“也好。我先送你过去。”魏青岩带着林夕落便走,福陵王站在原地呆滞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让林夕落敲竹杠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心里头狠狠的告诫自己,这两口子靠不住!

绝对的靠不住!

魏青岩送林夕落到了外堂角落的房间中便去与福陵王张罗着暗拍之事,乔高升则在一旁的茶案上就坐随时等候侍奉。

陆陆续续便有马车停在“麒麟楼”的侧门之处。几位林夕落面熟的官员都带着贴身的随从进来,由侍卫引领前去见福陵王……

乔高升无事可做,便在门口的角落中隐着身子念叨着官员的名字和官职以及寻常的癖好。

“这位大人可是个大财主,工部中貌似四处奔波的苦差事,其实肥着呢,而且除却幽州城的府邸之外,在外城还有两三个外宅,而城内的夫人却丝毫不知。”

乔高升啧啧感叹,林夕落看他这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忍不住笑: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曾经来寻问过生子秘方,妻妾成群可后一辈全都是女儿。无一子,否则他怎么会着急置办外宅?”乔高升说完,则又看着后一位官员进门,他则再叨叨一遍。

林夕落豁然觉得这乔高升就是幽州城内的八卦大百科。好似没有他不知道的。

不过再一想也并不稀奇,他是太医院医正,而官员缺的了什么都缺不了寻医问药,这几句探问之下岂不何事都知道了?

而乔高升之前还是一位认钱不认人的主,银子能填满的嘴自当是身有隐疾的官员最喜欢的。

林夕落盯着乔高升,听他口中陆陆续续的念叨和眼中泛出的一抹精光,心中道:这家伙之前得黑了多少银子?

没过多大一会儿,今日相邀前来的官员都已经到场,“麒麟楼”封门,外界之人一概不许进入。

方一柱与严老头来到时则走的后方小门,见到林夕落时,方一柱如往常一般行礼,而严老头则初次绽放出笑容,“五夫人有喜,好事,大好事!”

“快坐!”林夕落让冬荷上茶,严老头则摆手,“喝什么茶都一个苦味道,来点儿爽口的!”

方一柱在旁劝:“严师傅,酒醉熏人,五夫人如今不同往日。”

“怕什么?怀的定是个小子,熏不醉!”严老头沙哑大嗓门儿一嚷,方一柱则摊手苦笑。

林夕落道:

“给严师傅上酒,旁的事不成,酒这东西我却是不怕的。”

严老头笑容更灿,则即刻问向宣阳侯,“侯爷身体还好?”

林夕落点了点头,严老头欣慰之余道:“我过的也好!”

“五夫人,今儿召我二人前来,不知可否是因为侯府送粮的事?”方一柱着急则开口率先问,林夕落见转入正题则问道:

“正是为了此事,具体怎么回事,还望方管事和严师傅给细说一二,对侯府供粮的事我虽知道,但细节却分毫不知。”

林夕落说不知道也的确是不知道,当初对粮仓一事她也只敲山震虎,将严老头这方处置完毕后便不再插手,故而这其中与侯府之间的瓜葛她向来没有问过。

只知道侯府所用都乃粮仓所供,定期结银子而已。

严老头自当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方一柱虽为大管事,但有严老头在他是没有发言权,“还是请严师傅给五夫人详说此事,我之前是在粮仓,对其中细节也不甚清楚。”

严老头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道:

“事儿也简单,这个粮行是五爷的,而且之前也吩咐过,只供兄弟们自己吃饱喝足即可,但兄弟们知道这碗饭是侯爷与五爷给的,自当是有了收成就送去侯府,供应一年四季的粮食,但总是白送,侯爷觉得不合适,便吩咐定期给结银子,这件事便如此延续下来,迄今为止已有多年了。”

严老头心中感慨颇深,感叹几声便继续道:

“但这件事一直都是侯夫人亲自负责,每年结一次银子,给多少、兄弟们就拿多少,但侯夫人都依照市价给,不多给一个铜子儿也绝不少给一个铜子儿,可前阵子到了结银子的日子,侯府中又换了把持的人了,本来也没寻思催要银子,但侯府管事的来拿粮,却告知去年的银子要拖帐不说,今年的粮要加倍。”

“方胖子见来说事的人面生,便让我这老头子出面了,跟随侯爷多年,侯府大大小小的管事也都熟悉的很,连侍卫营扫地的老头子我都喝过酒,可这个人却没见过,心里便犯了嘀咕,索性一句话给挡了回去,本寻思后续可否还有事情找来,五爷就让我们今儿来见你了。”

严老头说完,林夕落则心中怀疑更甚。

去年的粮食银子不给结,今年粮食还要加倍……这方太姨娘想干什么?

可当着外人,林夕落也不好在此揭侯府的短儿,可她这副深思怨念的模样让方一柱看在眼里可有些疑惑,主动问道:

“五夫人,可是我们这边多疑了?”

“没有,如今侯夫人身体虚弱,则让她身边的太姨娘帮忙掌事,可这位太姨娘做事有点儿奇怪,我不得不多寻思寻思罢了。”林夕落话语婉转,可严老头和方一柱还能听不出?

严老头可是跟随侯爷多年的人,这等事不用细琢磨便知又是宅门大院里的腌臜事,脸上现出不屑之色,不过是弄点儿粮食罢了,一个姨娘也就有这点儿本事了!

心中气不过,严老头则当即怒斥:“老娘们儿整日里撑的净闹事,还闹到外面来,丢侯爷的脸!”

方一柱自不会像严老头这么肆无忌惮,则问道:

“五夫人,这粮我们到底给不给?”

这可是重点问题……

“不给。”林夕落格外笃定,“而且要告知他们把去年的粮食银子给结了,拖一日要记一日的利,少一个铜子儿,一粒粮食都没有!”

“你不怕人家骂你里外不分?”严老头提出疑义,住了侯府的宅子跟侯府要粮食银子?这事儿好似一般人做不出来。

“我怕什么?”林夕落一本正经言道:

“我不跟侯府要银子,严师傅手下这一帮跟随侯爷与五爷出征过的老少爷们儿吃什么?喝什么?想拿我不分里外这事儿跟我谈条件,没门,我为的是侯府的名声,名声重要还是银子重要?让她们自个儿想去,何况侯府如今一没添丁、二没进口子,凭什么供粮要加倍?这些都是事。”

严老头抽搐着嘴,她是领教过这丫头的猛劲儿,还没跟五爷成亲时,跟他都能梗着脖子对着干,对付个姨娘还不轻轻松松?

方一柱对此也甚有同感,“那下一次再来人问,就这样传话?”

“就这样传,也可以直接告诉他是我下的令,如果敢有半点儿废话我就当面去找侯爷要银子去。”林夕落说完,则沉叹口气,这位方太姨娘的动作可实在太大了,她这是要干嘛?

加倍的要粮、而且在银子上屡屡算计别人,这等手段瞧着就不是什么安稳的心思,难道魏青山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夕落在沉思着想,而这一会儿严老头与方一柱则叙起“麒麟楼”的由来和琐事。

与此同时,魏青岩与福陵王正盯着一众贪官数银子,福陵王的手搓的极热,看着晃眼的金子和银票,凑了魏青岩耳边道:

“这银子,怎么分?”(未完待续)